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D实录》白日梦可乐

1、PHD第一步

　　故事的主角叫思凉，或者不能叫主角，而只是一个阐述者。很显然，这是一个化名。如果用真实的名字来写这篇文章，相信过不了多久，思凉就会被学术圈全面封杀。说起来，学术圈的破事、烂事一点都不比演艺圈少，戏子的身上爬满虱子，既让人觉得恶心可笑，又让人觉得情理之中，但那些教授、科学家身上的虱子隐藏在常人看不见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身上，还盖着高学历、国家栋梁的华袍。

　　在整个社会上，专家是那么的默默无闻，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学术圈里，他们每个人又是那么的雷霆万钧。仿佛掌控着生杀大权，又仿佛接受着万民朝拜。

　　以前，思凉怀着那样敬仰羡慕的目光，而在踏足博士生涯的那一刻，就仿佛一脚踏进了迷蒙乌突的世界，想找到一条路时，只觉得前方处处是捷径，定睛一看，又都是无边悬崖。

　　所有的故事，就都从这一踏足开始了。

　　大学期间，思凉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或许不是那么的品学兼优，她会在考试的时候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传给前面的同学，也会在实验课上偷偷拷贝别人的代码。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有天赋的通信从业者，但是又不愿意重新选择专业，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他人，这样的好胜和犹豫，奠定了思凉接下来每一步的抉择根基。
　　大学四年，思凉成功的拿到了保研的名额，她在陈述的时候，既不显得骄傲，也没有掺杂悔恨。
　　“保研在我们学校是一件挺平常的事情，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并没有保研这一回事，我是不是能过上不太一样的生活，仔细想想又觉得不能，毕竟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在思凉的对面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歪头看我，继续说“是不是很灰心啊。大学毕业那会儿，我什么都不懂，找导师的时候，就像是盲人摸象，数一数论文成果，全部都是英文，一个都看不懂。”说到这，思凉忽然就笑了，她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淡薄冷漠，但是也没有多么快乐。
　　我想，大学时代的思凉，应该是纯粹的快乐的。
　　“看不懂论文，看得懂职称，我就找那些当官的，岁数大的。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我还有大老师与小老师的说法，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岁数选人啊。”
　　思凉发了几十封邮件，回复的不多，最后她选择了一个离家更近的H大，联系的是学院的院长，院长倒是很有效率，当晚就回复了邮件，附带一个□□号码，说是可以详谈。
　　“其实，十个人里也不见得有这么一个爽快的，大多数都还要考试面试，麻烦得很。”思凉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促狭的弯着眉眼，丝毫没有防备。“后来我加了微信，说是团队里面的另一个老师，那个老师跟我说，她只负责做我的副导师，因为院长太忙了，然后沟通了一下未来的想法。”
　　思凉那时候是没有想法的，连毕业论文都没有开始着手的她，除了大学期间上过的几门课程之外，对这个专业一无所知，方向、课题、听起来都是太遥远的事情。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真的一切顺利，她今天就不会坐在我的面前。
　　后来就是尘埃落定，尘埃落定这个词听上去很不踏实，轻轻微微的尘埃又怎么可能落地呢？即便真的接触了地面，另一阵风吹来就又无依无靠的飞上了天空。要说落定，还是应该说秤砣落定，听着就让人安心。
　　过了没多久，思凉和一直联系的老师见了一面，感觉很好。起码当时感觉很好。
　　“第二面的时候感觉就不好了。”思凉说着就是一个苦笑。“她一直跟我说我的导师是那个院长，我那时候觉得院长特别厉害，心里很满足，但是那次她跟我说，院长不能做我的导师了，因为他的名额满了。”
　　思凉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是我对她说了这些话。
　　“其实这种情况也很常见，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现在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如果说是受害者的话，那这样的案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你觉得可以理解？”我看着思凉，想从她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思凉又促狭的笑了“我可以理解别人，但是不能理解自己。其实，我在之前是问过导师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的，那时候，那个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导师，斩钉截铁地跟我说当然是院长。后来没过几天，就换了个说法。”
　　思凉说她不信这是巧合。“谁也不是傻子。”

　　听到这，仿佛这个故事就要结束了，但我还有疑惑，“那你应该是研究生，怎么会读了博士？”
　　“因为那时候，他们跟我说，院长已经多年不招研究生了，只有读博士才能让院长做导师。”
　　但是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梦里看着一切都那么真实，现实中的一切也那么真实，但是梦里和现实的投影，差着整整一个星球。或许思凉既不想做这样的梦，也不想经历这样的现实。

　　“其实那个时候，读博士之前需要签一个什么协议，我那时候应该是可以选择不签的。但我没有。”她没有说原因，也许是担心自己失学，也许是那个时候的单纯，就是心智不坚定、不成熟的代名词。

　　“那天签完之后，我蹲在地铁口嚎啕大哭。那时候不是为自己的未来哭，是为自己被骗了哭。”
　　近年来有一个网络流行语是说，生活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小猫咪，生活想要为难什么的时候，小猫咪和小姑娘，没有任何差别。“我那时候要是知道未来是这样，我就应该哭得再大声一些，时间再长一些。”说到这思凉又笑了，很坦荡。“哈哈哈哈，或者我应该诉诸微博。”

　　我想问一个问题，我知道并不一定能得到准确答案，但我还是要问“你后悔吗？”
　　我不知道该问后悔什么，思凉的每一步就像是一个圈套着另一个圈，每个圈都把她束得越来越紧。
　　她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后悔。”或许她也不知道该后悔什么，但是后悔这个情绪，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也许还有怨恨、挣扎、还有数不清的自我安慰。

　　思凉说在每一个不设防的时刻，她都会回忆起这些事情，情绪已经越来越淡了，也不是因为怨毒而回忆，这是思凉后面故事的开始，在无数潘多拉盒子中，她选择了打开这一个。

　　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但是更多的故事，正在开始。光怪陆离的潘多拉世界，去往哪里都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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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章，也是一切故事的源头。思凉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但就是这样无数的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构成了这个世界最生动的画面。PHD实录就是要将这一切普通的喜怒哀乐，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