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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西海之乱葬魔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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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之乱葬魔枭
天启三年十月初九,当西海城被战火吞噬,千万魔军冲入城北那一刻,十里外的阳关道上一列黑骑铁甲率百万雄狮疾驰而来,马踏之声震荡天地,而率领这百万雄狮的男子一身龙甲披身,手持番龙枪,当逃难的百姓从南门涌出时,那一骑龙甲如天神降临一枪横扫紧追于百姓身后的魔兵百千,一时间所有逃亡的百姓停下了脚步,而那些前仆后继的魔兵也愣在了当场。
然后便见那人对着一众魔兵道“天启之地岂容魔族染指!”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然而却让所有逃亡百姓看到了希望,也让所有魔兵新生胆寒。
突然百姓中有人激动的喊到“是龙骑!我们有救了!是天启的龙骑!”
有人听懂了,一时间都兴奋的高喊起来,那些不懂的也知道了,西海城有救了,纷纷相拥而泣。
城楼之上银甲长弓的少年蹙眉看着城楼下那一骑眉眼中露出几许兴味对着一脸沉重的紫衣剑者道“洛,又来了个送死的,这次就让我的破日取了他的首级!”说着便要拉弓,却被西陵洛一手拦住“你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本有些不服气刚欲反驳却忽感一道凛冽的杀意带着上位者的高压从下方传来,顺着那道目光少年一时竟无法与那道目光对视,心底升起一股不亚于魔君的恐惧。而那道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很久,一扫而过最终停在了紫衣剑者西陵洛的身上。两人目光相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峻的战意。
片刻宛若千钧的马蹄声从后方奔袭而来, 风行而至的番龙旗让那些还有一丝疑虑的难民也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百姓们自觉的退让至道路两旁,望不见尽头的黑甲军井然有序的在西海城下列阵。
“将军!”
“分出一队按排难民五里外扎营,其余人等随我攻城!”话落,番龙枪带着肃杀之气如蛟龙入海直破城门,回枪一扫,便又是一排魔军被横扫出去,城墙之上西陵洛面色凝重,身后撘弓拉箭的魔兵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
“洛,现在怎么办?”银甲少年一改往日的戏虐面色凝重的看着城下看不见尽头的黑甲问身侧的紫衣剑者。
“战!”一个字落下,紫衣剑者的身影已如离弦的箭射向了城楼下的龙甲将军。也不知是谁先出手,枪与剑已兵戈相见。龙吟伴着剑啸在杀喊间回旋,至此一战不死不休。
三日后,西海之畔被二十万黑甲龙骑逼得且战且退的魔兵最终败于西海之上,鲜血染红了整个海岸。
“谭日,我们败了!”紫衣的剑者早已伤痕累累,血红的双目是这几日来不眠不休的结果,银甲的少年手中的弓不停,箭篓已空,他还是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就输了,明明已经将那些凤族的残兵绞杀,明明已经占领了整个西海城,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龙甲,而他们的王西陵苍为什么失踪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不,我们还有王,他会来救我们的!”谭日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执着。
西陵洛看着身旁的少年却并没有迎合,又将目光扫向那群早已失去痛觉的魔军身上,他们将灵魂奉献给了九幽女帝,带着无感的身躯承受着天雷狱火才从九幽的禁锢中爬出来,只为离开那冰冷不见日月的九幽,为魔族后代争取一席之地,而今,却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再与自己的亲人相聚都成为了奢望。
“谭日,带着剩下的魔军退回九幽!”
“你想做什么?”
“做我应做之事!”
“不行,说好的一起来就要一起走!”
“谭日,看看这些魔军,我们答应过的,即使是死也要将他们的身体带回去,不能让他们客死异乡,九幽魔族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走!”语落,西陵洛一掌拍向少年的身体,将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云舟扔向了大海,云舟落水成船,少年随之摔倒在甲板之上,再挥袖霎时狂风肆起,飞沙走石,将一众魔兵连同遗落的魔军尸体吹向了海中大船之上。追击而至的黑甲骑兵也被这陡然而起的飞沙走石迷住了双眼,待风平浪静,那载着千余魔兵的大船已遥遥远去,独留一紫衣剑者迎风而立。
天启年十月十二日,番龙旗插在了西海城桓,与魔军维持了十日的战役终于在西海之畔以魔军的溃败而结束,史称“西海之乱”,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将军,此人…”龙骑副将高岩看着万箭穿身持剑而立却早已没了生息的男子有些犹疑的开口道。
“他虽非我族类,但也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按照魔族的习俗,将此人水葬吧!另外将那些死去的战士厚葬了。”龙甲将军淡漠的开口道。
“是!”高岩拱手领命,便吩咐几个将士将西陵洛的身体水葬。又率着剩余的将士一起清理战场,清点人数。而大战之后的西海城宛如一片废墟,活下来的百姓们纷纷自发的帮助着将士们清理战场救助伤员。
西海之畔,龙甲的将军孤身立于海岸上,眸光中满是迷茫。
“此次魔军虽然败退,但我军死伤过半,加之凤族几乎灭族,实则此战我方虽胜犹败。”男人温和的声音从后传来,一做书生打扮的青衣缓步而来,儒雅的面孔中带着几许担忧。
“文晏,其实我觉得魔族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九州本就广博,缘何不能给他们一席之地?”男人淡漠的声音里充满迷茫。
被唤作文晏的青衣男子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面容冷峻的男子轻声道“这千百年来的仇怨谁又说的清,若换今日我们是被困在九幽里的那一个,魔军就会放过我们容我们有一席之地么?”
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眸光中迷茫之色尽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疏离道“是我魔怔了!”然后转身离去。
秦文晏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许久才似想到什么忙跟着那远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军帐内久候的传令官周贤已喝下了第三盏茶却迟迟未见到番龙军的将领,不由有些着恼,第三次询问守帐士兵道“你们将军还要多久才到?”
“禀传令官,军师已前去,属下不知!”
在第三次得到同样的答案后周贤不由大怒“你可知这是圣上的旨意,你们将军怠慢我不打紧,可是这延误军令的罪责是尔等承担还是你们将军承担?”
“大人恕罪,末将真的不知将军在哪!”
见小将一脸凛然,周贤咬了咬牙指了指士兵愤怒的摔上军帐拂袖入内。
而西海城中,身为番龙骑将领的郢龙脱下了沉重的龙甲着一身粗布单衣帮着将士们一起搬着一具具尸体。
一身青衣的秦文晏蹙眉站在人群之外对着身旁的高岩道“你先回军营便说将军为安抚城中百姓与重伤的将士,今日不回营帐,明日再见传令官。”
“可…”
“其他话不必多言,他虽握圣令,但郢龙乃天族皇聩,便是不受帝君喜爱也不是他人可随意指摘的.”
“是!”高岩领了命便骑马回营而去。
待城中炊烟升起,百姓们与士兵们分食而坐,此刻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结束。
秦文晏从粥棚里取了一碗粥递给蹲坐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龙骑将军道“喝完粥吧!”
郢龙却未接过,只是看着远处还在清理乱石城桓的将士们道“不用,我不饿,留给那些将士们吧!”
秦文晏看了他一眼道“西海城虽受战乱之灾,但此地临着西海本就物产资源丰富,加之气候适宜,海路商道皆起于此,它的财富可不比庆州差,况且魔族还来不及收敛财物锱铢,加上炎大将军之前囤积在粮仓的余粮,已足够将士们与百姓过冬了。”
言外之意是他无需如此克扣自己。
秦文晏再次将手中的粥递给郢龙,这次郢龙并未推拒,顺手接过。
秦文晏方扬起一抹笑意又道“我心中一直有一问,为何炎老将军会舍近求远向沧州借兵?”
郢龙闻言一边垂头喝粥一边道“不是炎中庭,是…”说道此处他却顿了顿。
秦文晏不由一惊忙问“不是他?”
郢龙喝下最后一口粥,站起身将碗递给身旁随侍的将士,不甚在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唇,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客栈行去,秦文晏便跟着走去,脑中犹自思考着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所遗漏的。
“是我昔日旧识,掌天下时运,你们人族称为司命。”郢龙短短一语却令秦文晏愣在了当场。
“她不是随同众神陨落了么?”
郢龙前行的脚步不由停下,回头一脸不屑道“那不过是天族为了巩固地位堵住悠悠众口的说辞罢了,只要天地尚存她又怎会消失。”
“那为何她要你前来援兵?”
郢龙却冷笑一声道“不知,我与她至今只见过三面,之所以前来不过是为了还她昔日恩情,其他一概不知,你若有兴趣,下次回去与我同行,天都云辉真君倒有许多关于那人的事迹。”
秦文晏见他不欲多言,便也只好作罢,毕竟有些东西不是他区区一个凡人该知道的。
九幽之内,一座沉寂了六千年的地宫在这一日燃起了寥寥萤火,那是十万魔兵的亡魂重归故里,是又一笔血海深仇。
一身黑衣的女子伫立在九幽高塔之上,幽深的目光看着地宫上方不断聚拢的萤火心底无悲无喜,垂首在侧的紫衣女子已经站了两个时辰,自她将那个人的消息带入高塔之后,身为九幽最神秘的存在——九幽女帝却未曾有只言片语。
当紫衣女子以为自己将要这么一直站下去的时候,那个素来冷若冰霜的女帝终于开口道“她的事,以后你们莫要插手,至于山海楼,也不用再去管了。”
“可是…”紫衣女子还未说完只觉背脊一凉,嘴边的话便吞了回去。
九幽女帝状似无意的摸了摸紫衣少女的头发轻声道“紫月,有些事你不懂,你只需知道姑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去了,山海楼不是什么好地方,等这一切结束,我便带你回家。”
被唤作紫月的女子闻言脸色不由煞白,然而在这位姑姑面前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手紧紧握了握腰间的弯刀低声答道“是!”
九幽女帝看了一眼少女有些泛白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挥手让她退下,目光再次转向地宫的方向眸中阴蛰煞气竟现,朱红的唇瓣轻启带着地狱般的森冷轻笑道“呵呵…司命,这一次你还能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