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童年》远远尔以

18、乡村的夜

　　“啊”谭昙喊出了声音。
　　“姐，怎么了？做梦啦？”谭毅见谭昙上半身从座位上滑到外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谭昙早就感觉到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可眼泪还是流到了脸颊，打湿了口罩。
　　“没事，就是睡着了。”谭昙揉了揉太阳穴，手中的红薯有些凉了。
　　“马上就到站了，累的话到奶奶家先睡一会儿。”
　　搬家之后，谭昙没回来过几次。奶奶家离老房子很近，记得有一次弟弟走丢了，自己疯狂地往奶奶家跑，仅仅几百米的路程却觉得异常地远，怎么跑都追赶不到路的尽头。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杨柳，熟悉的门口……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
　　弟弟刚喊完，爷爷奶奶就迎了出来。
　　“哎呦，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奶奶拉着谭昙的手往前走着，爷爷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孩子。
　　“回来想吃点啥小菜儿啊，我买了个白条鸡，还有两条鱼，一会给你们做。家里还有些茴香和韭菜，要不包个茴香韭菜鸡蛋馅饺子？”
　　谭昙记得以前爷爷还在工作时，一直是奶奶做饭。之后每次回来在家都是爷爷做饭，奶奶偶尔打打下手，其余时候她只管好好休息，等着吃就行。
　　“别包饺子了爷爷，挺麻烦的，而且我不吃茴香，弄点菜蒸个米饭就行。”谭毅看了看表，还不到四点。“现在还早，一会再弄吧，我帮您！”
　　“那你们先休息会儿吧！”看着爷爷奶奶满脸慈祥的笑容，不知该说些什么。谭昙坐下来静静的盯着电视机，她这才想起了弟弟很讨厌吃茴香，自己却很喜欢吃。
　　坐了一会儿，奶奶从柜子里掏出一块叠起来的淡蓝色手绢，里面裹着什么东西。只见奶奶一层一层打开，里面躺着一摞卷起来的红色钞票。
　　“这是2000块钱，给你们俩一人1000，想买点啥买点啥。”奶奶把钱塞到谭昙手里。
　　“不要了奶奶，不用总给我们钱，你们留着花吧。”谭昙不想收。
　　爷爷奶奶没有退休金，虽然两位老人在村子里开销不大，但一千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给你你就拿着，我们年纪大了花不上什么钱，你们留着花，听话！”爷爷抽着刚点着的烟。不知为什么，谭昙一直很喜欢闻烟的味道，大概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吧。
　　“晚上让你爷做点好吃的，你们都别走了，晚上在这儿睡。”
　　奶奶早就在炕上铺好了被褥。虽说是炕，但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安装了天然气，北方的炕已经逐渐失去了过去引人注目的特色优势，只能算高一些的硬板床吧。
　　谭昙并不想住在奶奶家，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多岁还没有能力做点什么，越长大越不知道和老人聊些什么，一种无意义感又窜上心头。她想像别人家的乖孙女一样赚钱给爷爷奶奶买好用的东西，哄老人开心，她一直想做出点什么来向自己证明其实自己没有那么糟糕……
　　可事实上，自己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会逃避，什么都做不成。
　　爷爷要做饭了，谭昙和弟弟帮忙打下手。四道菜很快上桌，铁锅炖鱼、炖鸡块、锅包肉、宫保鸡丁，爷爷又去超市买了个素拼。
　　爷爷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奶奶的目光还是那样慈爱，谭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幸福的人，忽略过去，不看周围的纷杂世界，就此时此刻来说，她很幸福。
　　长大后，人们对很多事物都会冷漠，可那种已经融入骨血的东西不会变，一触碰，立马回温……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了，谭昙自己出去散步。乡村的夜很静，微凉的风，夹杂着淡淡的泥土味道，闭上眼，心头泛起一阵辛酸和感动。这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也是自己的人生蒙上灰色的起源。
　　“如果我的童年再快乐一点……”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想抬头让眼泪回到眼睛里，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星星，湛蓝的夜，零零点点的银色亮光闪烁着。
　　原来星星一直在啊，只是自己忘记了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