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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 33 渐次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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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比……洛比？”】
【熟悉的声音……淡漠却不会让人感到冰冷，微温之中让人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种温和的感觉。】
【是谁呢？这个声音……总是这样的让人感到怀念，熟悉的就像在耳语般那样温暖。】
【睁开眼……除了那盈满双目的一片银白，其他的景物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切。】
【唤着洛比的男孩埋下头，对着躺在草地上正懒洋洋闭目养神的男孩叹气，两个感觉与长相略微相似的小男孩在这片绿色的世界里，突出而又渺小。】
【“你又惹了什么祸？伯母正带着人到处抓你。”他蹲下身，洒下的一片淡漠阴影投注在还正优哉游哉休憩的男孩身上，望着洛比满脸的懒意，凑近的小男孩露出些许无奈的微笑。】
【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嘿嘿，谁怕她呀，我洛比想要躲起来还能让那只母老虎随便抓到？”男孩嬉笑开来，就冲那十足欠扁的得意口气，都会让人忍不住对天翻白眼。】
【“哦？这么不介意我就去举报你吧。”】
【“什么？”鸡冠头男孩猛然撑起身体，“帕帝亚斯你给我回来！”】
【男孩急匆匆起身追上的脚步声响彻在这空旷的空间中。】
【“呵……不知道伯母会有什么奖赏？极品的左轮，或是……”饶有趣味的微笑，还是孩子的帕帝亚斯捏着下巴故作思考，“作为镇守在东南部无法地带的漫游世家领队，同时又是隶属于皇都军具有‘血炎’称号的女人，待遇该是得天独厚的好啊。”】
【“你这个叛徒！没良心啊！背叛好兄弟你不是人！”】
【暖风柔软而舒适，温柔的撩起两个孩子蓬乱的银白色发丝，地上的绿草被吹的如同海面上的波浪，摇曳不定，他们追逐的小小身影在其中，是模糊，还是虚幻……湛蓝的天空下，男孩们无忧无虑的笑声比璀璨的阳光还要明朗。】
【“你这样到处惹是生非，会让伯母她们担心的。”】
【爱玩……到处勾搭小女生……极不认真的习武态度……明明体术方面有着极高的天分却执意的爱去摆弄弹药弹夹，只是这样轻浮的表面下，隐藏的会是你另外一些不想让人发现的真实么？】
【“让那个凶巴巴的恶婆娘多操点心更好，省得成天没人敢跟她作对，她闷的慌，哈哈！”】
【其实……我想让她们为我担心，呵……这样她们就会更注意到我的存在了……我洛比的存在……】
【只能默默的注视那绑着黑色头带的男孩哈哈大笑的爽朗表情，却每次都让看者感受到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什么距离？刻意拉开的距离？或是……想要接近却又不得不自我筑起的隔离意识？一年多已经过去，即便你已经忘记十五岁以前的全部记忆，但下意识的还是会想要躲避。】
【于是，喜欢故意扶住你的双肩，不允许你懦弱的逃避，然后倾下身将额头轻轻碰触在你微凉的额前，你柔软的发丝轻触在鼻尖，趁你微微发愣的时候，故意的讽刺这个不成熟的弹药专家，“还是没长高啊，作为天界人能生得这般矮小，也算是人才了。”】
【“帕帝亚斯！真想撕烂你这张爱损人的臭嘴！！！”推开眼前泛滥着温和笑意的人，洛比额前“啪嗞啪嗞”爆出股股青筋声响，怒意正浓之时却又在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显的无所在意起来，“切~谁说天界人就都是高个子，弹药世家里将要继承领头位置的那个正义小子还不是个小豆丁！那个……叫什么来着……？”】
【“……蒙塞利格。”帕帝亚斯无语的抚了抚额头，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却很清楚别人的身高，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身高缺陷啊……】
【当听到那个名字时，绑着黑色头带的男孩绿色的眼眸骤然变的炯炯有神，唇边的笑容少见般的透露出些许的自信，“虽然没有见过他，不过等着瞧吧，弹药世家的那个位置……我一定会从他手里抢到。”】
【谁说洛比就是个成天只知道四处玩耍，东闲西晃的小混混了？就连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吧，在那喜欢无所事事的表面下，还隐藏着那样一份梦想。】
【“是是，”帕帝亚斯耸耸肩，顺手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等你长到170了再说吧。”】
【当头一棒敲的洛比眼前顿时一阵发黑，伴随着投向帕帝亚斯那无比怨念的眼神，弹药专家抛了抛手中的冰雷，“看我不冰封了你那张烂嘴！”】
【于是在悠然翠绿的一片波浪里，两个男孩打斗的身影若隐若现，子弹划出轨迹的声音，炸满草地的雷声，还有那令人感到胆颤心惊的爆破声响里，却不期然的传出男孩们爽朗而自信的笑……】
【回忆……过去……虚幻却又藏有几分真实般的怀念，只是已经和现在变的越发遥远起来，那些不曾磨灭过的记忆，虽然偶尔才会想起，但触动到心中的时候，有的却不仅是温馨，还有着莫大的失落。】
……………………………………
……………………
…………
那么，帕帝亚斯……现在的你，究竟在哪里……？
……………………………………
……………………
…………
宁静的下午，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暴风雪以后，雪域外面的天气也渐渐平息，刺眼的光线洒满大地，却怎么也融化不了这满世界的皑皑白雪，只是映衬着那夺目的光线，雪白的颜色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阴暗冰冷，反而被温暖而耀眼的光晕所填满。
窗外的一片银白光芒倾泻而下，屋内还躺下的人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光芒，缓缓睁开了如血色般的红眸，男人呆然的眼望身边窗外的蓝天，瞬间失神的片刻后，头疼的刺激感令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狭小的房间……平淡而又整齐……显然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被外面白晕般的光芒填满了整个房间，平静的让人感到舒适。
只是……这里是哪里？
皱起眉头拼命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当目光触及到自己左手臂那片如鲜血般刺目的暗红时，苍白发的男人猛然跳下了床，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曾经明明被鲜血所沾满过的双手，一幕幕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现！
被弄瞎的银白发少年，被折磨至骨折的左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的右手，慢慢伸向自己……像是在求救般的让人心痛，银发少年空洞的眼神中几近被绝望所填满的黑暗气息……以及那三个男人充斥在牢房中不断发出的可恨笑声！
“该死——！！！”
空荡的房间，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就像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假象，是自己睡醒前的一场梦，甚至连那个银白发少年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房间里空荡的让苍白发男人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焦躁与恐惧，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用力推开房间的木门，却差点与外面的加德和丽丽撞个正着。
“你……醒了！？”左手臂呈现白色的鬼剑士满脸的欣喜与惊讶。
“加德……”
“呵呵，是我呀，你小子可睡了半个多月，还以为你会就这么睡死过去，不要再让人担心了好不好，怎么随便就出来了？你的力量在暴走后已经消耗了太多，还没恢复啊。”之前怎么能随便暴走？12年前的事情与约定，怎么就能因为那个少年而随意的打破？如果就连最后的同伴都不再回来，那我还有什么用？
看到加德稍微缓下心的卡尔四处张望，却还是没能看到那熟悉的消瘦身影，眼睛里一片深邃的暗红，也掩藏不了男人心底开始泛滥期的丝毫不安，“……他呢？”
“额……你是说那个鸡冠头小子嘛？他……”
“喂喂喂！”加德的说话顿时被旁边的金长发女孩打断，丽丽很是不爽的揪住加德衣服，“你确定这个男人已经正常了嘛？他之前那么危险，万一伤了老大怎么办！现在的老大哪应付得了！我不准你告诉他！”
“洛比他在哪？”微微皱起眉目，男人如雪般苍白的蓬发和他此刻暗红醒目的血眸形成强烈反差，其中透露出的那股狂野，隐约有着某种无法让人反抗的气势，加之他冷峻外表却冷漠的没有半点表情，丽丽赶紧闪到加德背后。
“……我就不告诉你。”
只是已经习以为常的加德无奈搔了搔后脑，苦笑般的冲卡尔眨眨眼，悄悄用手在身前指了指上方，领会的卡尔立刻跑出了房间。
“啊啊啊！你怎么能随便告诉他！”
“我什么都没说啊。”鬼剑士双手一摊，摇头晃脑似的装蒜。
“呜呜呜呜呜呜……那个男人和老大肯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气人~~~我们四姐妹不会罢休的！！！”
“…………”看着眼前死命咬手帕的金发美女，加德嘴角抽搐的转身滴汗……看来，卡尔你今后的对手不少啊……
……………………………………
……………………
…………
冲开通往二楼楼顶的铁门，也许是昏睡半个多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更也许是心里的焦急，以至于跑上楼顶后的卡尔忍不住的微喘。
寒风自耳边呼呼吹过，楼顶上宽阔却更让人觉得空旷不已，苍白发的男人环视一周，却仍然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在那次的事件中，自己到后来就没有任何记忆了？那时候的银发少年是那么凄惨的向自己求救……可是后来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记得了……暴走后的自己是如何的危险，卡尔从来都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银发少年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甚至不能相信少年还能活着。
【“嘿嘿……看到了吧，死在你的手上，这是他的命运。”】
不可能……不可能！！！
心里慌乱的黑洞更加扩大，攥紧拳头的苍白发男人咬紧牙关，到底……在哪里！？
“洛比——！！！”
“嗨，嗨，我在这呐，叫什么叫？”
头顶猛然响起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让焦急的卡尔愣住，立马回过头来看向背后楼顶凸出的天台方向，那里，隐约有一只包满绷带的手臂在晃动，一跃而上的男人在看到那抹熟悉的银白发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也不禁柔软了许多，他深而暗红的血眸里盈满了少年的身影。
银白发少年双手枕在头下，躺在天台上面的消瘦身子悠闲而又懒散，翘着二郎腿的右脚一晃一晃，闭紧双眼的洛比嘴里叼着树叶，微黄的阳光自湛蓝色的天空弥漫而下，本已是刺眼的白色世界里，少年的身形更加的细细绒绒，如同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扑洒在他的全身。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少年双臂缠绕的绷带是那样厚实，脸上的OK绷下已是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全身上下都有着或青或紫的伤痕，矮小的身材更加的瘦弱……
苍白发的男人走到银发少年的身边坐下，少年则一语不发的躺在旁边，就像是在很满意的享受着雪域这难得一见的温暖阳光。
“呵……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哦？”
是银发少年轻而飘忽的声音，卡尔冷俊的脸仍然面无表情，可深红眼眸中流露出的一丝柔软泄露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然而之前发生的太多事情都太过让人应接不暇，致使此刻的卡尔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他微微摇头，可是此举动之后才意识到，少年根本看不见他的任何举动，因为少年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我很抱歉。”
不知道说什么，可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份让人后悔的歉意。
“啊啊……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反正你不也救了我一条命吗？就算我们扯平。”
不想让卡尔继续再说下去，少年眯着双眼呵呵一笑，淡如轻风，或许连他本人也没想到吧，会对卡尔如此妥协，真的很让人费解。
他不希望再提起迷乱之村的任何误会，如果可以，让一切都过去吧，不想再去回想，也不想再去责怪卡尔的不信任，一个人是无法让另一个人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办的，他洛比明明无法掌控任何人，却偏偏希望事情按着自己心中预期的方向发展，只是卡尔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是自己的分离体，反而因为卡尔的一点点质疑而对他说谎，其实，换个角度思考，自己也是自讨苦吃吧。
“是我太任性骗了你，所以……真的不用在意。”
少年淡然微笑的这样说着，可他却并不知道，这样的安抚只会让卡尔心里更不是滋味，受伤最严重的人如今却说出这种为他开脱的话，卡尔的心情不禁沉到了谷底。少年已经表示原谅自己，可卡尔很清楚，他会千里迢迢来到雪域拼命追寻着少年，那盘踞在内心的绝不仅仅是歉意，否则他就不会如此在意少年的一举一动了，否则当初的那个夜晚他也不会因为洛比如此简单的谎言而去信以为真了。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无法放弃。
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无法原谅。
因为对他来讲，少年是特别的。
从迷乱之村的相遇，莫名其妙的打闹，以及直到现在都让自己不愿回忆的分别……卡尔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夜晚的细雨，让人感到特别寒冷。
其实一开始的彼此只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能产生出那样激烈的交集已经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莫名产生的信任，莫名希望去信任，直到最后就算发生在眼前的事实颠倒黑白，直到理智已经不断催促自己一定要以看到的事实说话，却还是不愿去斩断那层好不容易产生的莫名羁绊，而最可笑的是，那抹虚幻的羁绊，就连彼此都无法去确认。
放不下。
不想看到少年满面笑容说出自欺欺人的谎话，不想看到少年在说谎之前那万般渴望别人来信任他的眼神……于是为了寻找真正的他，卡尔来到此地。
一开始也以为就如加德所说，自己所做的一切仅是为了安抚那无法平静下来的良心，可是当发现少年的存在时，当不断迈步想要更加靠近他时，才恍然明白，原来，只是想紧紧的抓住他。
不希望你消失，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所以拼命的追寻，拼命的找你，拼命的去救你。
那不仅仅是歉意所致，那是比懊悔这种感情还要强烈的一种希望。
希望……
确实是那样的一种希望。
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一切其实早就明了，简单的让人几乎快发觉不到。
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才没有发觉的吧？是因为太过注意你反而忘记去思考这样的感觉了吧？原来，到现在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挽留你而已。
一时之间卡尔的沉默让洛比有些不太适应，空间安静的就连微风吹拂的声音都能听见，微微睁开双眼的洛比决定打破如此尴尬的沉默。
“卡尔，知道天的另一边是什么吗？”
他澄澈的墨绿色双眼被一层暗绿所遮蔽，如同一汪深潭没有一点杂质，即便那是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却依然执着的望着高而广阔的天空。
“……”不明白洛比此话的意思，卡尔深红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少年纯然的脸，遥望高空的少年硕大而澄澈的眼眸中，盈满了那湛蓝的天空，以及悠然飘过的浮云。
“呵呵，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那里啊，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就是从那里被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踢下来的。”
洗耳静听的卡尔没有打断少年的说话，少年生长的地方，少年的过去，少年的一切……其实他都很想了解。
“天的另一边是空海，从阿拉德大陆这边的天空之城登上去，则是由海岸警备队驻守的肯特南门附近，那里是皇都根特最南侧，也是与无法地带最接近的地方，所以经常遭到卡勒特尔人的进攻。”
“一个充满战乱与血腥的地方……和无法地带一样，令我讨厌。”说到这里的洛比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或许，就连他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过去那些厌恶的日子里。
“不过，我认识的一个人，倒是很喜欢接近危险地带。”露出无奈微笑的洛比深吸了一口气。
“……”
“呵呵，也许是作为在无法地带出生的漫游枪手，骨子里都是好战因子吧，他就很喜欢往有更多挑战性的地方钻，每次好像都是我无事可做的陪他一起去那冒险，但是每次去那里都会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似乎在那里发生过让我觉得很不愉快的事……”
说到这里，卡尔都能感受到洛比在说这些话时眉目之间隐隐散发的悲哀，可他却似乎并不打算停下来，那执意的想要说出来的冲动让卡尔不忍打断他。
“他去哪，我就陪着他走，明明一进入那里，自己的心就莫名其妙的害怕的要命，可是看到他一副满足而神采飞扬的表情时，就会感到很满足。”
“那家伙啊，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
非常重要……吗？无法表明的一种复杂心情，其实卡尔明白这种时候不该胡思乱想，可那一瞬间，为何就连吹拂而过的微风都让自己的心寒冷起来了？
“不过那家伙真的很讨厌啊，好像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不允许我逃避，我因为幼年迷失在无法地带一阵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一点也不记得15岁之前的事了，我很不希望有朝一日能想起来，所以对无法地带感到排斥，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怕看到拿枪的人，都是那家伙天天没事就逼我陪他PK，逼迫我去拿枪，说来也很好笑，渐渐的，我对枪的恐惧感也就消失了，他真的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慢慢的，洛比苍白的脸渐渐泛滥起开心的微笑。
“……”低垂在额前的苍白发渐渐遮蔽了卡尔的红眼，胸口……还有什么锐利的凶器才撕扯，散发出微弱的疼痛。
“那家伙不喜欢我逃避，以前因为不想正视过去，所以想要故意去隐藏自己的懦弱，不过现在，我很想去拿回那份属于自己的记忆，想回去找他……”
天边吹来的寒风撩起了两人的发丝，少年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一起被卷入了遥远的彼端，“所以，卡尔啊，我要回天界去了。”
“……”
总得要回去的吧？
总会离开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不属于阿拉德的世界啊……
卡尔非常明白，可是那种越离越远的距离让他感到莫名的一阵苦涩。
不希望你走啊，自己应该是想要去抓住的啊，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斯顿雪域里来找你，但是现在，似乎整个人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给填满，洛比刚才的那些话，是道别的意思。
苦涩……无奈……却在卡尔一声叹息后生生压下。
“回屋里去吧，再待下去会感冒的。”
不想看到在提起“那个人”时，你微微露出的笑容……
正当卡尔要起身时，一只冰凉的手却在此时不期然的抓住了他血红色的手腕，回眼看向洛比的瞬间，却发现银发少年刚才的轻松表情已然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表情更像一种什么都被抽走后所留下的空白。
“别走……”
少年的一声轻唤让卡尔的心骤然剧烈跳动，看着他轻轻抬起自己的那只鬼手，将其拿到眼前，自己大而粗糙的血红色手掌几乎能盖住洛比的大半张脸，那被妖化的指甲，看起来都像是充满了危险的气味，那只手……不知道曾经撕裂了多少人的身体，取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虽然少年此刻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但看到洛比如此认真的端详自己那只被众人排斥的手，卡尔不禁皱眉，“没什么好看的。”
话一出口，温温的触感停留在了手掌与手指之间，居然是银发少年轻轻将卡尔的鬼手遮在了自己的双眼与额前，大大的手掌碰触着少年脸上的皮肤，少年微温的触感通过鬼手渐渐触达到苍白发男人的内心。
没有听卡尔的话，洛比双手轻握着那只血红色的鬼手，将其与自己的上半张脸贴的更紧。
“放心，我看不见。”
不知道洛比为何会有所举动，卡尔微微愣住，“因为被诅咒的关系，这只手比一般人的体温还要低很多，会感到不舒服的。”
是错觉？怎么觉得手那边传达过来的温度渐渐的温暖起来……而且，没被遮住的少年的下半张脸上，隐隐约约的泛滥其些许的红晕？他在紧张什么？
哪知洛比只是略微的摇头，两只手将卡尔的手更加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双眼以及双眼以上的部位，就像不想让男人看到他此刻窘迫的表情一般，“不会……我觉得很安心……”
略寒的轻风再度吹来，撩起两人凌乱的白色发丝，吹的卡尔的外套猎猎作响，却见洛比此刻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从自己鬼手那边传来的温度也逐渐增高，不难想象银发少年此刻满脸通红的模样。
“所以，别走啊……”
洛比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着。
“卡尔，不要走可以吗？”
“我不想……”
“让你走。”
就像是一种足以让人上瘾的魔咒，耳里不可思议的听着少年柔软的话语，卡尔的心中，骤然被一股温暖所填满。
“陪我一起……去天界，好吗？”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耳，刚才还算阴霾的情绪，此刻忽然就被无法形容的喜悦占据。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我……”
支支唔唔的声音，小的几乎都要被风卷走，少年脸上的红晕此刻几乎都要蔓延到耳根去了，却还死死的将男人的手紧紧抓住，执意的遮住脸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神态表情。
卡尔做梦也不会想到，最先妥协的，居然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
“因为……对你……”
就连心跳的声音都害怕让彼此听见，躺在地上的洛比几乎就快躺不住，紧紧咬了咬下唇，“我……”
“我知道了。”
卡尔轻微的声响笼罩在少年的耳旁，就着捂住他双眼的姿势俯下身，轻轻埋头，两人的温度便在下一秒印在了彼此的唇边。
没有太多的诧异，没有多于的解释，因为接下来席卷而来的甜腻便接受了一切。
遥远的彼方吹卷而来的微风撩动着他们柔软的发，苍白色飘舞的长发与凌乱短蓬的银发缠绕，男人轻柔的拥抱，少年亦伸出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身体紧紧重叠，唇齿传递微微烫的热度，留下舌与舌亲密纠缠的触感。
灿烂而温和的阳光倾洒而下，被白雪映染到刺目的世界里，如两簇永不会熄灭的白色火光，在冷风的舞动下纠缠到不分彼此，而那摇曳出的无比耀眼的白便随着两股灼热的心跳声缓缓的渲染开来，细细绒绒，那时温暖到几乎快要流泪的幸福，两颗跳动的心就在这片温馨的白色之中，渐渐融化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