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海岸线》柑柚君

4、目标四 十年火箭

　　从原则上来讲，每个历史悠久的黑手党家族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位，都离不开自己的独门武器，就像特殊弹之如彭格列，十年火箭筒之如波维诺。
　　沢田家那个总是穿着奶牛紧身衣的爆炸头小鬼蓝波，虽然是个经常捣蛋、总给别人惹麻烦的爱哭鬼，但他实际上却是波维诺家族的杀手，在日常吵闹之中偶尔也会想起自己肩负的暗杀Reborn的使命，每次被欺负到忍耐不了的时候就会从他那黑洞一样的花椰菜头中掏出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十年火箭筒，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之后会和十年后的自己对换，持续时间为五分钟。
　　人们对于时空穿越或多或少总是会心存向往之情，在第四维的时间裂缝中通过量子束缚进行浪漫的时光旅行，听上去多让人心动。爱吵爱闹的花椰菜奶牛小鬼被十年火箭炮打中之后成熟稳重的奶牛衬衫小帅哥就会出现，时间之力的伟大可见一斑。
　　蓝波动不动就用十年火箭筒跟未来的自己对换企图“报复”欺负自己的人，对此沢田纲吉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坂田海未第一次见到大人蓝波的时候还很惊讶，司空见惯之后逐渐对十年火箭筒的内部构造和作用机理产生兴趣，只可惜由于黑手党之间的技术保密原则，她的研究未能得逞。

　　在沢田家的饭桌上又一次目睹十年火箭筒的威力之后，沢田纲吉突然没缘由地问起：“坂田さん对于十年火箭筒不好奇吗？”
　　被点名的坂田海未放下手中的碗筷，“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啊，也没什么原因……”纲吉挠挠头，“就是感觉按道理来讲，像你这么喜欢科学的人应该会对时空穿越这种话题很好奇才对，但是看你的反应好像没什么兴趣。”
　　“这个啊，”海未想了想，解释道：“与其说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是敬畏吧。”

　　“谈到时空穿越就不得不提起伴随现代量子力学的发展而被提出的平行宇宙理论，简单来讲呢，就是除了我们这个「可见的世界」以外，还存在着无限个「其他的世界」，”半吊子的理论派学者坂田海未兴致勃勃地开起临时科普讲座，“进一步讲也就是说，未来是什么样的、会如何发展，跟我们当下的每一个举动和每一次选择都是息息相关，在未来被称为「过去」的现在有无数种可能，这会导致未来也有无数种可能的走向诞生，这便是平行宇宙理论关于未来的观点。”
　　两个小孩子吃完饭到后院玩耍去了，沢田奈奈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沢田纲吉和风太听得一脸认真，碧洋琪也一边听着她讲一边给Reborn夹菜。
　　“比方说这个世界中，Rebornさん成为了纲吉君的家庭教师，以此为契机，纲吉君的身边渐渐有了蓝波、一平、碧洋琪和风太以及我这群人的出现，”坂田海未用手指在空气中竖着画了一道，“这便是「可见的世界」，但是在「其他的世界」里，Reborn成为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这一件事可能并不会发生，以此为分岔点，后面这些原本会因为Rebornさん而来的人不会再来到这里，这也就是另一个平行宇宙。”
　　海未在原来的位置往右一段间隔再竖着画了一道，环视一圈发现众人都听懂了以后接着又在这两道看不见的竖线之上画了许多平行的竖线，“在这基础之上又有无数种假设可能，由此诞生了更多横向的平行宇宙，而蓝波的十年火箭筒……”
　　坂田海未指尖停留在最开始那根竖线上的位置，“在这些平行宇宙的时间轴上是一个点，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是它可以在纵向的时间轴上实现单位为十年的时空穿越，小孩蓝波与大人蓝波对换，但是——”
　　“一直以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大人蓝波并不是同一个人哦。”

　　沢田纲吉瞪大双眼：“诶？？”
　　“也就是说，”Reborn解释，“对于十年火箭筒的「十年」来讲，「现在」是唯一的起始点，但是落点却因为平行宇宙的存在而产生无数个可能，小孩蓝波那头蠢牛使用十年火箭炮，对换过来的大人蓝波是来自未来平行宇宙的无限可能。”
　　海未点头，“就是这样。”
　　“但是海未姐，”风太托腮看向她，“平行宇宙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嘛，谁知道呢，按道理来讲，通过十年火箭筒就可以论证平行宇宙的存在，”坂田海未看向正在后院跟一平互相追赶的蓝波，“但出于约定熟成的技术保密原则和科学伦理考虑，一般人不会有意去窥探其他平行宇宙就是了。”也不是谁都有机会使用十年火箭筒这种作弊神器的。
　　“真是不可思议……”奈奈听得入迷，话题结束之后才回过神来，“不过呢，不管未来如何，人最重要的还是活在当下呀！”
　　“妈妈说得对哦，”Reborn抬头朝沢田纲吉露出熟悉的令人胃痛的笑容，“那决定了，今晚就由阿纲洗碗吧！”
　　“这跟我们刚刚在聊的话题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对了，妈妈难得休息一下。”
　　“喂！Reborn！”
　　……

　　其实坂田海未感兴趣的从来只是十年火箭筒的机器操作规程和作用方式原理，她自己本身对于时空穿越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抗拒，就像奈奈说的“活在当下”，搞科研的人从来只关注当下数据演算可以推导出的结果，而不会对未来十年后的科学发展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对于普通少女黑川花来说，身穿奶牛衬衫的时空旅客那张帅气的脸庞完美诠释了她的恋爱幻想。
　　“你跟绿中女学生的事我可以帮你向京子保密，不过你要把你认识的那个帅哥介绍给我认识哦。”正在图书馆书架旁翻看最新一期的自然科学期刊的坂田海未听到黑川花这么对沢田纲吉说。
　　沢田纲吉一头黑线：“所以你说的是谁……狱寺君？山本？”
　　“同年纪的男生在我眼中根本就像猴子一样，我对他们才没有兴趣呢。”黑川花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我想认识的是那位长得超帅、个性文静，嗓音有点沙哑，充满成熟哀愁气息的人哦。”
　　“所以说到底是谁啊……”
　　“就是今天早上在你家旁边跑来跑去，衣服上有奶牛图案的帅哥呀。”
　　“咦——大人蓝波！！？”
　　沢田纲吉的声音因为过于震惊而提高了许多，图书室里安静阅读的其他人向正在交谈的两人投来不悦的眼光。

　　“唉，真是的……”坂田海未将期刊放回书架，深深叹了一口气，“喂，黑川和纲吉君，这里可是图书室哎，注意说话的音量行吗？”
　　“咦！不好意思！”沢田纲吉急忙闭上嘴，向周围被打扰到的学生鞠躬致歉。
　　黑川花说话的音量也变小，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总之一定要把那位帅哥介绍给我哦，不然你知道结果的吧！沢田！”
　　“我知道啦……”

　　于是放学后黑川花和沢田纲吉一起来到沢田家，坂田海未则因为要蹭完饭后去商业街接回前一天送去宠物店洗澡的小光，于是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刚进房间，五岁的捣蛋鬼蓝波就登场向纲吉索要今日份的礼物，黑川花意外地讨厌小孩子，一脸嫌弃地对蓝波挥手示意他离远点，“去，去去，我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真烦。”
　　被嫌弃的蓝波受“嘘嘘”的启发，跟一平两个人拿起绳子套在一起扮家家酒，像火车一样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模仿蒸汽火车发出嘘嘘叭叭的声音，黑川被烦到手臂上长寻麻疹于是大声向纲吉抱怨，闹得坂田海未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时，三浦春正好带着戚风蛋糕前来作客，蓝波开心地扑上去抱住她，指着黑川花告状：“这个人刚刚一直嘘嘘地叫，是嘘嘘老太婆哦！”
　　听到这番话的黑川花忍无可忍，抡起袖子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向蓝波的脑袋，“像这种小孩子就是要凶他才会听话！”
　　受到暴击的奶牛小鬼扑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之后就近抱着旁边坂田海未的腿号啕大哭，见他实在哭得可怜，海未打算摸摸他的爆炸头安慰一下。
　　结果没等她弯下腰，一旁黑川花凶狠的的眼神蹬得蓝波更委屈了，扯着嗓子大哭的同时双手伸进头发中掏出紫色的十年火箭筒，坂田海未发觉事情不妙到时候已经太晚，之前一直敬而远之没被波及到的十年火箭筒终于祸害到她身上，紫色的火箭筒将她整个人罩进去，砰一声响起后四周都弥漫着粉红色的烟雾。
　　沢田纲吉的右眼皮突然跳起来，“不会吧，十年火箭筒打中了坂田さん？！”
　　“哈咿，怎么忽然出现这么多粉红色的烟雾！小春看不见了！”
　　“呜哇哇哇——蓝波大人不忍耐了！呜呜呜呜呜——”
　　“嘭——嘭——”
　　“砰——”

　　烟雾散去后，沢田纲吉的房间里出现了两个打扮怪异的人，一个是身穿白大褂脸戴金属防护镜的黑色长发女生，一个是身穿连体奶牛装的花椰菜头男生。
　　“哎，boss？”黑发女子脱下手上的防护手套后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张纲吉熟悉却又更显成熟女人味的脸，“才几天不见，您看上去怎么缩水了？”
　　沢田纲吉立马认出这是十年后的坂田海未，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原本应该是成熟稳重的“大人蓝波”却扭着身体发出奇怪的声音：“嘘嘘！嘎嘎！啊啊啊啊啊—— ”
　　十年后的坂田海未皱眉：“这是……蓝波？那小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纲吉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你们刚刚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了。”
　　“诶？我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了？？”坂田海未这才了解现状。
　　“蠢牛那个样子，是十年火箭筒出现故障了吧。”Reborn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伴随着指甲钳剪脚趾甲的声音。
　　十年后的坂田海未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顶头上司R魔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Rebornさん！真是好久不见。”
　　“Ciaos～海未，十年后的你看上去很成功哦。”Reborn的目光停留在她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镶着碎钻的银色戒指上面，接着转移话题：“刚刚应该是海未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之后冒出的烟雾干扰了蓝波的视线，他把十年火箭筒撞墙上所以弄坏了。”
　　坂田海未由此推测：“所以他现在是精神维持原状，身体却跟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了？”
　　“看上去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惊恐地指着不断扭动的花椰菜怪人：“所以现在在这里的，是只有身体长大了的蓝波？！”
　　“就是这么一回事。”坂田海未看向一边，三浦春瑟瑟发抖地躲得远远的，黑川花那厚度堪比长城城墙的少女心滤镜开启，称赞眼前的人是“即使有像刀一样锐利的冷酷，赤子之心也没有忘记”的成熟男人，却被蓝波惊世骇俗的幼稚举动刺激到脑壳冒烟，一片乱哄哄。
　　大人身体小孩灵魂的奶牛花椰菜围着不省人事的黑川花绕圈，追赶着惊慌失措的三浦春让她陪自己玩，一旁的沢田纲吉整个人都要裂开的灵魂出窍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笑，十年后的坂田海未看着这久违的乱成一锅粥的场景，顿时产生了再添一把火的想法，愉悦地勾起嘴角：“Boss，家族成员的善后工作是首领的责任哦。”
　　“我不是什么首领啦坂田さん！而且蓝波又不是彭格列的人，是波维诺家族的人吧！”沢田纲吉挣扎着，内心忍不住想：而且为什么你十年后要称呼我为boss啊？！那种黑手党老大一样的称呼真的让我超级介意……
　　“啊呀，说的也是，”坂田海未恍然大悟，“十年前的蓝波还不是彭格列的人哪！”
　　旁边的Reborn淡定地摊开刚才用来垫着剪脚趾甲报纸，“这上面说了，波维诺家族的首领决定暂时把蓝波寄放在彭格列家族哦。”
　　纲吉拽住了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而且报纸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啊！”

　　十年后的坂田海未正想要说什么，熟悉的粉红色烟雾再次弥漫开来，熟悉的身影随着烟雾的散去出现在纲吉和Reborn眼前。
　　坂田海未一脸淡定地跟他们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咦——为什么坂田さん经过五分钟就回来了但是蓝波却还是那样啊！？”
　　“蠢纲，十年火箭筒是在海未被打中之后才出现故障的，她的时间当然是正常效果。”
　　刚从十年后回来的海未还搞不清楚状况，“纲吉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窗外传来女生的高声尖叫：“咦！！！有变态啊！——”
　　“屁屁！打屁屁！”……
　　今天的彭格列十代目依旧头痛着。

　　五分钟前。
　　坂田海未被蓝波的十年火箭筒意外打中，粉红色烟雾散开之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工作室里。
　　“这是十年后的我的工作室吗？不会吧……”
　　看装修风格和桌子上类似通行证的东西上面的名字，确实是未来坂田海未的工作室没错，但是这一桌子的石头和电钻是闹咋样啊！难道十年后的坂田海未抛弃生物科学走上石匠的道路了吗……这转变也太大了吧喂！
　　十年前的坂田海未绕着工作室中间巨大的工作台走了一圈，观察发现除了石头以外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比如动物的牙齿和未锤炼的金属材料，一眼就看到的那些灰扑扑的石头也不是简单的石头，没猜错的话里面闪闪发亮的应该是宝石。

　　“十年后的我到底在研究什么啊……”走了一圈回到电脑显示器前面，想不出所以然的坂田海未好奇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草稿纸，上面画着一个个正方体盒子，旁边有密密麻麻的意大利语注释。
　　海未正打算拿起来仔细研究一下，手边的智能手机忽然发出震动。
　　犹豫再三后好奇心还是占据上风，坂田海未拿起不再有键盘的手机，刚打算上手摸索一下这玩意应该怎么查看，智能手机便自动识别了她的人脸，自己解锁了。

　　“哇唔。”
　　扫过系统自带的桌面壁纸，点开刚刚收到的信息，与一个备注是「光さん」的聊天框出现在眼前，坂田海未暗自发笑，“哈哈哈，居然跟我家小狗同名吗？”
　　备注为光さん的人给她发了两条信息，第一条问她忙完了吗，接着又跟她说忙完再联系他——很普通的聊天内容。
　　坂田海未没有再往上滑查看历史聊天记录，而是关掉手机将其放回原来的位置后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感兴趣的书，打算靠看书度过剩下来的时间，结果她刚随机翻开厚重的书籍，一张夹在书页中的照片就出现在眼前。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坂田海未心跳莫名加速，似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冥冥之中有了一种预感，咽口水也不能缓解紧张的心情，她打算伸手将那张照片拿起来仔细看看。

　　是一个红发男人与柯基犬的合影。
　　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手触碰到微凉的相片纸，正要拿起来的时候粉红色烟雾将坂田海未整个人笼罩在内，再睁眼便是在沢田纲吉的房间。

　　回到十年前的坂田海未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