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把主角养成了反派》牧雨听风

3、命运

　　顾长风头疼。
　　很头疼！
　　他穿的壳子段风是《魔主降临》这本书里的最终boss，众所周知小说一般都有一个定律：boss越大，死得越惨。
　　顾长风记得他看完剧本里段风的下场后，足足有三天没吃下饭。为什么？因为主角卫临渊将这个靠掠夺他人生机变强的大魔头活剐了连同魔婴喂了妖族大能，灵魂囚禁在人族凌天宗的禁地寒极洞里，又上昆仑求了仙火，让段风的灵魂时刻受冰冻和灼烧颠倒之苦而永世不得入轮回……
　　简单来说，肉/体被吃，灵魂煲汤。
　　他顾长风刚穿过来对于修炼的领悟远远不如原本的段风，更别提实战。他现在是分神的修为，却只能发挥出金丹的实力，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开始尝试掠夺功法…他现在的情况总结起来就一个字：弱！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剧情的走势，可是，自他一穿来就改变剧情——没有摔卫临渊，导致纪翎没有反叛，导致推boss的主角养在自己身边变成了徒儿，导致……顾长风现在根本不知道剧情会怎么走啊摔！

　　顾长风将卫临渊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奏章上，认真地问：“渊儿…啊对了，你可有自己的名字？”
　　卫临渊歪着头看他：“没。”
　　吐字这么干脆利落简短明了一定是怕多说多错，怕我嘲笑吧！顾长风乐了。
　　“那以后你就叫‘临渊’啦。渊儿才一岁，真的听得懂我说的话？”
　　卫临渊点点头。
　　歪头想了想，他吐出两个名字：“顾长风。李元琅。”
　　李元琅是顾长风在上部剧里饰演的配角姓名，这部剧当时很火，李元琅的设定又很讨喜，所以他也顺道小火了一把.
　　“记性真好，是看电视记住的？”顾长风轻轻捏他脸颊上的嫩肉。
　　卫临渊歪头躲。
　　似乎想起来什么，卫临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补充道：“糯糯。”
　　顾长风捏着他的手顿了顿，慢慢无力地垂下，思绪略微有些出神。
　　“糯糯…”卫临渊声音突然小了，近乎呢喃，又像在呜咽。
　　顾长风抬起头笑了笑，宽大的手掌抚上了卫临渊柔软的头发。
　　午后的风吹动纱帘，宽大的花梨木桌上摆着精巧的镂空铜雕蟾蜍熏香炉，淡淡的乌木沉香在殿里蔓延。
　　“哎…”
　　一声轻叹。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风视线复又转回到卫临渊脸上，又问：“既然你听得懂，那你知不知道，卫临渊的父母…”太残忍的话对着一个孩子总是说不出口。
　　“…等你长大了，你会替父母向我报仇吗？”
　　卫临渊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那纪翎呢？他是我手下，他做的事是我的旨意。”说完顾长风紧张兮兮地看着卫临渊。
　　卫临渊想了想，开口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
　　卫临渊第一次开口说这么长的句子，不过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吐字清晰许多，真是可喜可贺。
　　顾长风老怀欣慰，一时间又十分心疼随他穿过来的小临渊。原著里的卫临渊虽然父母双亡，可还有纪翎疼爱，他的机缘最终也让他扬名黎洲大陆…可孤儿小临渊，什么也没有。
　　这么一想，顾长风甚至有点希望小临渊不这么早慧，如果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将卫临渊的身世当作自己的身世，那样至少他还有爱他的亲人和主角的运势。
　　“你的这个身体有父母，他们给你留下了不少财产。”顾长风神秘兮兮地剧透道，“等你大一点我带你去取啊？”
　　卫临渊不耐烦地拨开顾长风，就要下地。
　　“你去哪？”顾长风问。
　　“练武场。”卫临渊吐出冷冷三个字。
　　顾长风：……
　　好愁啊，小小年纪就爱看别人打架要怎么纠正…
　　还有，需要补充一句的是，卫临渊何止会走路？跑起来生风好么……

　　卫临渊走后，顾长风重新铺了宣纸，琢磨着剧本里卫临渊随纪翎叛出魔教之后的遭遇，或者说机缘。那些剧情里顾长风的戏份不多，所以他记得并不十分清楚，苦思冥想也只拟出个大概，顾长风不甘心地放下笔，突然，丹田中传来一阵难以平复的绞痛。
　　怎么回事？！
　　顾长风跌坐在椅子上，额角滚落一滴冷汗。
　　疏影闻声进来，低声呼道：“尊上怎么了？！”
　　顾长风咬着牙，感觉丹田里有一股漩涡在往经脉中逆卷而去，所过之处尽是绽裂般疼痛。
　　疏影立时就明白了，她急道：“尊上这段日子因着卫少爷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魔族人把掠夺称为进食，这个顾长风知道。
　　经疏影这么一提，他依稀记起剧本的什么地方提过，魔族人一旦开始修习掠夺功法，就陷入不可逆转的境地，必须隔段时日就要汲取别人的丹田灵气，一月不掠夺就会经脉逆行、自损自耗、修为掉落，最终油尽灯枯而亡。原著里段风掠夺频繁，根本不会有这种困扰，这件事作为魔族常识人人自知而不提，所以顾长风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经疏影一提，似乎才有了一些印象。
　　疼痛裹挟之势越来越剧烈，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广，五脏肺腑似乎都已经被绞为碎片，阵痛平复的期待慢慢变成了泡影。
　　似乎只能…只能妥协了…
　　顾长风双手握拳越握越紧，深深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去…带个人来。”
　　疏影急忙应下，外去吩咐影卫。
　　顾长风有些茫然地按着自己丹田，看来之前是自己想得太乐观了，原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安稳地将卫临渊抚养长大，可是，为了活下去，这双手…不得不沾染血腥。
　　影卫从库里提了一个灵奴送到了顾长风的寝殿。以灵力供养他人的奴隶被世人称为灵奴，不仅存在于魔族，亦存在于人族和妖族，只不过魔族豢养灵奴的现象更常见、更普遍，就像——他们把掠夺一个人的身家性命称为进食那样普通。
　　顾长风忍受着极度反胃的欲望进行了第一次掠夺，乖顺的灵奴在他的吸食下变成了一具枯槁的尸体，那双无辜无怨的眼睛十分干净，从干净到黯淡，不过短短几息。
　　竟然…是心甘情愿为奴吗…
　　顾长风沉默地看着手下处理，问：“他叫什么名字？”
　　疏影有些惊讶，大魔教豢养的灵奴不知凡几，大部分都是大陆上劫掠来的，不称名字，只有编号，按照灵力高低的编号。
　　但这一个，疏影恰好知道他的来历不同：“他叫小玉，卫堂主救了他一族，他为报恩，甘愿入库为奴。”
　　顾长风披着毯子瑟缩在床上，感觉十分糟糕——丹田里被灵力滋润得越舒适，他的胃里感觉就越糟。顾长风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了解深刻：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不吃人，便被吃。
　　小玉…
　　顾长风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寝殿内点着昏暗的灯。卫临渊坐在他的床头，双脚悬空地晃荡。
　　“师父。醒了。”卫临渊声音一字一顿，但十分清脆，“小玉…是谁？师父…一直喊他。”
　　顾长风眼底漏出一丝痛楚，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也就没有回答。
　　卫临渊甩掉鞋子，爬上床窝在顾长风怀里。
　　“没有。小玉。只有我。”
　　顾长风抱着他，轻笑了一声。
　　是啊，只有他们。
　　只有他们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长风啊，为了怀里这个孩子，你不能再如此脆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不变强，你保不住自己，也护不住他。
　　可是，此时的顾长风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落入一盘乱棋，身为一颗棋子的他，就如一个牵线木偶般……身不由已。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观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人族可以豢养妖族未化形的兽类为家畜，食肉饮血，那么魔族也可以豢养人族为灵奴，掠夺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