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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见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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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往东三百里廖无人烟,时常有妖兽横行其间,山下有赤水环绕。进入稷山搜寻魔物的贤者,或者正在努力成为贤者的修行者都会在山脚下的金银镇稍作停留,补充给养。
小镇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基本都是做着这些大人的生意,提供吃喝之类。由于太穷,连客栈都没有一座,所来之人的歇息场所就被放在了神庙之内。神民国的神庙都修的极大,停靠数十架马车也不是问题。
此刻正飘着雨,淡黄色水雾弥漫着稷山,镇上的平民早已躲回家中,预备上稷山的修行者们则齐聚在了神庙休息。平时看起来宏大的神庙内熙熙攘攘,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这里的天气受稷山控制,不时会喷薄出大量毒雾掺杂着水汽。刚落在皮肤表面时不觉如何,时间久一点便溃烂入骨,无药可救。
神殿内各方来者高谈阔论着,很是热闹。而最热闹之处莫过于庙内的中心位置,几张描金漆的桌案上摆满山珍,一位黑袍女子端坐其间,五步之内被三名彪形大汉隔开,这几名战士膀大腰圆,皆披银甲,将女子周围生生隔开了一大片休息的空间。
女子约莫三十多岁,顾盼之间风流婉转,吸引着满神庙人的目光。几位婢女跪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殷勤,客座上神殿的主理小心翼翼的陪着,满脸堆笑,虽然美女当前,却目不斜视,神色间颇为恭敬惧怕。
隔开人群的几位大汉也异常蛮横,各人都占据着一张桌案罗列酒肉,身边俱有神庙的执事服侍着,一个个摆出一副闲人勿进的姿态。
偌大的神殿便被这女子和仆从占据了近四分之一,其余修行者要么忍气吞声几人拼成一桌,要么远远观望着想趁空讨点好处。再没什么实力的便靠着外围席地而坐挤成一团,有几名下等兵士不小心被挤到大汉附近立刻被一顿毒打,丢出了神庙,任其自生自灭。
神庙最外围是些过路的行脚商人,远远看着热闹,有些看不真切的也不住打听。
“卖酒的,上面坐的是什么人?”
“嘘,可小声些。不要命啦!里面是一名黑袍的贤者大人!年轻漂亮着呢,可是不得了!”
“黑袍!还是位女子!这地方怎么会让黑袍的贤者大驾光临。我行商这些年也只遇到过白袍,连灰袍大人都很少呀。”担着货担的中年人砸吧了一口劣质荨麻酒,听说里面是位黑袍贤者,语气立马恭敬起来。
有位来回穿梭卖饼的小伙上来显摆到:“这位大叔可是不知道了吧,这稷山上据说生出了个香狸,也不知是从别的地方逃窜来的,还是地下孕育的。你是不知道就这雨水都比前几年厉害了不少,好多村民都被这雨害了性命。”
那货郎听了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这雨确实厉害,刚刚我跑慢了几步,衣服都毁了,全是窟窿。怪不得镇上突然这么热闹。这些大人们怕都是来碰运气的吧!”
“有黑袍出马,其他人哪有机会了,只是不知道这香狸有什么宝贝,连黑袍贤者都要来这穷乡僻壤。”另一位货郎也凑了上来。
卖酒的伙计“呲”了一下牙花,很瞧不上的看了一眼问话的货郎。”这位小爷!我们这地方现在看着破败了,早几千年也是神魔大战的重要战场,什么妖兽没有过。这香狸可厉害了…”
眼瞅着伙计要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另一边卖饼的早就按捺不住抢过话头“这香狸可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妖兽,雌雄同体,变化多端。据说身上有一枚香砚,是制药的上品,值一座城那么多钱!而且,传说它还能被驯服,可作为贤者的宠物。厉害非常!”
众人听了纷纷感叹,卖饼的伙计受了鼓舞,说的更是起劲起来。
神庙内你来我往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自大路上来了一人一马。
马身披着厚厚的遮挡毡,勉强挡住毒雨,可是已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牵马的身影被一身粗麻布的斗篷覆盖看不清样貌,身影缓缓来到神庙之下,显然也被神庙热闹的场景吓了一跳,微微一怔。
一位神庙执事远远看了,急急挤开人群跑到廊檐下。等牵马者到了面前,执事一看来人只穿着灰色粗布斗篷,似乎配着一柄长剑,一副寻常下等兵士打扮。便不似刚才殷勤,环抱着手臂,也不打招呼,散漫的看着牵马者。
几万年里,作为能掌握自然之力修行魔法的贤者最受尊重。在神授庇护之下,他们镇压作恶妖兽,修复结界,使曾经尸横遍野的人间重获新生。而贤者按魔法等级被分为白袍,灰袍,黑袍,银袍,金袍。
白袍,灰袍,黑袍游走在各地为各国家或城主所供养,帮助消灭大型妖兽,确保大地平和,万物滋养。
银袍和金袍的贤者则很少在各地露面,只有在供奉神明的众帝之台会出现他们的身影,他们直接听命于大教廷,不受任何国家召唤。
除去最受尊敬的贤者,就是被称为守护者的战士们。贤者在释放魔法最关键时刻,经常会出现腹背受敌,无法兼顾的情况。而受战神庇佑能修炼武艺的战士们就成了保护贤者最重要的随从。
守护者以骑士为尊,武士第二,兵士屈居末等。由于不需要能修炼魔法这样的天赋,所以泰坦大陆无论男女都会在十岁左右参加选拔,有条件成为守护者的会被继续留在训练营训练。
兵士是最容易修炼的等级,武士就需要具备很高战斗技能。一般来说如果能达到武士级别,那么白袍,灰袍贤者也能被其击败。所以武士是大家争破了头都想成为的角色。
在这片大陆上,侍奉在黑袍贤者身边,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由于达到骑士的条件太严苛,整个大陆数年也出不了一个。而成为骑士之人也都会被召唤去众帝之台,侍奉在银袍,金袍贤者身边,普通人根本见不到。
即便有许多人会被淘汰,但守护者说到底也只是能将武技超长发挥的普通人,所以人数较贤者多得多。
而贤者,由于施法之时需要全神贯注相当于将自己身家性命交给守护者,在挑选时候自然不会大意。通常,他们会与选中者签订生死相依的奴隶契约,贤者作为主人牢牢掌握着守护者的一切,他的灵魂,生命。在契约生效那一刻起,守护者就没有了自我,他成为贤者财产一部分,危难时贤者甚至会牺牲他们性命以求自保。
不管如何,这些人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不能惹的存在。现在一个神殿伺候的普通执事对一名兵士如此怠慢,放在平时被打死都是寻常。但执事仗着这几日伺候黑袍贤者得了些脸面,对冒雨前来的兵士有些爱答不理的看不上。
粗布斗篷的兵士也不恼,开口询问到:“可有饮马的地方了?”
执事听着来者声音清亮略显稚嫩,想来年纪不大,更为怠慢,身子都不动弹只扯了下嘴角往墙角努了努。兵士顺着看过去,一溜的马槽排开已近满满当当,檐帽伸出来的地方还有一些瓦片勉强够一匹马侧立。
穿麻布斗篷的兵士将马安顿好,看了看热闹非凡的神殿又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只有沿着马棚方向和神殿大厅相接的一个角落还有几片破瓦遮出一点点空间可以避雨。
偏那个狭小空间还端坐着一个身影,被一身深蓝色粗布斗篷罩着,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漏出来的地方。破瓦下有一张破烂木头长凳,那人便端坐在条凳的一端,另一边虽然腐朽不堪似乎还能支撑。
麻布斗篷的兵士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微施了一礼,默默在凳子另一半歪坐下来。但是凳子实在古旧,兵士一坐之下凳腿摇晃,似乎摇摇欲断。
旁边的身影见了也不说话,只往墙角方向让了一些。兵士见状往里挪了一挪,方才坐稳了身型。
坐稳了的兵士看了看身边同样沉默的蓝袍人又望了望天。挥手向着一旁正聊的火热的卖饼伙计招呼道:买两个饼,再拿两樽荨麻酒。说完掏了几个钱向卖饼的扔去。
卖饼伙计见生意来了,麻利的用纸包了两块刚出炉的大饼又去打了两樽酒,端到近前时伙计从长袍下露出的战靴上判断,这小伙子是个兵士。卖饼伙计的腰立刻又弯了几分。他可没有执事那么大胆子,敢对兵士不敬。
伙计捧着酒和饼恭恭敬敬送到麻布斗篷的身影面前。身罩斗篷的兵士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