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纪事》称意

4、飞鸟与鱼

　　自此以后，难得的是小白公子滴酒不沾，似是下定决心要与这穿肠毒药诀别。更是转了性子般迷上了拳脚功夫，整日里使枪弄棒，弄得府里前后乌烟瘴气，无一日宁日。黑总管无奈，亲手做了精美弹弓一副，又手把手传授了神弹绝技数招，自此，牺牲了天空无数飞鸟，府里地上生灵终于得享太平。

　　却说这一日，气候清爽，天高云淡，中饭过后，小白公子躺在南院旁的大花圃里，手里拿了弹弓，眯了眼，漫天的瞄。忽地一只白影从头顶划过，飞的不高，却速度奇快，直直向南院里面扑去。小白公子嘴里呀的一声，手起弹飞，动作利落一气呵成，那白影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就直直坠到地上，小白公子一个挺身跳起来，直扑过去，一个饿虎扑食，把还在地上挣扎的可怜家伙一把拿住。仔细一看，原来是只白鸽，细看却不像普通白鸽，体型要小许多，肚腹底下有道细细的红线，看不出来是天生的还是人为的记号。再仔细看了看腿上，小白公子咦了一声，眯了眯眼睛，把腿上的细纸卷取了下来，揣到袖子里，探头左右看了看没人，提着鸽子径直奔向厨房。当日加餐：烤乳鸽。因怕黑总管知道后，训斥他不务正业，荼毒生灵，小白公子与厨房的大蓝达成互惠条约，以一条鸽子腿换取烤乳鸽外加保密服务。

　　话说从此以后，小白公子日日在南院花荫下守株待鸽，依小白公子的聪明程度，守株待鸽不奇怪，奇怪的是，以鸽子的智商，竟然天天飞来领教小白公子飞弹绝技，为公子加餐。大蓝也跟着很是享了些天“每日一腿”的福。这些鸽子十分准时敬业，每日一只，过午便至，从不同方向飞来，向同一个方向飞去，都是直冲冲向着黑总管住的南院。当然它们的旅途都在南院的围墙边终结。小白公子干别的不行，这黑总管亲传的飞弹绝技却不可小觑，如此半月下来，前后十五只鸽子尽皆落入小白公子腹中，无一只漏网，只是鸽子腿上再也没有发现奇怪的纸卷。
　　在第十五只鸽子英勇献身的当天，晚饭时，黑大总管在餐桌上开口了：“公子，烤乳鸽虽然美味，天天吃还没腻？”
　　公子呈现痴呆状。
　　黑总管没等他回答，接着道：“就算没有腻烦，天天吃对身子也不好，从明天开始吃鱼吧。”
　　于是，第二天，小白公子的守株待鸽行动第一次以失败告终，任他望穿了秋水，别说鸽子了，连只路过的麻雀都没有。此后半月内，小白公子的晚饭多了一道鱼，清蒸，红烧，油炸，鲤鱼，鲫鱼，鲶鱼，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小白公子敢怒不敢言的享用了半个月美鱼大餐后，觉得自己身上都透着股子鱼腥，咯吱窝底下都要冒出鱼鳞来，在对黑总管的敬畏和化身为鱼的恐惧两相对比下，小白公子终于在某日的晚饭桌上爆发了，“我不要再吃鱼了！”
　　黑总管风轻云淡：“为何？”
　　“吃腻了！”小白公子气壮山河，眼睛瞪得老大。
　　黑总管没有说话，拿黑黝黝的眼珠子在小白公子脸上刮了刮。
　　小白公子立马声音低了半度，眼睛小了一圈：“天天吃一样菜总会腻的，而且你不是说每天吃同样的菜对身体不好嘛。”
　　黑总管依旧板着脸，眼里却浮现了丝笑意，说：“既然腻了，那就别吃了，难道有人逼着你吃不成。”
　　小白公子一句话不说，只是瞪着眼睛大喘气。
　　“公子怎么不吃了，今天的水晶虾饺不错，你一向爱吃的。”
　　“今天不爱吃了，没胃口。”
　　“公子可是不舒服？”
　　“天天憋在家里谁舒服。”
　　“公子想出门游玩？”
　　“废话。”
　　“好，大黄你去给公子收拾行李，三天后出发。”
　　小白公子一下跳了起来：“当真要出门，去哪里？”
　　“江南。”
　　砰的一声，小白跌回椅子上，依稀有点结巴了：“江。。江南。”
　　“公子不想去？”
　　小白公子立马找回了声音：“去，怎么不去！”
　　“这个水晶虾饺公子还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