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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琳姐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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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这么说,”李大志停顿了片刻,“咱们家也是章家最合适的亲家,虽说拙哥儿前途光明,可现在毕竟还是小门小户,咱们家富裕,珏哥儿若考不中秀才,那至少也是童生,好歹算是个读书人。”
“咱们家可没纳妾的习惯,不意外将来珏哥儿定也是。章家若是疼女儿,还得选咱们家。”李大志又说道。
刘氏随着李大志的解释,越想越深,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道:“那咱们两家可算是天作之合了。”
李大志却摇了摇头道:“过日子还得看小俩口,现下只能看家世合适。”
“哎呦,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能做到门当户对已是幸事了。”这点刘氏倒是看得开,日子总得自个儿过,才能过得明白。
过了几日,李大志夫妇便遣了媒人,选了个黄道吉日便去了章家提亲。
章致拙也提前同章则淮夫妇打过招呼,那日两口子一直在家里等着人家上门。
“琳姐儿,一会儿你也先在正屋里坐着,瞧瞧未来公婆,看看好相处不。”沈氏有些操心道。
“娘,我心里有数,我就看一会儿,等你们谈事儿了我就避开。”琳姐儿看不出特别紧张的神色,大大方方还喝了口茶。
“你真是跟你弟弟学坏了,没点娴淑端庄的劲儿,若是你公婆嫌弃你可如何是好。”沈氏越想越慌张,爱越深,越担忧。
章致拙在一旁无辜躺枪,无语地看了姐姐一眼,求她主持公道。琳姐儿看小弟那委屈的样儿,扑哧笑出声来,赶忙朝拙哥儿使个眼色,又去宽慰沈氏。
没一会儿,门房便来告知李家老爷和夫人到了。章家四人连忙端正了衣襟,面带笑容迎上前去。
“李老爷、李夫人,二位能光临寒舍,真是在下的荣幸。”章则淮朝着来客拱拱手。
李大志夫妇还了一礼道:“哪里哪里,章老爷真是客气,鄙人携夫人冒昧前来拜访,还请不要见怪。”
几人一顿寒暄,终于来到堂屋坐下,章致拙给大家奉了水。刘氏早已看见跟在章则淮夫妇身后的琳姐儿,只见她身穿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桃线穿花凤缕拖泥裙子,鹅蛋脸,细长眉,云鬟叠翠,好不富贵。
若是一般人家瞧见琳姐儿这身打扮,没准还会嫌她太过铺张宣扬,只可惜李夫人刘氏也不是一般人。
她最喜这华服富贵,看见琳姐儿千金大小姐般的打扮只觉欢喜,投了脾胃。先前刘氏还担心,听闻琳姐儿在家也学了字,生怕她是个视金钱如粪土、一心读书作诗的清高女子。
几人又热闹地闲聊了一会儿,琳姐儿玲珑心肠,一看这气氛到这了,便知要开始谈她的婚事了,便寻了个由头,回了自个儿屋。
李大志夫妇看见她这举动,又生了三分好感,是个通透的。
“欸,章老爷,今儿我老婆子来是有大好事要来讨赏呢。”媒人一看姑娘已走了,便直接开始正题。
“李老爷可是咱们京城鼎鼎有名的大豪绅,李珏便是他家的小儿,今年刚刚考中童生,可了不得。”
“老婆子也听闻章家府上大小姐慧智兰心,最是秀丽大气的。老婆子我就寻思着,两家可不是天作之合,这就斗胆给两家牵个红线,做个媒。”媒人果然能说会道,咔咔一顿聊,捧了双方,又赞了两孩子。
两家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该考虑该打听的早已搞定,现下只走个过场。
两家人也不互相为难,和气地聊了几句,商定了后续走礼的时间,又谈了几句嫁妆聘礼等事。李珏和琳姐儿的婚事便这样定下了。
当天晚上,章则淮夫妇已去睡了,章致拙怕琳姐儿订了亲事,现下心情复杂,便敲了姐姐的门,打算和她说说话。
琳姐儿正擓了脂膏在抹脸,听见小弟在喊门便立刻打开了门。
章致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琳姐儿脸上一道道白,在晚上看着还真有些瘆人。
章致拙也知道不能说被她吓着了,以后别抹了这种蠢话。只说:“姐姐,我来看看你。”
琳姐儿转念一想便明白,拙哥儿平日里也不来敲门,今儿个怕是来找她谈谈心的。琳姐儿心中温暖,这个弟弟对她真是无话可说的好。
“杵在门口作甚,进来吧。”琳姐儿把房门打开一些道。
“不了,姐,我站在门口说就行。”章致拙酝酿一番道,“姐姐,今日是你订亲的好日子,我说这些可能不吉利,若你不想嫁了随时可以说;若成亲后,李珏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再和离,别委屈了自个儿。”
琳姐儿眼眶湿润,这种承诺何其值得千金,万金都比不上。琳姐儿抹了下眼泪,说不出话来,只拍了拍小弟的肩头。
章致拙也有些酸涩,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尽力克制着泪意。呜呜呜,自己的姐姐要嫁给别的臭小子了,好舍不得。
章致拙在这种令人泪目的场景下,向来说不出什么得体的话。他哽咽地说道:“姐姐,你日后别在涂脂抹粉的时候掉眼泪了,都花了,好丑。”
琳姐儿一滞,抹眼泪的手停下,又拍了拍拙哥儿的肩膀道:“拙哥儿,你也是,可要快点长高,现在才到姐姐肩膀,太矮了呢。”
扎心一刺。
章致拙讪讪地笑了笑,礼貌地同琳姐儿告了别,狼狈地跑回自个儿屋里。
琳姐儿哭笑不得地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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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又到了美好的四月。
顾彦汝懒散地躺在章家的软榻上,一边撸猫,一边吃樱桃。果肉微微凉,又厚又甜,果汁温柔芳香。
章致拙端坐书桌前看着晦涩的四书五经,眼睛不自主地往旁边瞥去。安哥儿一点不矜持,早已扔下书跑到顾彦汝身边一起吃起了樱桃。
章致拙死要面子,就因为被顾彦汝怼了几句便不肯吃他带来的樱桃,只敢拿眼偷摸着看。顾大公子还顽劣,特意捏着一颗紫红的大樱桃,放在嘴边,就是不咬。
“翠翠红红蜜意,心心念念怡情。枝头点缀琇莹莹,惹动娇颜难静。摘下珠璎愉悦,沾唇轻咬甜浓。品得仙汁润甘咙,惜守韶华美景。”顾彦汝随口念了一首打油诗。
章致拙看着顾彦汝轻嚼樱桃,唇上殷红,似误蹭了胭脂。顾彦汝似笑非笑,眼风一瞥,又美又静又嚣张,仿佛把春光都缠成桃色。
章致拙更加郁闷了,这感觉就像自己蓬头垢面辛辛苦苦在实验室当狗,别人体面潇洒,摇着红酒杯尽情迷醉。章致拙看着墙上“离院试仅十日”的倒计时牌,心里悲愤不已。
照例也办了几场院试模拟考,前一次参加的同学都考出经验来了,明显表现更加从容。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章致拙熟门熟路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这次只准带考引,其他任何物事都不准带入,笔墨纸砚由考场提供。
共考三场,第一场考帖经、算学;第二场考杂文、诗赋;第三场考策论。连考三场,中途并不罢黜考生。
头两场各考一天,章致拙依旧信心满满,夕照还不盛便拉了一旁的小铃,有人来糊了名收了东西。章致拙轻松自在地回了家,哺食还多吃了半碗饭。
章则淮看他游刃有余,不经感叹,难道我儿子真是天才?略有些担忧地问道:“拙哥儿,你可要好好考,可不能因着此次希望不大便乱来。”
章致拙简直委屈,可怜巴巴地说:“爹,我真的用心考了。你何时跟孟夫子一样都不相信儿子了。”
沈氏和琳姐儿吃着饭,好笑地看着父子俩说话。章则淮为自己辩解道:“我瞅着别人考一场都跟去了半条命似的,人家年纪还比你大,怎地你还生龙活虎的。”
自从那日被琳姐儿背刺,章致拙便更用心地进行体育锻炼,如今他十三了,长高了许多,还是很忌讳人家说他小。章致拙干脆蒙头吃饭,看着可真是委屈巴巴的。
辛辛苦苦考完了三场,章致拙好好放松了一把,约着好友去京郊春游。
李珏去年才考中童生,这场便未去考,相熟的好友里只轩哥儿和章致拙参加了。李珏看着状态截然不同的俩人,心中奇怪,拙哥儿精神奕奕,一双眼睛黑得发亮;轩哥儿萎靡不振,眼下全是黑眼圈。
“轩哥儿,这次院试题可难?怎得如此憔悴。”李珏好奇问道。
林毅轩慢慢摇头道:“说难也不是特别难,考官出题中正,不走那怪僻的截搭题。更可况我的身子还康健,你是没看到最后一场有考生直接被抬出来的。”
李珏八卦心起,语调微微升高道:“还真有考晕被抬出来的啊,我瞧拙哥儿可精神的很。”
章致拙正半躺着享受春日,听见这话吐槽道:“我可是精神小伙。”
轩哥儿也忍不住开口:“谁知他吃了甚灵丹妙药,跟在学堂读书似的。”顾彦汝把玩着手里一截鲜嫩小芽,笑着道:“拙哥儿非一般人,世上考生千千万,哪有像他不把科举当回事的。”
“顾公子居心不良,搁这儿冤枉我呢。要是被孟夫子听见,可又要念叨我了。”拙哥儿大声喊冤。实在是上辈子考了太多次,他又是出了名的心态好,可不吃嘛嘛香。
章家点心铺里,章则淮遣去看榜的仆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喜气洋洋,高声疾呼:“少爷中了!中了!”
章则淮激动地脸通红,瞬间站起身来,殷切地看着仆役问:“真的?中了第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