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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大学期间,她也有过一段感情。男生干净好看,家境不错,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在同学眼中,他们就是一对金童玉女。他们像所有大学情侣一样,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但她总觉得这样的爱情像走过场,并无结局。她始终觉得自己与他并不般配,心里知道这段感情最多只能维持到大学毕业。若要谈婚论嫁,必然给对方家庭带来麻烦。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想的太多、太远,总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这些年,罗楠也断断续续的发消息给她,始终说忘不掉她,还是很爱她。她告诉过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他并未停止表达。可能人在年少时,总会觉得破碎的东西是最美好的,没有被祝福的才是自己坚定想要得到的。可是有些东西只是自己的遗憾,并不是爱。但那时的他们都还不懂。
      因为罗楠的存在。她和男友之间也总出现矛盾。她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不能干脆与罗楠了断。拉黑他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也许注定她命里有这一段,躲过不去。所以不能决绝。那段三个人的纠缠中,她发现自己是不能一心二用的人。于是,她选择与男友分手。
      大学毕业那年,她还是决定去广州,想要再见他一次。她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第一个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只有再见一次,才能给彼此一个结局。她想,那个时候他们都已成人。或许没有了他父母的阻碍,结果可能会不同。
      她不计后果的直奔广州。
      的确。李秀再次见到田歌时,态度已与当年大不相同。熟络的拉起了田歌的手,问道,“路上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吃什么都行,不用麻烦。”田歌礼貌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李秀说着去喊罗丰,“快去买菜,晚上多做点儿好吃的。”
      罗丰出门时,李秀悄声跟他说,“你看没看见,这姑娘又长漂亮了。读了大学气质就是不一样。”
      “是啊,长成大姑娘了。”罗丰点头。
      李秀一脸堆笑,“小田,当年阿姨也是为了你们好,说过的话你别记在心里。当时,你们都还太小了。我怕我那混蛋儿子欺负你,才不同意的。”
      “没事的,阿姨。我早就忘了。”
      “听说你大学毕业了。真厉害。不像他那帮狐朋狗友,没一个上过大学。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让。”
      田歌低头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样的变化真好。

      只是,罗楠似乎也变了。
      田歌到达那天。映入眼帘的第一幕是,他在指挥工人往展厅里搬货。他叮嘱他们如何将样品分类。
      他不再瘦瘦高高。身体粗壮有力。搬起货箱毫不费力。动作比工人更加灵敏熟练。他会开大货车。邻居家卸完货,要求他们挪车。他喊司机。司机在洗手间大喊,“等一下。”他二话不说,迅速跳上车,熟练地将车挪开,等邻居的车离开,又娴熟地将车停回自家门口。卸货口只距玻璃门两三寸的距离。李秀紧张地嚷着,“小心点啊。”他却镇定自若。
      他穿普通的黑色背心。裸露的手臂、肩膀、脖子以及脸部皮肤均呈现出长期日晒的颜色,但看起来很健康。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笑容内敛了些。他应该再也不会像多年以前在网吧视频中那样明媚的笑了。
      她出站以前,还想过他的样子,他当年的模样一直停留在她心中,从未变过。而此刻,她所见到的他……她心中有些难过。虽然他还年轻,但岁月的痕迹却在多年未见的人眼中异常明显。
      他看到她时,眼睛里没有了当年的温柔与疼惜,也没有太多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就像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疏离又陌生,那种本来就不熟悉的感觉再也掩藏不住了。她甚至有点怀疑这些年一直联系她的人还是他吗?此刻她确实感受不到。
      她不确定他还爱她。只能反复用询问的方式来得到答案。他说,还爱着她。她选择相信。
      她在城里租了房子,开始找工作。李秀叫她住在家里,她说,“小田,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家中帮忙打理生意。工作不急,慢慢找,遇到合适的再去。”田歌婉拒了。李秀和罗楠一起去帮她打扫了出租房,并置办了生活用品。他们一起吃晚饭。李秀下厨。田歌邀请室友一起进餐。室友都说很羡慕她有这样好的男朋友和未来婆婆。
      从那以后,他经常去与她同住。
      起初,她以为没了母亲的影响,开启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会很幸福。
      后来渐渐明白,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才能教她懂得生活不易和情爱之苦。

      他一直想逃离那亲眼目睹了二十几年没有变化的生活。经常窝在她的出租房。白天她出去上班,他就躺在床上打游戏。晚上她下班回来,经常看到房间凌乱,鞋袜乱放,地上有烟灰、烟头和吃剩的外卖。
      每次他都躲到母亲来找他。他与母亲吵架,再跟母亲回家。没过几日,又跑来窝在这里。后来,他的母亲看田歌的眼神不再充满喜欢,而是生出怨怼,仿佛他是被田歌带坏了。
      刚刚同居的时候,她心血来潮,养过几盆多肉植物。因为工作繁忙,回家看到他自甘堕落的样子又常常生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用来争吵了。慢慢无心照料植物。它们的肉瓣儿开始萎缩、干枯、脱落。样子不再美好。有一次他们吵架,她说,“你每天在家什么也不做,连帮我照料一下花草都不行吗?”他说,“不会照料,也没有兴趣学做这种事情。”之后,她将它们连盆一起丢进街边垃圾桶。再未养过花草。
      那段比较低迷的时光里。他每晚躺在床上用手机看无聊且剧情拖沓的电视剧。听着声音入睡。长时间熬夜看电视剧,也是一件令人疲惫的事情。他经常从后半夜睡到中午,睡眠质量不高,中间做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整个人没有精神。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循环往复。没有任何力气做事。家里一片狼藉。衣物、矿泉水瓶、烟盒和打火机都随处乱扔。烟灰缸堆满烟头,很久不做清理。随手将烟头投进喝剩的矿泉水瓶或可乐罐中。饿了就点外卖。有时外卖盒子攒了几天,生出许多小小的飞虫,才不得不出门丢一次垃圾。
      她经常与他怄气。一面想着,你不打扫,我也不打扫,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一面又忍耐不了脏乱的生活环境。慢慢开始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了。
      他们经常激烈争吵。邻居阿姨给房东打了几次电话。房东与她沟通。她知道室友们也一定将他们的生活琐碎听得清清楚楚。她开始不与他说话,避免争执。
      她走路低头,不看人。不跟邻居们打招呼。也不喜欢别人关注自己。

      李秀不断要求他回家帮忙。他断断续续帮家里做事。收入全部由母亲保管,零花钱很少。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都是田歌花钱。实习那年,她收入微薄。支撑两人的生活开销一直都很吃力。每次感觉手里有点儿余钱时,离交房租的日子就不远了。
      春节前,实在熬不住了,她跟母亲求助。她说了谎。她说单位里其他想转正的人都给主管送礼了。自己一直勤勤恳恳,很怕被淘汰。没想到,母亲并没有过去那么苛刻,挂断电话,就出去给她汇款。
      那天家乡刮着沙尘暴,黄沙漫天飞舞,整个天地都是昏黄的颜色。街上没有人。打不到车。萧宛穿着厚重大衣,头上裹着纱巾,顶着风向银行跑。萧宛知道每次沙尘暴来袭,银行下班都很早,她要赶在下班以前将钱汇给女儿。
      那个时候,田歌才明白自己错了。虽然母亲嘴上不饶人,但远比身边这个可以相依入眠的男人爱她。

      那段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几乎没有出现过她想象中的温情时刻。她原本跟萧宛是同样的人,骨子里极为浪漫,可选择的男人却没有任何情调和仪式感。
      她还清楚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圣诞节。那天公司搞集体活动,她没有参加,而是早早回家准备晚饭。她拿一张信纸,用彩笔在上面画了圣诞树和糖果。字迹清秀,写着:你是我最好的礼物,而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给你的礼物。节日快乐。
      她将信纸折好,塞进一双新买的男袜里,放在床头,他的枕边。
      她内心激动。以为他打开信以后,会和她一样感动,他们热泪盈眶,相互拥抱。可她感动的只是自己。那些她以为的细腻真挚的情感,在这个男人眼里呈现出的不过是些幼稚的行为。她觉得自己热烈地爱着他。
      可他常常打破她的想象。
      那日,他又和母亲吵架了。回来得很晚,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他们都没有吃。
      他进屋倒头就睡,并没有拿起枕边的袜子看。夜里,起夜回来又很快入睡。早晨醒来,他倚靠着床头抽烟。弹烟灰的手屡次在她准备的礼物上经过。她暗示和提醒,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脑海里根本没想象过与节日有关的任何情节。也不思考情感问题。他觉得女人所谓的深度思考都是没事闲的。
      他按灭烟头,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跟在他身后。“我有礼物给你。”
      “什么啊?”
      “就在床头,你自己看。”
      “你拿过来不就得了。”
      “你不自己去看就没意思了。”
      “我又不瞎。刚从床上起来。没看到。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得了。”
      “就在床头放着,那么明显。”她一直以为他看到以后,会回头给她一个拥抱。不甘心地要求他去看。
      他回到卧室,拿起枕头翻找。“没有啊。到底在哪?”
      “这不是在嘛。”她手指指着袜子。
      “天天都会穿的东西,有什么好送的。”
      “不是。你就不能打开看看吗?”
      他不耐烦地打开袜子,取出信。看完信,随手丢在床头柜上。“行了。看完了。”又走向卫生间。
      “你认真看了吗?里面是我画的画,我写的字。”她跟在他身后追问。
      “看了。”他继续刷牙。
      “这就完了?”
      “我看到了,看到了……你还想干嘛啊?”他没有耐心地提高嗓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生气了。
      “我又怎么了?有病吧?”
      她趴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
      他洗漱后,过来扯被子。
      “别动。我不想和你说话。”她吼道。
      “你有病吧。别一早起来就发神经。赶紧洗漱上班去。”
      “不去了。”
      “别捉了。快点儿。迟到扣钱,到时候别跟我哭。”
      “扣钱就扣。赚了我也花不着。”
      “你什么意思啊?怪我花你的钱了?你一共赚几个钱,心里没数吗?我能花多少啊?几天不矫情一下,你就难受。”
      “你就是个冷血动物。跟你说不明白。”
      “行。我跟你也说不明白。我走。”他摔门而出。
      田歌已经明白,他们天生不是同类,不会了解对方的内心,永远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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