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西幻]》走进科学

49、Chapter 49

　　“我好像看见林茨了。”回家路上艾芙突然说道。
　　“哪有林茨，你幻觉吧。”亚拉妮丝怕她想到林茨又难过，连忙反驳道。
　　奥德莉没说话。

　　第二天晚上是亚拉妮丝的独唱，艾芙和奥德莉在下面认真听着，传说精灵的歌声能让凶恶的巨龙安睡，月亮女神也为之倾心，亚拉妮丝的歌声对得起这几个传说。
　　艾芙满脸羡慕，明明人鱼也有很多传说，为什么她唱歌总是难听？明明音是准的，她说话也不难听，怎么唱歌就奇怪呢？老爸和哥哥唱歌都很正常，也不像是遗传的样子……
　　“我去处理些事情。”奥德莉在她耳边低声道，“待会儿就回来。”
　　“你去吧。”

　　奥德莉离开后身边一下便空了出来，艾芙向后靠在椅子上，感觉旁边有人，她转头便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眸，四周不知何时漂浮着淡淡的雪松针味。
　　他就坐在她身边，黑色衣服，棕色头发，脊梁笔直，他的头发向来整齐梳在脑后，露出浓密的眉毛和深刻的眉骨。
　　艾芙没有说话，只看着台上歌唱的亚拉妮丝。
　　“我以为拿到独奏会名额的是你。”林茨开口了。
　　“不是我。”艾芙语气有些冷，随后便难堪起来，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漠？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她没有冷漠的理由。
　　“艾芙，你不愿意原谅我吗？”林茨的语气出现一丝裂缝，他不敢再多说话，不安与悲伤几乎要冲破冷静的外壳。
　　艾芙心尖一颤，最后一点气势也没了，她垂下头，手指紧紧抓住裙摆，气氛沉闷着，沉闷得令人发疯。
　　“我原谅你了。”艾芙的声音很小，瞬间便被歌声盖过，舞台上明亮的灯光反射到台下时只剩一点幽蓝，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林茨没听清她的话，他俯下身，耳朵凑近艾芙，“你说什么？”
　　雪松针与橙子花的味道在鼻腔涌动，朦胧昏暗的视线中，林茨的耳朵几乎要贴在她嘴边，等待她的回答。
　　艾芙下意识放缓呼吸，她小心翼翼回道:“我原谅你，我已经不生气了。”
　　六月末的苏摩闷热而潮湿，耳尖涌出热度，林茨坐直身体，视线落在她绞紧裙摆的双手。
　　他又一次俯下身，声音几乎和她的心跳重合，“音乐会结束之后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艾芙点头，神色紧张又含着暗暗的期待。

　　亚拉妮丝的歌声越发嘹亮——《我是个纯洁美丽的少女》，选自歌剧《清教徒》，既符合学院风的审美又拥有优美旋律。
　　艾芙心情激动，血液沸腾似的，手指控制不住抖动，因为亚拉妮丝的歌声吗？还是身边的林茨？
　　她不知道。
　　艾芙有些眩晕，光是坐在他身边就快要无法呼吸，幽蓝的光线逐渐暗下，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亚拉妮丝优雅鞠躬谢幕，她的金发比玫瑰海域的朝阳闪亮，纯粹的笑容像天上的月亮。
　　于是艾芙也笑了，她用力鼓掌，第一次为亚拉妮丝拿到独奏音乐会名额开心。

　　奥德莉回来后便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其他人占了，她正想过去让他滚开却发现坐在那里的赫然是部长大人。
　　艾芙转头冲她一笑，把放在另一边座椅上的花抱进怀里，拍拍椅子，眼中没有任何妒忌或不悦——她既不嫉妒亚拉妮丝，也不为林茨伤心。
　　“林茨说他待会儿要和我单独聊聊。”艾芙趴在奥德莉耳边说道。
　　‘单独’两个字让奥德莉提起警惕，但看向面色正经严肃的林茨她又觉得应该没关系。
　　她们为亚拉妮丝献上花束，黄色的迎春花，生机勃勃的，像她们一样。
　　一切结束后奥德莉和亚拉妮丝在学校内闲逛，为了怀念学生时代，也为了等待艾芙。

　　他们此刻正在学校礼堂后面，薄云遮住一半月亮，微风徐来，四周被渲染成朦胧的颜色。
　　“艾芙，关于那晚的事……”林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然而艾芙没有给他回信，他也不敢再写信。
　　“我看了你的信，其实……我不该那么凶你。”艾芙拉住他黑色的衣服下摆，“我能挽住你的手吗？”
　　林茨停下脚步，伸出手臂，她的手指纤细，却并不算修长，指尖因为长时间与琴弦摩擦有一层厚厚的茧，白腻的手臂再一次圈住他的臂弯。
　　艾芙看着他，眼神诚挚，“追溯过去没有意义，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成为朋友。”
　　“朋友……”林茨收紧手臂，“不，我想要更亲密的关系，艾芙，请不要拒绝我。”
　　夜晚的风吹乱了她的呼吸，艾芙下意识绷直脊背，她问:“你上次……真的想向我求婚吗？”
　　这么说自恋又莽撞，但艾芙从小没有便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不知道如何试探如何暧昧，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林茨有些尴尬，他确实想求婚，连求婚词都想好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艾芙骂了。
　　“是，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林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父亲怀疑他的血脉从不与他说话；母亲只会坐在窗前流泪；大哥倒是经常带着他，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借用他可爱的外表与可怜的处境讨淑女欢心并凸显出男人的责任感，林茨开始变声后大哥便不再带着他。
　　没人和他说过求婚前应该要暧昧要赠礼要你来我往的试探，他只是觉得自己该保护艾芙，而她又很美丽善良。
　　艾芙一时没有回答，林茨也在后悔自己说的话，气氛再一次沉闷。
　　“我觉得……不应该这么快，我想多了解你。”艾芙回道，“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太少，我不知道你的爱好与厌恶，你也不知道我的。”
　　她这么说道，依旧挽着他的手臂，“婚姻在我们之间还遥遥无期，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多了解一下彼此。”
　　林茨听她这么说感觉松了口气，如果艾芙真的答应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要从互相了解开始，艾芙，你最近是不是写了一份报纸？”林茨问道，《薇夫人与A小姐》周刊上那句“严肃正经到令人惊讶的性格，对事物有超乎想象的认真”，艾芙的信件里也出现过类似的话语。
　　艾芙摇头，她说谎了，“我从小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比你想象的还要肤浅，报纸对我来说太过严肃。”
　　“那本小说呢？《恋爱中的莱夫人》”
　　“……那也不是我写的，上次只是我在胡言乱语，我们都忘掉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吧。”艾芙红了脸，那是她的秘密，谁都不能发现的秘密，亚拉妮丝与奥德莉都不知道，更别说林茨了。
　　哪怕他猜出来了也必须否定。
　　林茨也只是在猜测阶段，但看她这副模样便不再多问，他掏出怀表，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晚上我能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艾芙点头，说：“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吵架了。”
　　“绝对不吵架。”林茨信誓旦旦。
　　他把艾芙送到她的好朋友们面前，并打算送她们回家，四人一路攀谈着，快要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不速之客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路。
　　“艾芙！”露易丝上前拥抱艾芙，她今天又换了一套首饰，金雀花宝石胸针，黄金翡翠项链，火焰纹橘红色美乐珠耳环；身上穿着真丝缕金礼服裙，罩衫是银白色蕾丝，五彩缤纷又华丽闪耀。
　　“毕业之后再也看不到你真是太可惜了。”露易丝做出失落的表情，眼底却含着笑意与炫耀，“人家不想这么快离开你，要不要去我未婚夫的庄园住几个月？我们可以一起去我未婚夫的马场里骑马，你骑过马吗？”
　　霍尔曼老爸之前在陆地有个马场，她小时候一被抱上去就哇哇大哭，宠女儿的霍尔曼老爸便再也不让她骑马了。
　　所以艾芙不会骑马，小时候不敢，现在没钱。
　　但她不想给露易丝任何炫耀的机会，所以她没理露易丝，不停用眼神示意奥德莉快找个借口溜走。
　　露易丝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个男人，穿着朴素，面容有些憔悴，应该是中下阶层的人，艾芙挽着他的手，他们关系看着不一般，于是她笑得更加灿烂，“这是谁？我从没见过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吧？给我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朋友。”艾芙没有介绍的意思。
　　“是吗？”露易丝轻笑，随后问，“为什么今年你没有独奏音乐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呢。”
　　高调的有钱大小姐突然低调过活，明眼人都能猜出一些事，但只有露易丝当面问了。
　　艾芙还在给奥德莉使眼色，奥德莉翻个白眼，说：“露易丝，艾芙有话要和你说。”
　　她低头在艾芙耳边说：“不要在意她的视线，说清楚你家的情况和她一刀两断。”
　　艾芙深吸一口气，直视露易丝，说：“我讨厌你，滚！”
　　说完牵着挽着林茨大步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露易丝。
　　走出学校后艾芙蹦跶着抱住她们两个，“我说出来！我真的说出来了！”
　　兴奋的表情像是突破了什么人生难题。
　　林茨低头看着兴奋的艾芙，心想：她确实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