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父母结婚前》小鹿犬

29、去上海（中）

　　林珍以为自己考虑到了一切，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汽车开动还没几分钟，一股像是咸鱼和馊菜的混合臭味就开始在车厢里弥漫。等最前面的林珍也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乘客们已经忍不住嚷嚷起来了。

　　“谁的汗脚！盖一下，盖一下！”
　　“呕！窗边的小哥麻烦你开下窗，我要不行了。”
　　“卧槽，这个味辣眼睛啊，好臭！”

　　车厢的中间，有个脸色红润的中年男子不自然地把鞋子踢到了床底下，然后用铺位上的被子把脚遮了起来。加上靠边的人纷纷开窗，乘客们总算躲过了毒气攻击。

　　林珍正庆幸自己坐在最前面没怎么受影响，在开车的师傅就点起了烟。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向自己飘过来，林珍就赶紧把脸凑到窗边。只是12月风冷，吹了一会林珍还是有点遭不住。好在师傅抽完一根就没抽了，林珍就赶紧把窗户关上。

　　大巴车因为是上下铺，所以没多少空地给乘客放行李。下铺的一般是塞床下，上铺的就放后备箱。有时候东西多了放不下，司机就会用绳子把行李捆在车顶，再用油布盖住。听说有短途车乘客带了一筐活鸭，然后倒霉的鸭子们就傲立在车顶，迎风嘎嘎嘎。

　　林珍只带了一个包，虽然放了几瓶水也不重，她就把包直接放在了铺上。

　　躺了一会，林珍死活睡不着，她就坐起来看窗外的风景。现在林珍明白为什么有“要致富先修路”的说法了，这路不修，汽车摇摇晃晃的，不晕车的人都会被搞晕，谁还愿意来回跑啊。

　　林珍赶紧吃了颗晕车药，又剥了个沙糖桔，把桔皮放在鼻尖轻嗅，双管齐下，这翻腾的胃总算是缓过气了。不过有人没防住，哇地一口吐在车站给乘客们备好的塑料袋里，酸臭的气味让人又不得不打开窗户换气。

　　林珍皱着眉，把自己的晕车药分给了其他人。这绿豆大小的药品一片才五分钱，买得起长途车票却舍不得买晕车药就太蠢了。

　　没人晕车了，但坐车挺无聊的。现在很多人家里都买不起电视机，大巴车里更不可能像以后一样一个车安两个屏幕放电影。没电视看，也没音乐听，窗外的风景就是些灰扑扑的矮房子，林珍后悔没带本书了。

　　不光是乘客觉得无聊，司机也怕寂寞。两个师傅就一唱一和地讲了荤段子，他们讲得是口沫横飞，乘客听得是津津有味，只有林珍是提心吊胆，生怕师傅分心出了事故。

　　终于有人不满地出了声：“师傅，有女同志在呢，劳烦注意点。”

　　听到乘客抗议，两个师傅就没再说荤段子，不过嘴上也没停，他们改口说起了凶杀案。因为是真实发生在旅途中的案子，这下所有人都来了兴致，静静地听师傅讲述。

　　大师傅说，早些年司机一个人跑车绝对不能在路上停车。小师傅就赶紧接问，那是为什么呀？大师傅又说，有个司机拉着货在路上开，开到一个偏僻地方，突然轮胎扎到东西爆胎了，幸好这个司机反应快，方向盘一转，总算没撞树上。司机就下了车想换轮胎，当他蹲下来的时候，一根绳子就从后面缠上了他的脖子！

　　大师傅讲得实在是太过逼真，林珍仿佛都看到了画面，吓得她来了个战术后仰。其他乘客则是听入了迷，催着师傅赶紧说下一段。

　　大师傅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那司机是个胆大心细的，他见势不妙，顾不得回头，就直接把手上的修车工具用力地往后面那人身上捅过去。等绳子松开，他就和那个人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司机赢了，这个坏人被送到了派出所。据犯人交代，他在路上洒了铁钉和玻璃渣，技术不好的司机直接翻车，侥幸没出事的司机下来换轮胎就被他勒死，然后他就可以抢走车上的财物。要不是这回失手，不知道还有多少司机要丧命在他手里。

　　这个故事听得人是毛骨悚然，有乘客就追问是不是真的，大师傅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师傅就笑着解释说都是听来的，其实就是让司机们多个警惕，而且现在的治安好多了，天南海北都安全，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乘客们放下了心，然后嚷嚷着让师傅再来一个。越吓人的故事听起来越带感越刺激，正好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林珍默默地打开瓶盖，喝了几口凉白开压压惊。林珍不怕鬼故事，因为再可怕的鬼都是假的，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哪怕小心谨慎不得罪任何人也不一定完全安全，因为这世上还有随机的无征兆犯罪。

　　旅途中林珍不敢多喝水，因为上厕所麻烦，现在的卧铺车又不像是以后那样配有厕所，也没有休息区公厕。但其他人没林珍这么克制，很快就有人尴尬地叫起来。

　　“师傅，麻烦停哈车嘛，我想上个maosi（厕所）。”

　　看到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憋不住了，师傅嘀咕了一声，便找了个地停下。因为是盘山公路，以大巴车为分界线，师傅让女乘客去面向悬崖的那面解手，男乘客则是去靠山的那面尿尿。这样即使有车经过，因为大巴车挡着，女乘客也不会被看到。至于男乘客，嘿，谁在乎这个啊，只有短的才怕人看。

　　林珍目不斜视，尿完就赶紧提裤走人。她特意用空瓶子装了自来水，现在就用水倒出来洗手。看到林珍这么讲究，有几个男的就哄笑起来，觉得林珍像个娘们。林珍宁可被人笑话也不想不爱干净，特别是看到那几个男人尿完后用手拿东西吃，林珍也不知道该佩服他们心大还是鄙视他们真脏。

　　开了四个多小时后，大巴车在一个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路边饭馆旁停下。师傅开始让乘客下车，表示吃饭休息的时间到了。

　　乘客们也的确是饿了，但他们进馆子后就发现，这虽然不是一家黑店，但价格也高得很。有些人就不想吃了，但听师傅说下一次停车吃饭要六个小时后，大多数人还是委委屈屈地买了碗素面吃。虽然很多人准备有饼干馒头，但大冬天的，谁不想吃口热乎的。

　　师傅自然不会吃这么差，饭馆的人直接把几个肉菜给他俩端上来了。林珍先前递的烟起了效果，她也被邀请来这桌坐下。看到师傅和饭馆的人这么熟，林珍顿时就明白了。

　　和以后有专门的高速服务区不同，现在车停哪都是师傅说了算，所以师傅故意把乘客拉到这让饭馆挣钱，饭馆就投桃报李请师傅吃大鱼大肉。因为现在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投诉也不懂怎么维权，所以这个陋习还要几年后才会消失。

　　过了一个小时，师傅吃饱喝足又休息好了，大巴车才重新上路。

作者有话说

　　和以前相比，生活真是越来越好，感谢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