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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清心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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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窕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的脚已经不疼了。”
季凭羽说道:“师妹不如服一个软,说不定师兄就会将你身上的禁制去除?”
对方如此神色,她还能不知道对方只是在戏弄她,贺窕理都没理,继续躺下睡觉去了。
没能见到设想中的画面,季凭羽也兴趣缺缺地回了自己的床榻上打坐入定。
第二天,众人启程回到清心宗。
他们四人先是来到宗门正殿,向掌门师尊回复了此次外出历练的经过与结果,然后才能各自回自己的洞府。
就在他们汇报快要结束的时候,望北峰的衍真长老进了正殿。
衍真长老站到掌门身侧,目光看向贺窕。
待他们说完了,衍真才开口道:“老夫听说,你们在回程的路上,有人和小雨起了冲突,当天晚上小雨就身亡了?”
衍真便是小雨的师父,见对方如此问话,显然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慕知瑜作为二师姐,向来是与长辈们打交道最多的那个。
听见衍真长老的问话,她微微皱眉。
虽说她也不是很喜欢贺瑶这名五师妹,但是此次小雨之死证据俱在,与贺瑶无关。然而衍真长老却只是听了二三弟子的片面之词,便有指责之意,显然是有失偏驳。
她走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衍真长老,此次小雨的事情,实为魔物所为。五师妹虽与小雨有所摩擦。但事实俱在,小雨之死,确实怪罪不到五师妹头上。”
衍真哼了一声,又说道:“老夫不要听你说,老夫要听当事人的说辞。”
以前的九十八次中,贺窕也十分少地与清心宗之人打交道。所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即使是清心宗的长辈,也是如此胡搅蛮缠的人。
她无奈,只得问道:“长老意欲何为呢?”
衍真斜了一眼贺窕,“归根结底,此事皆因你而起。虽然你不是罪魁元凶,但也是悲剧发生的引子。更何况,你如今废人一个还占着掌门之徒的位置,实在是没有道理。看在你的先辈对我宗门做下的贡献,就罚你闭门禁足三个月吧。”
贺窕:“……”
此时寄人篱下,她能说什么?
见她不说话,掌门恒真道人也附和道:“师弟所言甚是,瑶儿这脾性确实需要打磨打磨。禁足三个月,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甫一进入清心宗,便遇到如此糟心的事情,贺窕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还是趁早脱离这里为妙。
书里虽说季凭羽初次入魔是因为贺瑶的缘故,但是导致他最终离经叛道、成为魔尊,清心宗才是最大的推手。
现如今不过是亲身小小体验了一回,便令贺窕感到无比的窒息。
她垂眸作揖:“谨遵师令。”
从正殿出来后,四人便分道扬镳。檀钺泽、慕知瑜回去望北峰,季凭羽、贺窕回去傲南峰。
路上,季凭羽低头看向最近一段时间都格外沉默的贺窕,淡淡地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自小生长的师门。任人唯亲、罔顾事实、道貌岸然,所谓修真大派的作为,所谓正派之人的作风。”
贺窕瞥了他一眼,“你不杀她,也没我什么事了。”
季凭羽笑道,“我是在为你出气啊,师妹。”
“我觉得我应该不太需要。”
“哈,师妹说的是。”
两人回到傲南峰属于他们的洞府后,贺窕站在院子里愣住。
她只知道贺瑶是与季凭羽分开住,但她并不知道哪间屋子是贺瑶的房间。
季凭羽见她站在那儿,便问道:“师妹怎么不进去?是不认识自己的房间吗?”
说着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不就是……”
然后季凭羽也愣在了那儿。
糟糕,他也不知道哪间屋子是自己的房间。
贺窕见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总算是绽出这些天里的第一个笑容。
她嘴角上扬,唇边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哎呀,师兄原来也不记得自己住在哪间屋子了。”
说完,她便率先走上前去,随意地打开了一间屋子便权当是自己的卧房了。
而季凭羽被对方刚刚那个笑容定在了原地,心中泛起丝丝轻松喜悦的情绪。
只是他觉得这个笑容还可以更好看些,到底缺了哪儿,他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禁足的三个月里,贺窕大多数时间都在练习《映水诀》中的内容。越是练习,便越是感知到如今自己的状态想有进步是无比艰难。
解除禁制的可能暂时没有,目前还是只迂回而行。等禁足结束之后,她便去找清心宗的药谷长老,让他给自己洗练经脉。
在贺窕练习秘籍的同时,季凭羽在自己的房间里,将第一件魔尊信物中的传承完整吸纳。
因为有结界的看护,且传承更多是神识层面的,因此,清心宗没有任何人知晓,季凭羽已经不是仙风道骨的修者,而是魔族。
将第一件信物传承吸纳完毕,季凭羽便着手准备开始寻找第二件信物了。
他准备由南向北地一州一州地收集,最后回到魔域所在的冀州。
扬州区域,潮生依水的信物已经吸纳,那么这一次便在清心宗所在的荆州收集。
而且,季凭羽不用担心掌门不会允许他频繁外出,因为他还有贺窕这个借口。只要打着为道侣寻找重接灵根妙方的旗号,掌门定然会同意的。
于是他们定在了五日之后启程。
为什么是“他们”,因为只有带上贺窕,他在找到方法的第一时间便能让她一试。
——实际的原因是,贺窕的禁制尚未解除,她那三里内自由活动的范围,让她只能一直与季凭羽捆绑在一块儿。
贺窕刚刚解除了禁足令,便立即前去药谷,寻找流真长老为自己洗脉。
在听见贺窕的这个请求时,流真长老顿了顿,再三确认地问道:“你确定要洗练经脉吗?”
她点了点头,“是的,长老。”
“我知道你没了灵根,但是恢复修为还可以有其他的途径,经脉洗练不一定会帮到你。”
见流真顾左言他地不直接答应,贺窕便问道:“长老是有什么顾忌?”
他叹气道:“经脉洗练,痛苦难当,即使是金丹期的修者也不一定扛得住。”
贺窕觉得流真长老言辞过于夸张,笑了笑回答,“长老请放心,这点疼痛晚辈还是可以承受得住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个时辰后开始。”
“多谢长老。”
贺窕坐在一旁,看着流真长老准备着洗练所需的各种灵草灵药。
哪怕是到了开始前一刻,她都没有意识到,流真长老并不是夸大其词。
然而,在她刚一坐入煎熬好的药池之中时,贺窕才知道,原来经脉洗练的过程是如此之痛。
就像是有人用绳子牵住了自己的经脉,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拉扯,硬生生用蛮力将自己的经脉拓宽。
洗练才刚刚经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贺窕的额上已经结满汗珠。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直到有鲜血滴入药池之中。
熬过最漫长的一个时辰,贺窕似乎听见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流真长老的话语:“结束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迟钝而无力地从药池中走出。
气若游丝地对流真长老道谢:“多谢长老。”
流真又叹了口气,“不必谢,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倔强的弟子,明明身无一丝修为,却愣是坚持了一个时辰没有痛出声来。”
贺窕轻轻牵扯嘴角想笑一笑,但流真却挥了挥手让她离开,“回去吧,回去吧,好好休养几天才能恢复。”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远远地,流真长老轻声嘟囔了一句,“季凭羽那小子,怎么没来……”
贺窕惨白着脸,拖着身躯强逼着自己向前走去。
这样的痛楚,约莫和凡人洗练灵根的疼痛感差不多了吧?
也不知道之前季凭羽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为自己洗练,竟让她误以为这个过程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那个笨蛋,估计又是用了什么痛苦同担的笨方法,把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了吧……
贺窕晃荡着向前走去,明明她记得来的时候,从药谷大门走到药池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怎么回程却是这么遥远?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晃着晃着却不倒下的。
过了好久,她终于抬起脚跨出了药谷的门,贺窕抬起头来向前看去。
季凭羽负手站在不远处。
她又一下子分不清楚,眼前的他到底是哪个时候的季凭羽。
脑袋昏昏沉沉的贺窕勾起嘴角,想笑着和对方打一个招呼。然而对方的话语,却先她一步招呼了过来。
“你我心知肚明你的灵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折腾自己遭罪,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吗?贺瑶?”
贺窕愣愣的收起嘴角。
是他,不是他……
她拼命想睁开眼睛,眼帘却不受控地合了起来。
贺窕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真想这么躺下去,再也不要起来……
季凭羽快步上前,接住摇摇欲坠的贺窕。
目光定在对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他忍不住低骂出声:“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