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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巨门化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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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门星君点了点头,笑道:“那么,夫人,敢问你们刚才是所谓何事而争吵呀?”
女子抬眼看了一圈墨如烟他们,犹豫了片刻,又瞧了自己的夫君一眼。
巨门星君看出了女子的意思,她定是觉着这里说话不方便,不愿将此事闹得众人皆知。他心想,既然她不愿开诚布公,那此事应为家中隐秘之事,而家中私密无非就与钱、色、权相关。看他们的打扮,应是做买卖生意的商人,估摸跟权字多半无关。那他们争吵的事不是钱财之争,就是绯色丑闻了。
他心中已有主意,对女子说道:“不如,我与你们回房说吧?”
女子笑道:“好嘞,我们回房说。”说着,两口子便引巨门星君进他们房里说事。
墨如烟他们索性一道回了天字号房,静待巨门星君归来,再商榷这飞来横祸。不过,被这事一打搅,大家皆睡意全无。
墨如烟一进门,见屋内的四处灯盏皆已被点亮,晕黄的烛光衬着房内的天明地绿,果真有种飘然至天宫的意蕴。他打量了一番天字号房的内设,径自走到床边,就着外衣,直接仰卧在了布衾上,自语道:“这床倒是可以,比我那‘漫天星’好多了。”
廉贞星君坐在檀木凳上,闷闷不乐地等着,一脸丧气。
延寿星君一袭白衣立在窗边,脸庞迎着窗外的月光,沉鱼落雁之姿隐于夜色。软语安慰道:“我相信天璇兄定是可以化解此事,无需担忧。”
“我倒是不担忧,”墨如烟撩开纱帐,回道,“天璇兄最擅长的便是多管闲事了,哈哈......”话音刚落,忽然想起了什么,尴尬地偷瞧了廉贞星君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我的言语。
不到一刻,墨如烟还未躺热乎,隔壁的房便传来了动静,他连忙起身去瞧看。
只见,巨门星君自得地从隔壁房内走了出来。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对夫妻的态度全然变了,皆是一个劲儿地向他道谢。
女子脸上的愁容不再,如沐春风,眉眼笑成了花枝,恭送着巨门星君出门。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同送恩人般不舍。男子更为激动,像是巨门星君治好了他多年的心病顽疾,神色忽地豁然开朗,腰板都变直了,方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下可把墨如烟给整糊涂了,望着眼前怡悦的巨门星君,心道:他是给这两口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才不到一刻,他们就好似脱胎换骨了。
待到巨门星君回房后,他慢条斯理地坐在廉贞星君一侧,给自己斟上了一杯茶,畅然大笑道:“瞧吧,我摆平了,哈哈......”
墨如烟关上房门,坐在巨门星君身边的檀木凳上,赞赏有加道:“天璇兄,你真是神了!快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延寿星君也转过身来,迎向他,欲听他来说道一番。
巨门星君饮完杯中的茶水,放下杯盏,缓缓说道:“此事说来也简单。方才,我与他们商量,如若我能解决他们夫妻间的纠纷,他们便无需我们再赔偿。”
“赔偿?”廉贞星君愤愤不平道,“欲加之罪,还需赔偿?简直是乡野蛮妇,不可理喻。”
巨门星君听到廉贞星君这愤懑之词,心道:这榆木呆子为人时,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一想到他为人时,可能四处被旁人所为难,寸步难行,巨门星君就心中畅达。
“那他们夫妻间究竟有何纠纷呢?”墨如烟问道。
“且听我慢慢与你们道来,”巨门星君故卖关子,先说起了这纠纷之事的前因由来,“这对夫妻呀,家里是开钱庄的,这些年,生意尤顺,入了不少账。”
“方才,我也看出他们定是家境优渥,不然也不会住在这上房。”延寿星君含笑点头道。
“生意尤顺,那不是好事吗?为何他们会争吵?”墨如烟困惑道。
巨门星君接着道来:“家业大了,女子便想着自己来当掌柜的。原因有二:一是怕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二是想掌权钱财,坐稳家中地位。可男子怎么会同意呢?这不等于是把自己钱袋子里的银两都掏给夫人了吗?那哪还有钱出门会客交友呀?夫人如此凶悍,如若交与了她,定是事事皆需报备,如同把肉送到了母老虎嘴里。”
他缓了口气,说道:“故此呀,为此事吵了二十余年了。丈夫不愿妻子当掌柜的,妻子却偏要力争。”
“那该怎么办呢?若是劝男子将账务交与女子,那男子定会不乐意,若是劝女子不要掌管账务,那女子定是不会答应的。”墨如烟费解道。
巨门星君看出了他们眼中的困惑,自得更甚。金瞳热切,好似暮夜里的星火,微看苍生,洞察秋毫。
他双臂交叉于胸前,得意地解释道:“我只是单独劝导了男子,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我将他引至楼道的玄关处,独自与他说道了一番。”
“你说道了什么?如此神秘?”墨如烟疑惑更甚,连忙追问道。
“我劝他,就让女人来当掌柜的便可。”巨门星君笑道,“钱庄入账有两种。一种为明账,即是百姓将钱财存于钱庄,老板用这笔钱财来经营开店。百姓存钱定期来取时所获得的微薄利润,实际上为老板开店所获利润的一部分。因此,百姓乐于将钱财存于钱庄,可以凭空涨银。老板也乐意,正好用百姓的钱财,来成为他经营店铺的稳定本金。”
巨门星君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边饮边道:“另一种为暗账,即是老板将百姓集存在钱庄里的钱财部分取出,另辟财路。当然,另辟的财路便是,用这笔钱财去驰援旁人开店铺,自己从中拿获利分成。这实为坐享其成的买卖。”
“不错,”墨如烟曾在书中阅览过民间钱庄的生财之道,故此,也略知一些,他点头道,“钱庄用百姓存的钱财经营店铺而生利,确实有两种途径。一种直接用于自己经营的店铺,另一种则是借他人之力开店铺,自己只需提供足量的钱财,无需花费精力,便可从中拿利润分成。大钱庄多是两种皆有。”
巨门星君接上话,笑道:“我细问下得知,这男子家中自己经营的店铺只有三家,而他在外的暗账里却有二十余家店铺。这么算来的话,他的暗账收入远高于明账。如此,我便劝他索性把明账都转给妻子好了。妇人之辈,又从未亲自打理过钱庄,哪懂得这么多弯弯道道呀!那女子定以为明账便是全部家业。如此一来,男子既可拿着暗账收入,一如往昔般逍遥自在,也可让夫人安居于室,再也管不着自己。”
他放下杯盏,伸了个懒觉,感叹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女子满意了,男子更为满意呀?两全其美呀!故此,经过我的劝道,男子爽快地当场应允了女子。签下一纸承诺,将钱庄名下的三家店铺掌管权转让给了女子,女子自然欣喜若狂,二十余年的心事终于了了。”
“不对呀,”墨如烟起初听他讲得还有些道理,到后面越想越不对劲,思索了一番,质疑道,“你这方法只能助那男子骗得了自己妻子一时。往后,等女子接手了钱庄,打理个三年五载,自然会懂得其中的道道。那到时候,女子定会再与男子要暗账收入,岂不得又来一轮新的争吵?”
巨门星君做贼心虚地偷瞥了墨如烟一眼,没想到他脑子还挺灵光,这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所幸,那男子的脑袋可没这么好使。
巨门星君发现一旁的廉贞星君与延寿星君也被墨如烟点通了,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褪去。他皱着眉头,底气不足地嚷嚷道:“哎呀,哪来这么多疑问?能助我们一时摆脱这对夫妻便可!眼下,也不用赔偿了,这都得功归于我。”
这句话直把大家堵得无言以对。
墨如烟无奈地理了理衣襟,心道:这天璇兄,所言皆有理,但推敲细品之下,又多为诡辩。简而言之,真是拿他没辙。
廉贞星君不屑地瞥了一眼巨门星君,说道:“你这简直是以无理之策治无赖之人,这岂不是在教唆夫君欺瞒自己的妻子吗?夫妻之间最重要就是坦诚相待。你这就是在他们夫妻矛盾间火上浇油,实为无理之策。”
巨门星君听到廉贞星君的责怪,怒得一下站起了身,赤发飞扬烈似火,双手撑在桌上。
刚欲还击,忽然又转念想起了方才女子告诉他的话,细长的桃花眼微动,转而取笑道:“说到无理,我便想起来一个词儿,叫‘以下犯上’。玉衡兄,你说妻子冒犯丈夫,便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没想成,你掌管五界的杀戮之余,还有闲暇来管男尊女卑之事。”
廉贞星君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坐在木凳上进退维谷。
延寿星君想上前拦住巨门星君,却未及他的嘴巴快,一张一合间又吐出了怪论:“我忽然想起来了,玉衡兄,你飞升之时年方三十,但却未婚。在人界,而立之年还未婚的男子,简直比那不会开屏的公孔雀还少呀!论财力,你为名将,自然财力雄厚,论姿色,你容貌出众,有‘玉面罗刹’之美称。如此说来,有财又有貌,还一直未成亲......”
他故作思忖了一番,转而对着廉贞星君嬉笑道:“那只能说,你不是身体有恙,就是性格太差,管得太多!没女子敢接近你,只好孤独一生,哈哈......”
廉贞星君剑眉紧皱,怒火腹中烧,双手藏于桌下紧握成拳。顾及眼下正值深夜,又在民间客栈,他不能以武力强治巨门星君。最后,只好气得起身,大步而去。门板被他猛地一甩,差点当场寿终正寝。
“哎呀,玉衡兄,你等等我呀。”墨如烟见他气极而去,忙追了上去,走到门口处,复又转身对着延寿星君与巨门星君告辞道,“延寿兄,天璇兄,好眠。”说完,便追着廉贞星君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