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为奴》离离一梦

25、骑士 教皇

　　是夜，轻尘担心了很久的问题并没有发生。安然和他在街头闲晃没多久，就被大祭司着人请了回去。安然去找祭司后一直没有回来，轻尘在房里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是满天繁星。

　　伸了伸懒腰，他决定出门去屋后花园晃晃。反正也睡饱了，如果安然回来，他又可以完美躲过面对面的可能。

　　苏玛城神庙地处边境，物产并不丰饶。但时值春日后花园百花盛开，散发着勃勃生机。微风吹着青叶，鲜花颤巍巍沾着夜露，很是美丽。夜晚的花园异常安静，轻尘找了棵看着结实的大树一跃而上，斜躺在树杈上闭眼享受花香笼罩的夜晚。

　　悠长平静呼吸间，沐浴星光之下，轻尘心情却不如表面那般平和。有一些事正在他身上发生，但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或者说，在长久以来，他一直对一些若隐若现，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线碎片有些感应。但，随着这次受伤之后，这种体会愈加明显。

　　凝神静气间，碎片跃动着珍珠般光泽更加明显，闭上眼的世界也不再是幽暗一片。这些光斑闪耀在眼前，没有温度却星星点点，像天上繁星却比繁星更密集更切实。仿佛，只要轻尘挥手一动就能将这些光点连成一片，让他们蔓延照亮整个幽暗。

　　一些不同的声音也在耳边回荡。百花盛开的沙沙声，风吹过树叶吹过流水吹过漫漫草原时，那些植物淅淅索索细微颤抖声……飘飘忽忽中，他看见巍峨高山，涓涓溪流，他看见自己长大得那片有着黑色礁石和白色砂砾的海滩……甚至，他能感受到海风略带咸味正缓缓拂过脸庞。

　　一滴泪，不知不觉挂着眼角。母亲和父亲，在这如此真实的梦境中轻尘依然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他们，越是拼命想回忆他们的样子，记忆越是模糊。

　　轻尘不自觉摸了摸左手小指节，母亲留给他的那颗珍珠阴错阳差融进了体内，却帮助他找到了完美掩饰自己的符咒。同时融入身体的，还有一些非比寻常，闻所未闻的信息。这让本已心死的他，升起一丝抗争的希望。

　　塞斯城，他名义上的哥哥姐姐啊！还真是要处心积虑置他于死地！侍奉教皇的贴身骑士，弑杀贤者的罪犯，用尽了心机。

　　如果，他没有跑成，成为侍奉教皇的骑士，必然是难逃一死。

　　他们一定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逃走。一个弑杀贤者的罪名紧跟着安了上来，为了杀他，塞斯城主付出的代价可真大呢。

　　黑夜中，轻尘攥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誉！

　　雾气更重了，远远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在急急靠近。轻尘没有动，他知道这个位置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动了反而引人注意。

　　“安然大人，您回来了。”是大祭司吉娜的声音，她呼唤的竟然是安然。他没有去找祭司，而是出去了？

　　“有事？”闭上眼安然的声音在这夜空中显得更清冽，甚至自然而然散发着几分威严。轻尘扯了扯嘴角，这个安然还真天生不客气，在大殿煞了三位黑袍贤者气势，能唬人的很。现在对着大祭司说话也这么硬邦邦，如同对待下属一般。

　　“是的，大人。我想和您谈一些事……”吉娜声音听上去焦急万分，完全不符合轻尘白日看见的端庄，沉稳，尽在掌握的样子。

　　“计划就不用谈了，遵照执行就是。如果是谈白日的事，也大可不必。你做的很好。”安然脚步没有停留，似乎很匆忙。

　　轻尘听着安然回应，心中对这个人疑惑越来越深。突然顶出教廷特使名头，又是上古之神的徒弟，安然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且架子摆的十足十，大祭司声音听起来很低声下气，安然完全是一副冷冰冰随意打发人的态度。

　　即使再有什么背景，众帝之台也是个看实力的地方，他不过是个白袍……就算今后有可能晋升到银袍金袍，但肯定还很遥远。而吉娜这么年轻就做了大祭司，实力远超安然之上。不知道这事儿了了之后，那位美丽的大祭司会不会寻着机会给安然穿小鞋。

　　轻尘信马由缰胡乱想着安然有一天吃瘪的样子，突然有些乐哉起来。

　　“大人，请您听我说一句……”脚步声渐远，吉娜殷切之声也逐渐飘远，轻尘嘴角含着笑意继续享受大战之前美丽夜晚。

　　锲而不舍追着一路，吉娜终于在安然即将进屋前将他拦住。把整座雪山夷为平地，重建结界。如此重大举措，安然只招了三个稳定者，还要亲自上阵实行整个计划。

　　想到可能出现的危险，吉娜一阵阵冒冷汗。要是出了什么事，即使赔上她整个家族性命，也担待不起。

　　“大人。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众帝之台三位长老都同意吗？我发信过去，他们似乎并不知情。您那封指挥令，不是他们签发的吧！”吉娜手死死拦住门框，拼了淑女风度，祭司形象，她现在更像是一个堵门苦主。

　　“不用担心，我有安排。有些情况，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安然看着现在的吉娜有些好笑，从小到大他还未见过吉娜如此。现在的她双手紧扒住门框，活脱脱像只垂死挣扎的八爪鱼。

　　“三位大长老都不知道！玛理诺长老是我为了掩饰您行踪，交流之中才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这样任意妄为！连三位长老都不顾及了!”涨红脸的吉娜，低声嘶吼出来。

　　此刻她如一头面临着危险焦躁不安的母狮，又像一只毫无头绪四处乱窜的无头苍蝇，力图在沉默的安然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用以解释这次行动的不合常理。

　　“大人，您究竟要干什么！稍有不慎，魂飞魄散啊！您让谁去不行？如果那座山真的到了非移平不可的程度，您！为什么您非要亲身犯险？

　　我请求报与三位长老，再议再定！”

　　“吉娜”

　　剑眉星目不在低垂淡然，薄薄嘴唇吐出两个字似有千斤之重。安然眼神锐利，不发一语。高大挺拔的身形散发疏离与淡漠，冰冷中透着神圣。俊美的外形也因这不可阻挡的气势产生改变，如天神一般高贵凛然让人不敢直视。走廊边点缀的繁花似乎瞬间失去了颜色，即刻变得黯淡起来。

　　吉娜嘴唇微颤情不自禁低下了头，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在这春夜更甚霜露之寒。她慌不择言了，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

　　“大……大人，请教皇大人降罪！”吉娜顺着门框缓缓跪地，咬着牙脸色惨白。

　　是的，教皇克洛瑞亚。苍穹之下，与神齐名。如天一般高，如海一般深，天选之人，诸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安然只是他行走大陆用的名字。她触了教皇的逆鳞，就要承受结果，哪怕是死，此刻她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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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花瓣缓缓飘落，吉娜等了半响疾风暴雨并没有降临。但她手依然死死扒住门框没有放松，拼死僵持着。

　　“你是我亲封祭司，不要辜负我。吉娜·哈苏！”短短一句话，让吉娜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很少叫吉娜全名，毕竟有一起长大的情谊。更多时候，安然都把她当妹妹一般对待。

　　即使他成为教皇之后，私下见面时从未对她流露过一丝让她谨守上下级礼仪之意，都以平礼相待。

　　深吸一口气，吉娜稳住颤抖身形，豁出去一般说到：“属下不敢。只是大人可否给属下一个交代，您是亿万信徒的希望。该谨慎行事，不可冲动。”几乎每一个字，吉娜都在佩服自己心性足够强悍。即使三大长老，到处制衡教皇，让其各方面不得施展。但他们当面之时，没谁敢这么对着克洛瑞亚大教皇这么说话。

　　今天她吉娜·哈苏豁出性命，搭上全族荣耀，只要教皇不做这种以身犯险之事。就算丢了性命，家族从众帝之台除名发配边疆，她也认了。

　　“吉娜，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不得已。”轻轻的，安然抬手抚摸了一下吉娜因为追赶他而有些散落的发丝。“不要任性，去休息吧。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计划会顺利执行。”

　　“教，教皇大人！”吉娜抬眼祈求着看着安然，还想继续争取，却被挥手制止了。她从安然眼中只看见了无比坚定的决心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要记住你的使命和任务。”

　　“我的，使命和任务。”吉娜咀嚼着这句话，缓缓垂下眼帘，心里泛着苦涩。她是司幽国未冥的大祭司，是泰坦大陆最年轻的大祭司。

　　当时安然力排众议将年仅十八岁的她册封，成为泰坦大陆上传唱一时之传奇。

　　能被册封自然证明她确实有这个实力，但这只是其一。另一个就是未冥对她的心意，只是谁都未曾捅破这层窗户纸。

　　安然不能等到吉娜熬到够资历那一天，他有太多事要做，要完成。他需要支持，很多支持。来着众帝之台的……来自各方国主的……

　　未冥虽然也和他们一起长大，可他毕竟是司幽国主，很多事他也身不由己。而吉娜去了司幽国，无形中。未冥彻底站在了安然这一边。

　　“不要想太多，好好做司幽的大祭司，好好做未冥的大祭司。未来，还有很长路要走。”安然放缓了声音，吉娜眼含热泪，却始终也未让这泪滴滚落。

　　“好的……安然大人。”吉娜慢慢放下拦住门框的手，像只斗败的公鸡起身慢慢走回房间。

　　她不明白，安然为何执意如此。安然越是隐藏，吉娜越是被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不安所笼罩。

　　安然目送吉娜回房，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