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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查案 ...

  •   这回叶云寒是中午就回来了,而且,又是殷勤的一箱笼饭菜。
      盛翼坐得笔直笔直的反常,眼睛不停地觑着他。
      他感觉自己打从黑风寨回来之后,叶云寒又做饭又送饭的,殷勤得不正常,以盛翼的常识,叶云寒不应该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也不是那种热情似火的人,哎,难道,他有为人所不知的怪僻。
      想着想着,他眼神又滑到了叶云寒的嘴唇上,那种温润的感觉瞬间袭来,盛翼哆嗦了一下。
      过了过了,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叶兄,你追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凭谁都会迷糊,但对面的叶云寒只是眼皮子抬了抬,没说话。
      盛翼心想,是不是得出绝招,把筷子一放,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也是一语不发。
      现在这招他用得越发纯熟了。
      叶云寒朝他看了看,又看了看,终是把伸出的筷子缩了回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望着他:“你就少惹些事吧!”
      盛翼先在心里感谢了一下这世的弱鸡母亲,心里再爽歪歪了一下,又继续保持着柔弱似水的样式:“那怎么办呢,我也怕饿死呀,这几天外头哄抬粮价,你看,我都饿瘦了。”
      叶云寒先还是一脸镇静,接着深目一张,不可置信地看着盛翼。
      盛翼这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欠揍,叶云寒天天给自己包饭包菜,四菜一汤,样样精致得不得了,自己还敢说饿瘦。
      他忙往回找补:“……我刚才出去,哎,不是……你黑风寨放火,再等鸳鸯一死,不就定了那些耗子的军心么,现在这两天正是他们活跃的时候,此时不查,更待何时。”
      叶云寒把筷子一放,满脸冰霜。
      盛翼咯噔了一下,索性一不说二不休:“我还不是想着曲游春的事么,他现在跟在这里不回去,谁知道那边会不会定他个戴罪潜逃之罪,咱们要是查出来了,他不就洗清了吗,就算不做这劳什么官了,他也要回朝华不是,若像现在这样,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躲躲藏藏的。”
      叶云寒皱着眉头听完,不冷不言地回了一句:“盛兄真是高义,曲公子怕是要感激涕零了吧!”
      盛翼心里正想着他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沉默,怎么也没想到蹦出这样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何况,里头有盛兄两个字,他真的懵了,呆呆地啊了一声。
      叶云寒讽刺完之后,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正色道:“追查从黑风寨回来就开始了,这两天已有一些眉目,略等等罢,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只是……”
      盛翼急着问:“只是什么?”
      叶云寒略停一下才说:“牵涉甚广,等你回去再说。”
      为什么等自己回去才说。
      叶云寒大约见盛翼一脸的疑惑,就补了一句:“你现在,还是,王妃,”这句说得甚是艰难。
      盛翼知道他本意是为自己好,但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句话火就大了,他随口就反问道:“就凭这个王妃的身份,天底下的事都得我兜上是吧!”
      你照顾我也是因为我是王妃,现在追查个灾粮的事也因为我是王妃,王妃是尊贵的身份不是搅屎棍谢谢!
      何况,一天到晚就想自己回去,回去做什么,每晚研究如何把人家醉倒!
      盛翼越想越气,筷子一丢:“不吃了。”
      叶云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看到千年冰锥在自己面前这副样子,盛翼心里突地软了,心想,你求求我,我就吃。
      猛不防叶云寒嘴巴一动:“好吧!”
      盛翼就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收拾桌子,把那些美味的饭菜一件件放进箱笼,提了出去,然后对门口的侍卫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私自出入。”
      靠,这是真的要把自己软禁了。
      盛翼先是把叶云寒从头到脚损了个遍,接着又反省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确实没有做错的地方,怎么老遭这种无妄之灾呢。
      他又想到王妃这两个字,真是越想越气,正气得想冲出门揪个人大骂一顿的时候,窗子外面传来悉悉卒卒啃窗户的声音。
      盛翼终于找到发泄口了:“你个死耗子,敢咬老子的窗,知不知道老子有多神勇,当年拳打南山孤儿院,脚踢北海养老院的就是我,你大爷的……”
      窗户一开,耗子曲游春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鬼鬼祟祟地在面前晃:“叶兄在不在?”
      盛翼把他一揪:“你丫的四处浪,潇洒呀,风流呀,还记不记得你那几筐石头,你朝华的爹!”
      曲游春苦哈哈地正要回答,门外侍卫传来一声:“盛公子,屋里有人么?”
      盛翼愣了一下,赶紧把曲游春放了,调整了嗓门,慵懒地说:“吵什么,我嗓子不舒服,自说自话不行呀,哎呀,困了,休息了!”
      门外低低的一声:“哦!”
      曲游春悄悄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觑了觑盛翼:“你老人家这是,嫁为人妇,困在深闺了。”
      盛翼推了他一下:“去去去,”想了一下,就要翻过窗户。
      曲游春忙堵着他:“别想不开,你老人家要出去没什么,等会叶兄追究起来,怕是连我都脱不了干系,”接着嘴巴朝后面一噜:“后院也守着两个人,要跑也跑不了。”
      盛翼把脑袋支在手上,手支在窗户上,一分为二地问:“你是不是见过廖花洲了,他是不是说过我什么坏话,”“你是怎么骗过后院那些人钻进来的?”
      曲游春就选择性地答:“侧面有一条小缝,再过去一堵墙,挤进来翻过去的,你就别冒这险了,就你那风骚样,那身金闪闪的衣服,那是现成的好目标。”
      盛翼:“……”
      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想打爆他的头。
      见色忘义的东西,亏得自己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为他开脱。
      “帮我个忙。”
      “不帮。”
      盛翼一咬牙:“你就等着抄家把牢底坐穿吧,你就等着你爹把你锁在屋内天天念叨吧!”
      前一句曲游春还没有触动,后一句一激灵,赶紧问:“哥,说吧!”
      盛翼:“这不光是帮我的忙,也是帮你的忙……晚上去馄饨摊找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哦,叫上廖花洲,追查一下你那几筐石头,不是,是查查几筐粮食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黑市上有没有不法商贩贩卖赈灾粮的,呃,等会去前面医棚找我的那些侍卫,让他们配合一下。”
      一听到找廖花洲,曲游春眼睛就亮了:“好好好,”后面听到灾粮,就愣了一下:“盛兄你这不是为着我的事么,怎么你反过来求我呢。”
      盛翼一皱眉:“还不是看在你那可怜的爹的面上,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曲游春哦了一声,转头就走。
      盛翼:“回来,不管什么情况,证据最重要,账目也好人也好。”
      看着曲游春闪闪躲躲消失的背影,盛翼就说了一句:“叶云寒,你不是不让我查,我偏要查,哼!”
      曲游春不明白盛翼为什么要说帮忙两个字,却不知道盛翼正和叶云寒置着气。
      叶云寒晚上又来了,亦是一箱笼的饭菜,这回盛翼饿得不行,不敢说不吃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大碗饭,吃得叶云寒瞠目结舌,连话都忘了说。
      一晚上过去,曲游春居然没回来,盛翼这时才知道后悔了,一时之气,让两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去干那么危险的事,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叶云寒说的话很正确。
      就在他提心吊胆地又过了一天,到第三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后窗户又传来耗子声。
      盛翼一个骨碌翻了起来,他本来就没睡着,打开窗户,这一回,两只耗子出现在窗子外面,还是十袋长老级别的。
      盛翼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你们是人是鬼,活着的是不?”
      廖花洲把额头碎发一捋,翻了个娇羞的白眼:“死样,巴不得我们死呀!”一跃,就到了室内。
      曲游春也跟着翻过来,头朝下,倒栽葱。
      廖花洲这回不扭捏了,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压着嗓子朝盛翼吼了一声:“帮把手呀,他受伤了。”
      盛翼这才发现,曲游春身上除了脏乱差之外,还有一道道的血痕。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才回?他是怎么受伤的……”
      廖花洲:“……到底回答哪一个,先帮他清理伤口。”
      盛翼忙去脱曲游春的衣服,曲游春赶紧两手抱胸,满面通红地朝廖花洲瞄了瞄。
      盛翼:“……”
      他松了口气,还懂得害羞,可以,死不了。
      “也没多严重,他们就是朝我背上抽了几筷子……嘶,哎呀,慢点,别太用力,”曲游春趴在床上。
      盛翼把他背上的衣服剥开一看,果真,雪白的背上几道红得发紫的鞭印,打得皮肉翻开,血糊满了衣服,连外面都浸透了。
      廖花洲就着盛翼替曲游春清理伤口的同时,把这三天的行程交待了一下。
      他,曲游春,还有那日陪盛翼的两个侍卫都去了,晚间那个老头带他们出了城,找到卖粮食的地方。
      曲游春就感叹了一下:“那个老头不是人,山中老妖入凡尘,咱们一去就被人包围了,说咱们穿着打扮,既不是彭城本地人,也不像商者,倒像是官府里的探子,我们没办法,只好突围,结果……”他看了曲游春一下。
      他看一眼,曲游春就哆嗦一下,一连哆嗦了几下,盛翼也就明白了。
      “我们找了他几天,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廖花洲掏心掏肺地一掏,掏出三个漆黑皮子的本子,朝盛翼面前一甩:“喏,这就是本城三大家的账本,我也看不懂,为了找这位曲大人,我们翻遍三大家,顺的。”
      盛翼懵了一下,就这么容易,这么简单粗暴,一点离奇曲折都没有。
      他拍了咬牙坚持的曲大人:“舍不着曲大人套不着狼呀,你的功劳大大的有。”
      曲游春吸了口凉气,转眼就吐出一口热气:“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呵呵,还是廖,廖姑娘厉害。”
      廖花洲忍无可忍:“廖公子,你再叫一个姑娘试试。”
      盛翼把账本一翻,第一本,《陈氏往来账》:一月初一,负羲行商送鱼田米六百斤,欠银百八十两,一月十三,南郡……盛翼把头一抬:“这个负羲是个什么地方?”
      廖花洲瞪着他:“不会吧,盛兄,这都没听说过,太孤陋寡闻了吧!”
      盛翼:“说人话!”
      廖花洲:“北有负羲,南有落月,中有郁离,西有明洲,东有海楼,负羲在郁离北方以北,现任五国盟主,冕池称霸四十多年了,想起来没。”
      盛翼想了想,好像有那么模模糊糊的印象,廖花洲又不通人事地伸过头:“你真不知道!”
      盛翼:“滚!”再翻了翻,翻到最后,发现有几笔模模糊糊的记账,然后划掉了,盛翼看那字迹有点不对劲,仔细辨认一下,递给廖花洲:“看看这几个字是不是黑风寨?”
      廖花洲上下左右地瞧了瞧,点点头。
      盛翼一激灵,就逐个往前看,竟然看到好几个黑风寨,他又把另两个本子翻了翻,除了黑风寨,竟然还有别的,他捂了捂额头,把本子一合,说:“不用看了,交给……”
      应该给叶云寒吧,可是,他会怎么样,千防万防,不准自己插手,结果连账本都弄过来了,他肯定会生气吧。
      想起他生气,盛翼一瞬间就怂了,他看了看那几个账本,感觉突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盛翼绝对不敢把这想法说出来,面前这两个人冒了这么大的险,而自己,纯粹是为了出气,他们要知道,不把自己拍进地里都对不住人。
      “我这三天还打探了一个消息,”廖花洲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沉重。
      盛翼一愣。
      “所有人都知道黑风寨主死在牢里,黑风寨一干人关的关,逃的逃,但是他们说,其中有个人,原本是逃出来的,却不知为何跑到县衙门口去击鼓鸣冤,结果又被抓起来了。”
      盛翼:“你觉得他是?”
      廖花洲少见的严肃:“除了六郎,你觉得别人还会这么傻么。”
      他不是傻,他是对某个人一往情深。
      盛翼突地有了计较,他把本子朝廖花洲身上一放:“去斗金县牢里看看,若是六郎,就把他救出来,送到朝华告皇状,把这本子给他。”
      廖花洲哆嗦一下。
      盛翼:“叫你去就去,若是县衙勾结,他再怎么告也告不出花来,级别越高可能性就越大,咱们就算帮帮他了,反正鸳鸯也不在了,把这些耗子扳倒一个是一个,也算是为民除害。”
      廖花洲:“盛兄,你终于有为国为民的心了呀,不容易呀,呜呜呜!”
      盛翼:“……”
      叶云寒,看是你快还是我快,别这么瞧不起人,哼!
      曲游春:“我不同意!”
      盛翼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谁想他看着廖花洲扭捏地说:“太危险。”
      廖花洲又哆嗦了一下,对盛翼毅然决然地说:“好,听你的,”一个翻身,人就不见影子了,留下曲游春在床上哎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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