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PART THREE 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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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HREE 逃。
一、
再长的巷子也有尽头。当慌慌忙忙逃走的小偷发现这个巷子是一个死胡同的时候，不论如何都会陷入没有尽头的绝望。当越前龙马终于发现他了迷路的时候，面前是一堵很高的墙，刷了不均匀的灰色，让盖德想起了很久以前印着灰色字体的大学医学书。晦涩难懂的文字却有可能在哪一天救了一个生命。盖德看看有些懊恼的越前，继续好脾气的微笑：“没关系，我很闲。”
“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
不二瞬间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越前以前学生时期的时候一直迟到了。不仅是起得晚，而且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方还能迷路，更别提那些不怎么去的地方了。盖德按按太阳穴，仍旧温和地说：“没关系……我还大概记得去第一个岔路口之后的路。”
二、
不二周助还记得那时候越前有点委屈有点欣喜的表情，就像是找不到糖却忽然发现糖一直在自己的裤兜里一样的表情。不二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揉揉越前柔软的墨绿色头发，手却悬在半空不再移动。自己不再是他所敬爱的学长，不过是有了“邻居”头衔的陌生人而已。
这也算是越界的行为吧。不二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来的方向走去。越前跟在后面，就像一个犯了错但是不知如何挽回的孩子一样垂着头，跟在不二身后。毒品已经严重地侵蚀了自己本来称得上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是这样鲜有岔路口的小路，记住还是不怎么费力气的。虽然拐弯颇多，但是凭着留下来的少得可怜的记忆力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左拐两次之后再直行，然后右拐。那是来的时候的路。现在要回去，是左拐，直行，然后再右拐两次。轻而易举地找到第一次拐弯的岔路口。越前龙马嘟囔着：“一开始就走错了。”走上另一条大道，回头看看仍旧笑得温和的盖德先生：“为什么还站在那里发呆啊？不是要去理发么？”
不二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定是幻影。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欲太。对不起。
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哥哥。我是一个从头至尾的失败哥哥。
三、
真的在理发店遇到不二裕太的时候，盖德还是小小地愣了一下。过去了那么多年，欲太的长相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种骨子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变。仍旧是很多年前那个别扭的孩子。盖德有些嘲讽地拉起了嘴角。
很简单的理发店，白色和红色的大色块构成了墙的粉刷，所有的器材都是浅浅的米色，椅子的米色底子上面有细细密密的浅灰色卷草图案。显然是一个以欧式风格主打的理发店，随处可见的欧洲风格图案以及店员以欧洲人为主洋溢着属于北海、地中海和北冰洋的气息。欲太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越前走上去酷酷地和欲太打招呼：“不二裕太。”
“越前龙马。”
不二趁着这个时候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这里的椅子和别的地方的不同，上面布满了欧式卷纹，不再是卷草纹的简洁，却也透着一种属于贵族一样的安静而华丽的气息。小景一定会喜欢这个座位的。不二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拉大了笑容。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来，看到不二坐在那个位子上，微微的惊讶过后就是满满的兴奋。他笑着对不二说：“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主比尔……我们能聊聊么？”
不二友好地伸出了手：“盖德•普瑞斯。”
四、
不二再转过头去找越前的身影，那头墨绿色头发却是早已消失。多半就是去一开始所说的网球场了。欲太也不在这里了，想来是被越前刺激和越前决斗去了？不二笑笑，欲太还是那么可爱呢，还有那个长高了很多的小学弟。一直都是那样子的懒散和骄傲。
就像是一只小猫。
店长说他的店员们一直认为这个椅子是一个败笔，太过繁琐的花纹不仅和店的主风格不符，而且因为线条过多使得椅子显得华而不实，所以不得已把椅子搬到了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面。店主笑盈盈地说他一直在等有人可以真正地欣赏这把椅子。不二问他这把椅子算不算是包含了他的人生观？店主笑笑说也许吧。
一个伪即兴主义的完美主义者。不二看了看店主乱糟糟的头发在心里下定义。这样子不在乎外表的人其实是完美主义者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相信，或许即使是以前的不二——以看破人的心里为乐的不二周助——也不会发现。但是不二这么多年过来，从温和到有些怪异的将军，到别扭可爱但是内心有所谓阴暗面而且面积不小的小孩子，也算是经历了一回世态炎凉。喝一口放在理发店梳妆台上的欧式奶茶，看了看店主那神经兮兮的笑容，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地感慨。
俯仰流云二十年。
“哦，看在你理解我的艺术的份上，这次的理发免费！”店主像个孩子一样地拿过剪刀，在不二头上虚拟地剪啊剪啊，“要什么风格？”
“自然一点就好。”
五、
不二平生第一次感慨自己的直觉的准确。比尔那样不修边幅的人，却在自己的头上捣鼓了整整两个小时。在椅子上坐得腿都发麻了。
一天里面真正让不二觉得不安的却是后面的事情。当比尔终于放过自己的时候却发现欲太匆匆忙忙地走进来说自己有东西落在这里。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盖德的眼睛。欲太的眼睛里面闪过了惊讶，不二看到他的嘴形是“哥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欲太转过身去，自嘲地笑笑。这个银灰色头发的陌生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哥哥？况且……
“哥哥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盖德听到欲太这样子轻轻的一句，心里猛地以痛。他皱起眉头看看离去的欲太，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
血缘关系终究是世界上最复杂而奇妙的联系。不论日后有了多么深刻的仇恨，那种关系即使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也是斩不断的。兄弟在千里之外出事手足或许会在同样的部位狠狠地疼一下。姐妹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了麻烦，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的家人心里也会是突然一惊。
那种没有原因的缘分。
六、
不二开始写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说。
出版商虽然很满意那些漂亮而大气的文字，却是一直疑惑为什么不二坚持一定要写喜剧。现下并不流行这种最终男主女主大团圆的文章。正相反，生生死死之后仍旧不能在一起才是王道。不二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想了想写下了一行字：
我深深觉得，让我小说中的有情人最终团团圆圆，生生不息，绝不是怯弱或逃避，而是最后的一大善行，是对遗忘和绝望的抗衡。
他觉得自己已经逃了太久，必须找出一个强有力的方法用来应对逃避之后扔然存在的遗忘和绝望。不二轻轻地合上眼睛，居然在上午9点暖暖的阳光之下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又是那个初中时代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论如何逃避，终究是回不去了。
PART THREE 逃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PART THREE 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