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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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蝉鸣声声，太阳一大早便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大展雄姿。
今天是周日，同时也是福利院两月一度的理发日。
一般来说，福利院都会给院里的孩子统一发型以便照顾和打理，但步芮为了让大家都能留着自己喜欢的发型，几年前特地去学了理发，如今技术已经跟外面那些顶级发型师不相上下。
因此孩子们都不抵触剪头发，一吃完早餐就争先恐后地跑到前院大榕树下排队。
步芮则是早早做好了准备，等在了那里。
理发点正式“开张”不久，旁边突然响起孩子们兴奋的喊声。
“你看！树上面有只黑色的猫猫！”
“哇！真的耶！”
“哈哈哈好黑哦！”
“猫猫，猫猫，快下来。”
闻言，步芮抬起头，望见斯芬克斯趴在了大树高处的一根粗枝上。
它漆黑的身影在茂盛的枝叶下若隐若现，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像是在悠闲地打瞌睡，实际上是在盯着她。
步芮从一开始就知道它在那里，只是见它没什么动作，也就由它去了。
解决掉垃圾站的魔物之后，她仔细地考虑过该如何处置斯芬克斯，最终还是决定先留它在身边。
反正它目前也威胁不了人，或许以后还会有需要它的地方。
“这猫最近老见到它，看来是把这里当家了。”杨娇红瞧着树上的斯芬克斯，瘪瘪嘴说，“自来猫，还是黑猫，意头不好。”
步芮无奈地笑笑，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利倩岚已先一步道：“杨阿姨，这是迷信。”
说话的女生是来他们这里帮忙的大学生志愿者，只是来过两三次，可因为性格爽朗，很快就跟几位叔叔阿姨成了忘年交。
“说得对！不应该有这种不科学的观念。”杨娇红立即承认错误，改口道，“留它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兴许还能抓抓老鼠。如果它能抓到老鼠的话，我就叫老郭买些鱼回来给它吃。”
步芮听了，扬起眉，故意高声道：“猫猫，听见了吗？有鱼吃哦。”
知道步芮是在跟它搭话，斯芬克斯“切”了一声，不屑地说：“本大爷可是使魔，才不要吃人类的食物，难吃得要死。还有，本大爷是狮子，不是猫！”
“啊！猫猫叫了！”
“是在回答步姐姐的话吗？”
“肯定是听见有鱼吃，所以高兴。”
在一般人眼中，斯芬克斯只是一只极其普通的黑猫，它说话时也只能听见它在喵喵叫。
不过它一叫，小孩子们就更是来劲了。
“我们给猫猫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唔……叫咪咪。”
“叫大王！”
“都不好，叫黑炭。”
树下的孩子们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烈。树上的黑猫对此十分不满，气冲冲地投诉：“本大爷是狮子！名字是斯芬克斯！这可是魔王大人赐给我的名字，不许你们乱改！”
“猫猫叫得好凶哦……”
“好可怕……”
“是我们起的名字太难听了吗？”
见小孩子们露出害怕的神情，步芮当即睨了黑猫一眼，警告它别吓到他们。
接着她对大家说道：“好啦好啦，其实猫猫的名字已经起好了，叫小斯哦。”
步姐姐起的名字，孩子们自然很捧场，个个都大赞好听，赶紧用了起来。
“小斯！小斯！”
“小斯下来跟我们玩嘛！”
“小斯——”
“是斯芬克斯！”黑猫暴躁道，“啊啊——人类幼崽真是吵死了！吵得我头都痛了！”
它骂骂咧咧，从树上一跃而下，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已经翻过了大院的围墙，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小斯跑了！”
“小斯！”
“不要跑！”
几个小孩边喊边追上去，可是黑猫瞬间就跑没了影，大家都面露失望。
“放心吧，猫猫会回来的。”步芮安慰他们道。
毕竟它的魔王大人在这里，它不可能不回来。
“不过大家平时不要乱摸小斯，被抓伤的话会很痛的哦。”步芮又叮嘱，“只有我在的时候大家才能接近它，约好了？”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乖巧可爱的模样令步芮忍俊不禁。
忙了一天，黄昏时分，理发点终于“收摊”。
打扫干净地上的头发，步芮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瞄见从二楼窗户伸出头来的单良。
她想了想，朝他招招手，说：“单良，你要不要下来？我给你剪头发。”
他初来时，福利院的阿姨给他简单修理过头发，可现在又长到了肩膀位置。小孩子的样子本就不容易分清性别，披着头发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标致的小女孩。
单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一会，他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楼梯口。
步芮重新搬出高脚椅，把单良抱上椅子，拿出梳子给他梳头发。
男孩柔顺的黑发在她指间滑过，她问他：“你一直在上面看着吗？”
静默片刻，单良点了下头。
“为什么不下来一起玩？”步芮问。
“……”单良没有回答。
眨眼间，他已经在这里呆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了，他的家人始终没有出现，这意味着单良要正式在这间福利院里住下了。
所以接下来，他就要面临一个对他来说挺棘手的一个问题——
融入这里。
单良不说，但步芮知道，他始终无法融入到其他小孩当中去。
院里其实也不是没有特别内向的孩子。
那些孩子刚来时也在这方面遇到不少困难，可在步芮的帮助之下，这些内向的孩子都慢慢找到和别人相处的一套方法，不再像过去那么排斥和其他人相处。
步芮当然希望单良也能跟他们一样。
上一世的莱斯特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和周围的人和平共处，她既然下定决心要让他过上与上一世不一样的人生，那让单良学会和人相处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于是步芮对男孩说：“偶尔也要跟大家一起玩呀。”
“……”单良不置可否。
“单良，你喜欢这里吗？”步芮柔声询问他道。
镜中的单良垂下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许久后，他答道：“我不知道。”
步芮揣摩了一下他这个回答的意思，又问：“那你想离开这里吗？”
这次他倒没怎么苦恼，直接摇了摇头。
“为什么？”步芮问。
单良黑眸轻抬，难以捉摸的视线在镜中与她相接了一瞬，随后答道：“因为你在这里。”
步芮不禁怔住了。
“我只想和步姐姐在一起。”男孩声音稚嫩，语气却隐隐带着坚决。
“——”
如此坦白的单良令步芮一时间很不习惯。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单良那一瞬的眼神不太像四岁小孩会有的眼神，让她仿佛看到了失踪前的莱斯特。
不过莱斯特肯定说不出这么直白的话语。
压下杂乱的心绪，步芮启唇道：“那……你愿意以后都跟我在一起吗？”
“愿意。”单良再一次不假思索地应道。
当晚，等孩子们都睡下以后，步芮来到了王山雁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听见王山雁在房里喊了声“进来”，推门走了进去。
王山雁正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看书。
见是步芮，她合上了膝上的书，摘下老花镜，笑了笑，问：“这么晚，有事吗？”
“院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步芮走到王山雁面前，开门见山地道，“我打算领养单良。”
“领养单良？你考虑清楚了？”王山雁笑容可掬，但态度并不儿戏。
步芮颌首道：“考虑清楚了。”
她本就计划留单良在这里监视，如今知道单良也愿意留下，那她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你考虑好就行。以你的条件，领养申请肯定会通过的。”王山雁说。
没想到这么一说就得到了支持，步芮忽而有些好奇：“院长不问我为什么吗？”
王山雁轻轻摇头，说：“你们俩的缘分很深。”
步芮更加惊讶，不由得瞪大眼睛，诧异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吧。”王山雁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玄妙的。”
步芮眨了下眼，似懂非懂。
王山雁又说：“况且单良也一直只粘你一个人，他这么依赖你，让他在你身边对他也比较好。”
这倒是。
其实步芮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单良只会粘着她一个人，结果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个“雏鸟情结”——是因为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吧？
“不过我有件事要提醒你。”思索间，王山雁又对步芮说，“你这段时间对单良特别上心，其他小孩子对此有意见了。”
步芮吃了一惊：“有这样的事？”
这消息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但细想又觉得确实合情合理。
步芮紧张起来。
王山雁看出她的心思，轻笑道：“放心，我开解过他们了。”
“我之后会注意的。”步芮心情复杂地说，“领养申请我这几天会交。”
***
又一周的周末。
期末考将近，院里的中小学生们都紧张了起来，即使是休息日，大家也都只能坐着乖乖复习。
“好累啊——”在读五年级的小虎学得烦了，支起脑门嘟起嘴，望着楼下玩得疯叫的幼儿园院友们，忍不住感叹，“真羡慕他们，不用考试……”
初三的若雨翻了个白眼，说：“五年级算什么，上了初中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累！”
高二的灿灿立马接上：“初中算什么，上了高中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累！
正在辅导作业的步芮被他们的对话搞得哭笑不得，小虎的话也令她有些在意起在前院玩耍的小家伙们。
特别是单良，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其他小孩好好相处呢……
她边想边走到窗边，朝楼下望去，却发现本应该在那看着孩子们的两个志愿者都不见了。
担心会出什么事，步芮马上下楼。
没想到一来到前院，她就听见大榕树下有小孩子在哭。
步芮连忙加紧脚步。
几个小孩围在了大树粗壮的树干旁，她赶过去时，其中一个男孩正好被推倒在了地上，而推他的人在他倒下后映入了步芮眼帘。
是单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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