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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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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了,中年妇女的儿子原来成绩不错,后来沉迷于小说,成绩下降,他妈就怪罪到小说身上,连带着找赵夏晗赔偿。
隔壁商店的老板娘看了很久,这时过来帮腔,她有个和男孩差不多大的儿子,有时微信群里交流或者开家长会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极品父母。
自己疏于对孩子的教育,交完学费,管了吃喝,其他时间就扔给学校,成天就知道打麻将玩手机。
而一遇到事情,孩子逃学,打架,沉迷游戏……惹出大大小小的是非,就甩锅给学校老师,说学校没有教好,把自己的过失推得一干二净。
她看不惯那些父母的做法,而眼下中年妇女的做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板娘走到中年妇女的旁边,“说话要凭良心,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占着理,既然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看着,我就来说句公道话。”
“这件事不能怪小姑娘,小说这些不像烟啊酒啊,国家出了规定不能卖给学生,是你儿子自己要来看的,又不是她怂恿的,凭什么怪她。再说你身为父母的没教会孩子约束自己,出了事也一副懦弱的样子,不敢承担责任,我都替你俩害臊。”
中年妇女涨红了脸,被人戳中痛点,她顾不得赵夏晗了,而是指着隔壁老板娘开怼。
色厉内荏,拔高了语调不肯妥协的样子:“你是谁啊,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说?!多管闲事!”
隔壁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她回到:“我有个孩子和你一样大,你这样的家长我见多了,失职无能,什么事都去怪别人,就是不去想自己的错误!”
“你儿子不学好,现在该做的是引导他改正,而不是不顾孩子的自尊,把这件事闹大,在街上无理取闹,你想想你儿子会这么想你?”
隔壁老板娘说得有理有据,比中年妇女撒泼打滚式的要说法体面得多,有她这样出面帮衬,不至于让赵夏晗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老板娘按住了赵夏晗的肩膀,“有什么不满委屈都说出了,只要咱占着理,就不怕她闹。”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赵夏晗回应到。
赵夏晗不想让事情闹大,但一味的忍让退却只会助长中年妇女的气焰,她没有选择息事宁人。
定了定心神,赵夏晗对依旧不依不饶的中年妇女说:“阿姨,你儿子成绩下降这事真的不能怪我,如果有什么意见,去工商局投诉,报警都可以,我会配合走正规途径。”
“但是,”她看着中年妇女,脸上是不容置喙的神色。
“如果你要吵闹,要我赔偿的话,抱歉,我不能接受。”
赵夏晗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打报警电话,中年妇女看着更加心虚了。
她原以为眼前的女生好拿捏,本来找到理由,可以敲她一笔,但赵夏晗的态度很是坚决,一副对峙到底的模样,真要去工商局了,她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丢尽了脸。
可是输给她,自己这趟白费功夫,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中年妇女的目光在赵夏晗身上来回扫着,想着怎么找回场面。
她看着赵夏晗尚显青涩的轮廓,气势汹汹的脸,换了另一张,乜斜了她一眼,眼里夹杂着鄙夷和嫌恶。
“哟,真要去工商局,你以为我怕你啊,这么小的年纪不待学校里读书,出来开店,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被学校开除了吧?”
听到她的话,赵夏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中年妇女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以为自己说对了,于是更加嚣张。
“看来人品真的有问题,你爸妈呢,怎么不来好好管教,刚刚不是还说我没管好儿子吗?”
“不说话是吧,被我说中了啊,哎哟哟,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隔壁老板娘开口道,“就事论事,不要扯其他的,你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了,为难人家小姑娘,有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晃了下脑袋,插着腰。
“有什么说不得,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赵夏晗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在屏幕上按下一个电话,“我之前怎样不关你的事,刚刚报了警,有什么话留给警察说吧。”
一中周六照常补课,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班上就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氛围,有的人深刻地诠释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含义。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顿时响起了桌椅拖拉的声音,讲台上于妍看见,无奈地摆手:“看你们一个个过个节兴奋成什么样。”
学生纷纷笑着,有男生喊着:“老师,平安夜快乐,顺便圣诞快乐!”
于妍合上课本,也笑道:“那老师也祝你们圣诞节快乐,这周就不布置作业了,你们尽情玩吧。”
底下响起一片欢呼声和掌声。
宁墨把习题册和作业本装进书包里,随后从袋子里取回自己的手机,解开锁屏,关掉飞行模式。
走出校门口后,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宁墨摸出手机,下意识点开微信,界面并没有新消息。片刻后反应过来,那是某个app推送的新闻。
沉默地看着列表里的插画头像,点进头像,朋友圈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手机放回原处后,宁墨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
视线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忽然间脑海里生出强烈的,要去见一个人的念头。
她走过街角,又折返回来。
她想,买书这个理由应该是正当的……吧。
思源书店离学校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的时候,看见书店门口围了一两圈的人。
宁墨的眼眸闪过一丝讶然,她迈步走了过去,站在围观的人后面,透过间隙,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
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隐约的侧脸,但宁墨还是认出了,是她。
赵夏晗似乎在与人争执着,宁墨小声问旁边的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热心群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宁墨,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宁墨有些错愕,还是听她说完。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看这小姑娘也是不走运,遇到这样胡搅蛮缠的一个人。”
热心群众说完后发表总结感言。
宁墨看着那道深蓝色背影,没有说话。
城南派出所离这里比较近,没过多久,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其中年龄小的那个看见人群外的宁墨,问道:“宁墨,你怎么在这儿?”
宁墨侧过头一看,是之前香林路派出所里接待她的警察,叫唐鸣,局里一般叫他小唐。
唐鸣恰好在这边交材料,审核需要等上半天,过程无聊,他就跟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出任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宁墨。
宁墨看到唐鸣也有些意外,见他和高个子警察在一起,眼神动了动,“唐警察,我有些情况想要和你反应。”
高个子警察看着这边,唐鸣见宁墨有话要讲,便打了个手势,“你先去看看情况吧,我等会儿过来。”
高个子警察应了下来。
冬天槐树的叶子都已经掉完了,宁墨走到槐树底下,看了眼斑驳的树干,然后低声和唐鸣说了些话。
几分钟后,唐鸣若有所思地垂着眼,然后咧嘴笑道:“这事儿好办,你且看着吧。”
说着他摘下警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又重新戴了回去,
唐鸣走到高个子警察旁边,附耳说了两句,高个子警察有意无意地在宁墨和赵夏晗之间看了两眼,然后点点头。
这场纠纷最终以调解结束,高个子警察看了书店的营业执照,确认是正规经营,加上中年妇女的指责没有根据,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中年妇女一见警察就有些露怯,高个子警察说了两句话后,她便拉着儿子连连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既然误会解开,那就没事了吧。”高个子警察道,他转过头对中年妇女说。
“这位阿姨,我能理解你为人父母的心情,但这件事不能怪人家书店老板啊,你孩子还小,应该正确引导他,成绩掉下了,后面认真学习补上去就是。”
“是是是,警察同志说得对。”中年妇女道。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高个子警察又问赵夏晗。
“没有了。”
赵夏晗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中年妇女的前倨后恭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外,面对这样的人,只有采取强硬的手段,告诉她自己的态度,才能不被欺负。
“好了,该散了的散了。”高个子警察环视四周道。
围观群众见事情结束,纷纷离开了,中年妇女的想法搅黄,心里有怨气,因着警察在这里,她也不敢明显,于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赵夏晗一眼。
赵夏晗发觉到了中年妇女的视线,平淡地回视,后者看见脸一白,胡乱拉着儿子就回去了。
默不作声地看着中年妇女走远,赵夏晗的视线转移到另一边,在那人走之前叫住了她。
“宁墨。”
那人的身形一滞,没有转过身,只微微露了小半张脸。
“是你对吧?”赵夏晗问。
一阵风从两人之间倏忽而过,把赵夏晗耳边的散发不停地往面颊上撩。
“嗯。”
宁墨背对着她,微勾着头,没有说话。
赵夏晗也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你不留下来吗?”
闻言,宁墨转过身,赵夏晗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脸。
她还是紧张,在来之前,便将该说的话,应有的动作和表现在心底演习了许多遍。
可是赵夏晗一出现在视线范围里,自己就难以控制的心慌,慌得乱了方寸。
此时赵夏晗站在风里,发梢凌乱,脸带倦色,衣角随风摇动。
之前对峙的时候眼圈有些红,现在没有消下去,宁墨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脆弱无依。
和回忆中的她一再交叠,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唤醒了心中那一瞬间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