《收你为奴》离离一梦

7、杀不得

　　火灵光亮不知疲倦的燃烧着将幽暗山洞照亮了半壁，青石板上昏迷的少年被换上了干净衣服，虽然略大一些但也能将就，衣料软滑，质地上乘。

　　如果有行家看见，会大惊失色。谁会拿天云丝的衣料做衬衣穿着玩？看着像普通丝绸，实则是从魔蛛身上取丝织就，用这样的原料衬于铠甲内侧，寻常毒虫毒物都不能近身。由于要深入魔物洞穴采集危险重重，采丝之人每年死于非命者不下百人，一匹丝可卖到数十个金币。而且一匹难求，订单常常排到几年之后。

　　轻尘自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也对软滑的衣服没什么兴趣。此刻他只知道衬衣下的身体酸痛异常，难以忍受，恨不能把自己再度打晕过去。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提醒着身体主人昨晚是怎样的激烈。即使他没有经验，但某些地方被上了药，凉丝丝直窜，让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恢复意识的轻尘没有动弹，他已经醒了一会了，原本一团浆糊似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静静躺着的他梳理了一下事情脉络，香狸尖叫发威那一刹那，他反应太迟还是吸入了毒气。那迷幻之气异常剧烈，当时连武士都沦陷了，他以一个兵士的力量等级自然无法抗衡，虽然及时抵挡了一下，终究是小瞧了那变异的香狸，着了道。

　　最要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伏在一个男人身下……想到此处，衣袖中拳握的更紧，几乎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虽说那家伙救了他，但是，他必须死！

　　身后有阵阵微风透进来，被岩石堵住的洞口此时露出了巨大的缺口，轻尘侧耳倾听着。像守候动物的猎豹，悄悄积蓄着力量，蓄势待发。

　　贤者走到洞穴口稍稍停留了一下，看着躺在石板上的身影，冷漠的眼神浮上一丝柔和很快又带上了点无奈，随即将手里把玩的物件丢入荷包之中，向倾城身边走去。

　　轻尘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他不想看见身后那个人，看见那张记忆中模糊的脸，只想让来人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让他后悔自己碰了不该碰的人，救了不该救的人！

　　对，即使当时这个贤者袖手旁观，让轻尘死去，轻尘也绝无怨言。现在？

　　当贤者手抚上黑发的一瞬间，手臂横斜以拳为刃，寸劲发力。这一击拼尽轻尘现有能调动的全部力气。

　　被当胸攻击的贤者直接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击在石壁上猛吐了一口血。轻尘看到，脸色一沉，这男人居然在他蓄势一击之下，还能活着。不仅活着，只是吐了一口血，站的还挺稳。

　　不及细想，身体一翻，轻尘跃下石板朝着昨晚丢弃匕首之处伸去。

　　“我劝你不要妄动。”身后响起冰冷的声音，完全没有受伤后痛苦之态。轻尘握住匕首一跃而起，直冲那声音刺去。

　　滋啦一声，匕首划过格挡的衣袖，落在左前臂上，鲜血四溅，轻尘甚至能听见匕首磕在骨头上的咯嘣声。

　　与此同时，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如被雷霆所击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听使唤，匕首随着轻尘一同跌落在地。

　　滴答

　　滴答

　　血滴下，融入地面，滴的太多便形成了一小滩缓缓的渗入土壤。软瘫在地的轻尘脑海一片空白，他盯着眼前这片血泊露出绝望的神色。

　　时间如静止一般，血依然在流，受伤的人垂着手臂任其流淌，并无一丝要治疗的意思。他的眼神落在脚下人身上，却也无一点动作。

　　缓过最初最剧烈疼痛带来的应激反应，轻尘一口气未顺重重咳嗽起来。男人轻叹了一声蹲下，为轻尘轻轻拍着背，顺气。

　　轻尘抬眼望了一下，再英俊的脸此时在他眼中都如洪水猛兽。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男人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刻板无波。“滚。”

　　.......

　　“禁奴咒？”

　　“对。”

　　“不可能，第一次怎么没事！”

　　“第一下，是我让你打。昨晚虽说是救你，但我收你为奴还未经你同意，我甘愿受你一击。”

　　“呸！谁让你救了！”说话间轻尘咳出一口血。

　　“被救之人，该心怀感恩。”

　　”我情愿去死！”

　　“死还不容易，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现在需要死吗？。”

　　”你！”被一口气堵住的轻尘再度咳嗽起来。

　　这次，是被气得！贤者轻拍着轻尘的背不再言语。

　　“拿开你的脏手，别假心假意了！”

　　贤者没有坚持，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这点痛苦不足以击倒这少年。看了看还在流血手臂，贤者挥了挥手为自己止了血，并没有继续进一步的治疗，而从荷包中摸出一卷绷带拆开为自己随意包扎了几圈。

　　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手忙脚乱的男子，轻尘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喂，你不是贤者吗？最基础治疗都不会？只会止血？”刚刚受他一击那么狠，都没倒下，怎么连个基本治疗都不会？这男的果然是有什么毛病！自己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

　　看不得眼前那团混乱，轻尘的手在他脑袋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了上去。一把扯过男子手里卷的乱七八糟的绷带，撕开药棉部分，绷直贴住伤口，再平行绕几圈放手。干净利落，平整无碍。轻尘对自己包扎手法满意之极，堪称医疗典范。

　　虽然嘴里心里都诅咒着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但长期战斗养成见到伤口就要处理好的习惯，改也改不了……看着面前这张若无其事盯着他研究的俊脸，手快的轻尘此刻暗骂自己犯贱。让他感染，流血致死，什么都好。干嘛要帮他包扎！明明是想要杀了他啊！

　　被吐槽的贤者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安静的看着轻尘完成包扎工作。他并非不想治疗，只是如果自己施法，眼前少年就会发现他并非白袍贤者。他对这位叫倾城的并无了解，暂时还是做一名白袍贤者好了。

　　“谢谢。我叫…安然”

　　“不是该叫你：大人？！”轻尘处理完毕，随口吐出一口血沫，着手收拾地上的盔甲武器等物，语带讽刺。

　　“不需要。”贤者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该叫我主人…”

　　话未完，轻尘刚捡起的长剑已利落抵至安然喉部，一瞬间杀伐之气暴增。

　　贤者看着露出獠牙的少年微微一笑

　　“大多数情况下不用叫，该叫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轻尘咬住牙，微眯双眼，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寸。

　　一滴血珠顺着剑身滚落，贤者脖项处已多了一道血痕。

　　“你要去哪里”镇定自若问着话，似乎被抵住喉咙的人完全不是他。轻尘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忍住向前送剑一步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还没划破此人脖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化为飞灰。

　　“禁奴咒”是控制奴仆最有效的手段，只要有办法将咒语刻在奴隶身上，即使是白袍的贤者越界控制骑士也是小儿科。

　　而现在，即使只是动了杀他之心，就如同置身于千万刀刃之上，又如跌落在熔岩之内，身体已经痛不可当，几乎拿不稳剑。

　　忍住，忍住。

　　轻尘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他随即深吸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一口血腥压了下去。他还有未了之事，既然之前未死，现在更不能死。

　　“我随便游历一番，你呢。白袍子？”轻描淡写的还剑入鞘，轻尘不再看这个令他想碎尸万段的家伙，转身继续活动身体穿戴盔甲。只是奇怪，记忆中自己似乎是捅了自己一刀，可是身上并无新增伤口，也没有血迹。可能是受香狸毒气影响记错了？

　　安然露出古怪表情，随即一纵即逝。

　　“我也是”

　　轻尘略皱了一下眉，他未说实话，当然他也没有。

　　“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

　　“你要什么？我帮你！只要还我自由！”

　　…………

　　“我有仇家，带着我，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

　　如同对着木头人说话，丝毫没有反应，轻尘一边穿戴一边回头恶狠狠盯着不答话的贤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安然一定死了几百次。

　　安然此刻不仅全然无觉，在轻尘凶神恶煞注视下还慢悠悠取出了一件白色兜帽长袍将染血衣物换下，一切行动大方从容，甚至在褪下衣物时给了轻尘一个：你看我身材如何的炫耀眼神。

　　轻尘的嘴角一抽，别过脸眼问到：“白袍哑巴，你不会也被追杀吧！”

　　“对啊，好巧。”

　　……………

　　这回轮到轻尘无话可说。

　　一边收拾，轻尘一边安慰自己，就当给狗咬了一口！自己现在这么平凡普通，毫无亮点的样子，完全不符合贤者们的喜好。况且这个安然看起来也不像太坏的样子，总会有办法说服他解除契约的。

　　忍住，一定要忍住！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轻尘一边往被打开洞口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