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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一头雾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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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间间牢房一个紧挨着另一个,一眼竟是望不到头,每一间都关着几只生灵。关着巨门星君的牢房正在墨如烟对面,巨门星君与延寿星君被关在了一间,廉贞星君独自在一间。巨门星君见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内终于亮了,连忙走到栏杆边,金瞳放光地向外望着,满是惊喜。延寿星君倒是淡定地端坐在里面的石床上。
廉贞星君额上青筋微突,晶莹的汗水顺势划过白皙的侧颊,他剑眉紧锁,细长眼怒瞪着自己面前这些碍事的栏杆。手中的玉剑正流溢着华光,一看便知,他还在跃跃欲试中。以他的性子,秉承水滴石穿、铁杵成针的理念,不斩断这些栏杆,他定是不会罢休。
往对面的左侧牢房看,九天玄女正被关在其中。她静静地坐在墙角处的石床上,身上的红霞彩衣与她的清丽面容一同隐于暗处。虽是落魄之境,但神情姿态依旧高傲,凛冽之气未减半分。
墨如烟见到他们,忙尴尬地打个照面:“天璇兄,延寿兄,玉衡兄,玄女大人,真不巧,我们在这里碰见了。”
九天玄女客气地回应道:“文曲星君好。我一路追捕在妖界作乱的大妖至此,没想成还未识得那妖邪的真容,便落入了它的陷阱,被困在这阴晦的牢房中已有多日,实为惭愧。”
廉贞星君未作应答,只是瞥了墨如烟一眼,便继续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延寿星君处变不惊,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神情温柔娴静,仿佛不是置身于此地,而是正在闲庭中下棋饮茶。
巨门星君见到墨如烟最为热切了,双手紧紧地握住栏杆,眉飞色舞道:“不巧不巧,落到此处多是凶多吉少。没想到武神平日里如此厉害,也会落得与我一般境地,哈哈哈......”
他说着话,面上竟有些得意。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了廉贞星君的一声冷哼,又挠了挠赤发,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也是巧了巧了!来自五界的诸位,竟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齐聚一堂了!如若不是这般境地,我们又怎会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呢?必会闹得鸡犬不宁!哈哈哈......真是福祸相依呀!”
这番言论道完,场面又是一度尴尬,无一声附和,四周陷入沉寂,只有巨门星君还在独自窃喜。墨如烟白了他一眼,心中无奈地叹道:亏得只有他能掌管是非,苦中硬尝出甜头,身处绝境,心中自有桃源。
墨如烟与他们寒暄完,随即,视线再向左侧挪动了一间,看见青鸾正与几只鸟兽一同被关在了这间牢房里。
一间牢房的空间虽是小了点,但全然不影响它信步。它依旧昂首挺胸地来回晃悠着,犹如身处闲庭,双翅别于身后,高踢着腿,走两步便要搔首弄姿一番。引得其他鸟兽都躲在墙角,给它让出地方,神情皆好似看到了什么异类。青鸾竟是与它的主子延寿习性相仿,遇事处变不惊。
墨如烟环顾了一圈这些牢房,细数着里面究竟囚禁了多少生灵。细数之下发现,数目最多的就是豹族,几乎占据了三成,其次,还有犀牛族、狐狸族、赤马族、鬣狗族......
他再定睛一看,只见那关着狐族的牢房内,有一个身子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的少年,好像不是生灵。他身着锦衣,赤发赤耳,少年面容,大眼妩媚,略有三分邪性,四肢纤细修长,身后还耷拉着一条赤毛大尾巴。墨如烟看到此处,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朱厌:这不是狐妖吗?怎么连狐妖都不放过!这朱厌莫不是分不清狐狸与狐妖吧?
对面牢房最里面一间则关着那只母蠪蛭,它果真长得与先前在山脚遇到的那八只公蠪蛭一模一样,但体型却是它们的十倍有余,几乎是要塞满这整间牢房了。它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反应极为机敏,一下便找到了光亮的来源,正仰着脑袋狐疑地望着夜煞。这母蠪蛭显然比那八只公蠪蛭更为机智,更有魄力,果真如延寿星君先前所言。
而墨如烟这一排的牢房内,还关着一些误入此地的人们,皆是居住在巫山周边的村民。他们原本蔫在一旁,忽然见到这光亮,以为遇到了救星,纷纷高喊着呼救,牢房内一下子炸开了锅,变得异常热闹。
这徒然喧哗可不是好事,不一会儿便惊动了躺在家中的朱厌。手下来报信,说地牢中有异动,朱厌忙起身前来查看一番。
牢房的上方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零零散散的脚步踩得顶部吱呀吱呀地作响。这牢房四壁为石墙,顶部却为中空的木材。不一会儿,便看见牢房的顶端打开了一个天窗。
夜煞闻声收回金光,顷刻化为一条细绳缠于乔坤手间,牢房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隐约间见几个人形身影从天窗爬了进来,摸索着走下木梯。又过了会儿,它们点亮了牢房内所有的篝火盆。墨如烟借着光亮,看清了原来它们竟是一群棕红色的猿,个头身形与成年男子一般。它们各个身着清一色的粗布,在黑暗中乍一看就如同真正的守卫,只是看上去,略微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牢房内灯火通明后,一只体型较大的白猿艰难地从窄小的天窗爬了进来,它腰间围着一圈虎皮,其他部位并未遮挡,坦胸露乳状。它扶着棕猿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下了木梯,随着它走路,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铁链触地声。
墨如烟发觉这声音正来自它脚上戴着的铁环,两个铁环间有一根铁链相连,铁链懒懒地垂在地上。它每走一步,铁链便会与地面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虽说它体型健壮高大,可看它双目呆滞,竟也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心中了然,眼前这白毛猿正是朱厌。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巨门星君说过的一段话:“猴子是有尾巴的,猿没有!尾巴是慧根,所以猴子比猿聪明。”再借机打量它们的身后,果真都没有尾巴,心道:看来天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朱厌趾高气扬地沿着一间间牢房探视,其他几只棕猿跟在它身后。它每行至一间牢房前,皆驻步探查一番,隔着栏杆盘点每一间里囚禁的生灵,时不时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只见一只棕猿上前打开了一间牢房,从里面拎出了一只旱獭,拎到朱厌面前。朱厌上下打量一眼旱獭,不耐烦地摆摆手,棕猿得令,便单手拎着那可怜的旱獭出去了。朱厌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这些杂碎怎么也混进来了?真占地方,快、快扔出去。”
待朱厌走近了些,墨如烟仔细观察着它脚上的铁环,越看越眼熟,暗自思忖道:这不是悬圃里关押戾气未尽的上古神兽专用的锁环吗?上面还有天尊设的法印。莫非这朱厌是从悬圃里逃出来的?可悬圃乃英招大人所掌管,这朱厌的武艺和智力看上去都不太行,又是如何能从英招大人的眼皮底下逃出来的呢?
正当墨如烟思索之际,朱厌带着手下们已经走到了他们的牢房前。朱厌隔着栏杆打量了一圈墨如烟与乔坤,眼珠上翻地想了想,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对着手下吼道:“这两个杂碎也不是,快、快扔出去。”
乔坤被它这话一激,几欲当即唤出不妄,一刀了断它这几千年的寿命。墨如烟连忙在一旁拉住乔坤,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为了找出它背后作乱的大妖,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两只棕猿刚准备将乔坤与墨如烟拖出去,便听到朱厌再次不耐烦地喊道:“慢着!”它抬起长臂指着面前的一排牢房,气愤地说道:“这些、这些都不是,全都扔出去!”朱厌所指的这些牢房里,囚禁的都是一些误入此地的村民们。
几只棕猿闻声,纷纷上前将这些牢房都打开了,将里面的村民们急匆匆地赶了出来,生怕他们占了地方。村民们与墨如烟他们一道被赶至中间的空地,无措地相互望着,不知朱厌这究竟是何意图?
朱厌又走到了对面的一排牢房,依次探查了起来。它行至犀牛族前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走了过去。行至狐族前,又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后面的赤马族与鬣狗族也是如此。
待它走到母蠪蛭前,顿了一会儿,对着手下呵斥道:“这是个母的!怎么也抓来了?扔走扔走。”棕猿们又连忙将母蠪蛭放了出来。墨如烟心中满是疑惑:这朱厌既然能分清雌雄,为何却看不出我们是上天界的神官?还是它全然不在意这些?
朱厌打量了一圈九天玄女、廉贞星君,皆是直摇头,摆摆手示意棕猿将他们放了。可唯独走到巨门星君与延寿星君的牢房前,却是来回踱步了好久,反复望了好几眼,最后对手下喊道:“那个白毛的放了,红毛的留下。”
这下巨门星君可急了,金瞳怒瞪地大呼道:“凭什么放了他们,却不放我?我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朱厌听到巨门星君这无谓的申辩,眼珠上翻地想了会儿,又从腰间的虎皮中掏出了一张图纸。远远望去,那图纸上是潦潦几笔鬼画符。它望着图纸,确认似地点了点头,嘴里念叨:“赤发......琉璃眼......”随即,侧头对一旁的棕猿补了句:“这红毛的不能放!”
巨门星君眼看大家都被放了,独留自己被困在这充斥着妖气的牢房里,急得直捶打栏杆。延寿星君一把甩开棕猿的拉扯,径自走回牢房,淡然地说道:“既然天璇不走,那我也不走。”说完,拂起衣摆又坐回了石床上。
棕猿惊愕地望了望延寿星君,又无奈地望向了朱厌:“这......”
朱厌看到了,嫌烦地挥了挥手:“随他们去吧。几千年来,我接触人族多了,也见怪不怪了。他们多半脑子不好。”
棕猿得令,又将牢门锁上了。
墨如烟见巨门星君与延寿星君被扣留了,匆忙盘算着如何才能救他们一道出去,心生一计,便挺身而出。他几步走出了人群,试探地向朱厌问道:“大人,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敢问,您究竟是找何种生灵?或许,我也可助大人一点绵薄之力。”
朱厌虽不聪慧,但也不至于愚笨,知这可是老大的机密,万不可泄露,便神色焦急地呵退了他:“没有,我没有找什么。”
墨如烟见它这口是心非、急于掩饰的模样,心中已确定它定是在找什么,不卑不亢地回道:“大人,既然您不找什么,那想必就是您背后的那位大人在找寻什么吧?”
朱厌一听到这话,神色更为焦急了,暴躁地猛捶了一下墙壁,烦闷地吼道:“什么背后不背后的?我就是老大!与你们这些人族讲话就是费劲!快、快都赶走!赶走!”
它急得胡乱指挥了一气,几只棕猿连忙将他们一路驱逐了出去,不容他们再多说一句。墨如烟没问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被一路赶出了牢房,有些颓然。
说来也是奇怪,几只棕猿奉命将他们赶了出来,引至山后的一片平谷上,它们便不管不顾地匆忙离去了。
墨如烟还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中,喃喃自语道:“既然朱厌留下了一部分生灵,还包括了神官、妖族,那么,他们身上必然有什么共同之处。方才,我误会它分不清狐妖与狐狸,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它不管是灵还是妖,还是人、神、鬼,它只管照着图纸上的特征找。那究竟是什么特征呢?连天璇也中了......况且,这些特征之间定是有什么关联,那这又与巫山中作乱的大妖有什么关系呢?此事真是颇多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