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灾》凌草夏

2、前戏·出场

　　前戏：停战宣言
　　2015年7月，“接触病”打败“战争”成为世界各地报刊头条。
　　政治家愕然发现，民众在此刻对占有资源、国界纠纷，甚至种族仇恨都没有了兴趣。而一批批因病死去的人让政治家觉悟，如果再不分心处理，说不定自己就得被弹劾下台。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当国家机器运转时，政治家醒悟道，面对自然，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争。
　　而且，看上去，是整个人类得面对的一个现实。
　　虽然现在大多民众依旧不明真相，但所有的政治家都明白，这个真相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陷入混乱。
　　真相便是：不知不觉中，短短的时间里，全世界因“接触病”而死的人高达数百万！在大洋洲和东南亚的一些岛上甚至出现整个岛屿无一幸存的局面！病例从东亚，东南亚，大洋洲开始，现已蔓延到整个亚洲、美洲、欧洲和非洲局部。随着患病者的人数基数增加，接下来如果没有有效的控制手段，那就是一场人类的噩梦。可笑的是，在“接触病”的这个战场看来，之前的战争地区反而成为了最为安全的所在。
　　稍微清醒点而有条件的政府都将真正的死亡数字控制在手。
　　而印度尼西亚的骚乱，正是当群众知晓“有一种不治之症，而且是超级传染病就在自己身边”这一事实之后出现的。
　　其实，日本才是最大的受害国。但目前看来，日本国内局势安好。
　　那场举世瞩目的，将要发展成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天天平静下来。参与战争的国家都开始静默地将军队召回，准备另外一场可能发生的“战争”。
　　8月底，各国首脑达成共识，以联合国的名义，向全人类公布“接触病”的一些信息，同时宣布《人类共度和平宣言》。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出场：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主角，只有各个角度的体验者和观察者。
　　但是相对的主角是存在的，在乌有乡乌有镇枚哲仭家，有一个男孩叫做枚哲仭•白石，他还有一个妹妹，叫枚哲仭•白素。同时，还有一位在他的心目中伟大的爸爸，那位父亲是一名军人，叫枚哲仭•黑棒，目前正在那被称作世界大战前战的战场上抽着一根渡渡鸟牌香烟，思念着家乡的妻子儿女。
　　很明显，虽然每一个国家的媒体都明智地指责着国家参战这一愚蠢行径，但是大多数的最高领导人也下令参战。包括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乌有乡。
　　有可能乌有乡的领导人正试图通过这场战争，让乌有乡进入广大的世界政治舞台。
　　但是又一次的，乌有乡被世界选择性忽视了。不过对于广大乌有乡民众而言，这不值得考虑，毕竟他们的生活是安逸又幸福的。不能体会民众所思的领导人，在此时反而被更多的民众所厌恶，因为他的决策，导致了三百名男人去了远在世界尽头的战场。
　　枚哲仭家，就是积极反对目前乌有乡领导人的激进家庭。
　　而此刻，枚哲仭的所有家庭成员，白石、白素、枚哲仭家的女主人——枚哲仭•红安，还有那只金毛犬阿布，全都静静地观看着电视上的停战宣言直播。
　　联合国秘书长一脸凝重而又满足，可能从未有任何一位秘书长有过他这样的殊荣，在今天他代表着全人类绝大多数国家的决策层向历史做发言。看得出来，李秘书长很激动，在他接下来的一长串毫无意义的词汇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发言过程中，他的眼中时不时有泪光在闪动。
　　此刻，在乌有乡所在的时区，已是深夜。白素在沙发上抱着阿布昏昏欲睡，白石无比焦虑地忍受着那些不明不白的词汇，而红安则听得十分认真。
　　终于完结了。
　　“傻女子，完了。”白石捏了捏妹妹的脸。
　　白素惊醒过来，反手就把爪子伸向了比她高出一头的双胞胎哥哥。
　　阿布敏捷熟练地躲开兄妹俩的打闹。
　　“别闹了，你们爸爸终于能回来了。”红安高兴地说道，接着用一种不安的语调念道，“能让世界停战的疾病？接触病？”
　　“网络上早闹翻了天，妈妈你真的太落伍了，不上网，不看报纸，甚至电视都少看，真可怕啊，真可怕。”白石摊开手，摇摇头。
　　砰！
　　红安是一家柔道社的教练，丈夫是军人，而今不仅要照顾家人，还要顾虑道场，甚至回家来还要为阿布操心，每一刻每一秒对于她而言都是宝贵的。
　　“哈哈，活该。”白素拍掌叫好，她拉了拉妈妈的手，撒娇道，“我来给妈妈讲。是这样的，说以大洋洲、东南亚为源头，出现了一种怪病，而且这种病已经开始向世界蔓延。各种说法都有，反正，我们是安全的啦！爸爸要回来了，真高兴！”
　　红安顺手捏住了白石的耳朵，“怎么不早说有这种传染病？要不是今天看了电视，恐怕真得那病来到了我们乌有镇，我才会知道！”
　　红安想了想，根据那新闻的提示，她心中做了如下安排：“从明天开始，你们两出门都要戴手套和口罩，不要去接触陌生人！”
　　“啊啊！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我不会答应的。”白石正上九年级，要是这样打扮着去学校，岂不是会被笑死。白素虽然没有说，心中也默默赞成。
　　“噢？是吗？”红安威胁道。
　　“汪！”阿布察觉到了危险，跑开了。
　　次日，两兄妹被红安打扮得像一个掏粪工人，并且被红安押送去学校。
　　出了家门，兄妹俩的尴尬感便迅速消失了，路上百分之八十的人的打扮像足了养蜂人，太空人……白石和白素审视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看上去还行，没有那么夸张。而红安在看到了其他人的武装后，心里也不安起来。
　　能够让战争结束的恶疾。
　　到此刻，威胁感才占据了上风。丈夫能够回来的喜悦，变成了一种他能够更快回来的渴望。
　　在学校门口，红安嘱咐了儿女几句，看着他们进了学校之后，开着车前往道场。
　　白石和白素到教室之后，发现老师并没有像路人那样裹得异常严实，只是戴了一双手套。教室里的气氛比较诡异，直到上课时，也有那么几个座位空着。
　　“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正常上课。请戴着面罩的同学将面罩取下。因为接触病的主要传染方式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触碰，所以，同学们戴上手套便可以。不过，也不要调皮，故意去碰他人。”
　　一切看上去依旧正常运行着。

　　红安来到道场之后，接到了一道通知，要求红安暂停道场的经营，恢复营业时间需要等候新的通知。
　　她心中的担忧再次被放大了。
　　在路上，她便有想法暂时关闭道场，毕竟柔道是一种无法避免□□触碰的运动。而现在看上去是，不得不关闭道场。
　　这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就像是一只小白兔第一次遇见大灰狼，心中正在猜测会不会被欺负时，突然有只乌鸦飞过，说：“小白兔你会被吃掉！”
　　恐慌感陡然升级。
　　今天到道场的学员明显缺席了不少，红安简短地通知了学员暂时关闭道场，便迅速前往学校。
　　平时这个时间，城市已经进入了正式的运转，上班高峰的拥堵状态早该完结，而今天，红安明显感觉到街道上的车辆剧增，而路上行走的人却少了许多。
　　几经周折，红安的车才靠近了学校。学校门口众多的车辆将整条街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人声和喇叭声不绝于耳。红安把车停在了附近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下车前往学校。
　　学校里，校长室，校长面对校门外无数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显得无能为力，正纠结于是否要放所有学生回去的他被突如其来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这通电话解了燃眉之急，校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放掉学生，而不必担心日后担负什么责任。
　　教室里，讲课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显得心猿意马，校外的吵杂声明显让从早上便显得尴尬的教室氛围更为怪异。
　　“通知，通知，学校暂时决定放假，请所有的老师暂停授课并相互配合，安排学生有序地离开教室，务必将所有学生都安全地交到家长手中……”
　　不知怎地，这通知响起，居然有那么几个女生哭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孩子从校门走出，跟着自己的父母回家。红安越来越焦急，她有点焦躁地推开了挡住自己的一些人，踮脚张望，希望能早点看到自己的孩子。
　　红安的举动破坏了校门口虽然拥挤，但人与人之间都保持了那么一点距离的微妙情况。
　　几个女人骂了起来：“作死啊！挤什么挤？”
　　却瞬时被红安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不由得，都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
　　此情此境让红安想起了丈夫刚被派往战场时的那几天所作的梦，在梦里，战争就在身旁，红安一个人在人群中不断寻觅着白石和白素，而黑棒却不知道在哪一处的炮火之中。
　　这让她更为慌乱了，直到看到儿女出来的时候，情绪竟然有点失控。
　　不过这慌乱的情绪在和儿女上了车之后，便被压了下去，她一向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此时，在她的脑子里面就是和儿女一起安全地等到丈夫回来。

　　“妈妈，我们家里还有多少吃的？”路上，白石突然问道。
　　“怎么？”
　　“我想，我们应该多买点吃的用的在家里，就不要出门了。”白石看着街上形色匆忙的人，想起了看过的灾难影片，心中居然有某名的兴奋。
　　“妈妈，你看。”正巧，前面便是一个大型超市，而且，显得人山人海。
　　“你说的对。”红安对白石说道，“一会你们在车上等我，妈妈去搞定。”
　　“我们一起去。”白素说道。
　　“妈妈，我们还是找五叔叔帮忙吧，我记得他好像是超市供货商。”白石看着外面，再联想到一系列的影片，总觉得仿佛妈妈这样去了，就回不来了一样。
　　红安点点头，说：“嗯，不错。我们先回家吧。”
　　车窗外，下起了濛濛细雨，灰蒙蒙的一片。今天的雨天，总是让人联想到春季的沙尘暴，充满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