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雪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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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孩的话，容淼知瞬间愣住，随即又皱起眉，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小孩说话的语气和夸人的句式这么熟悉？
容淼知同时也明显感觉到“自己”静如死水的心湖因为小孩的话泛起了一丝丝涟漪，虽然很快重归平静，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十八岁的自己竟会一个陌生小孩的夸奖而产生情绪吗？
容淼知突然对这个小孩产生了一点好奇，好在不愧是同一个人，容淼知刚萌生了这个想法便听“自己”淡淡开口询问：“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听到他的问话，瘦小的身体猛地一缩，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容淼知”难得耐心，半蹲下刚欲摸一下小孩的头，却被他机灵地躲过去了，“容淼知”还未来得及生气便见小孩抬起水雾蒙蒙的眼怯怯地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似乎承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惫和痛苦，他无力地低下了头，像是一朵过早被风雨打残的小花，于是“容淼知”从他的方向便只能瞧见一个乱糟糟的头顶，上面甚至还沾着一坨鸟屎和不少树叶子，一时间就算心中有气也早被怜惜代替。
“我……我叫阿丑，我就住在山腰上的一个山洞里，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漂亮哥哥，一个是大白，今天是想去采悬崖上那株花花，所以才掉下来的。”
小孩除了开始哽了一下，下面便说得很流畅了，语速甚至快极了，像是生怕别人打断他不让他说了一样。
“容淼知”完全没料到一个看起来挺沉默内敛的孩子竟会因为他一个问题而把自己家底都掀开说给他听，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可是他的沉默却让小孩变得愈发不安起来，小孩攥了攥拳头，身体又狠狠抖了一下，才轻轻道：“如果仙人不嫌弃阿丑脏，也可以让阿丑给你当马骑的。”
容淼知听到小孩的话，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心疼，忍不住皱眉皱得更厉害了，“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孩哭了都还不说话？
“仙人喜欢飞，不喜欢骑马。”“容淼知”回神后冷淡地拒绝了。
这还差不多，容淼知决定继续看。
小孩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眼角微翘的眼睛水水润润的，像是雨后西湖，清冷疏离中还带着几分朦胧不易察觉的媚色，他抽噎了一下，才惊讶反问“当真？仙人不会说谎对吗？”
“嗯。”
“容淼知”表情又冷了几分，似乎是因他的质疑而心生不悦，可这在小孩眼里却似乎是可以信任的信号。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我会做很多事的。”
面对得寸进尺的小孩，容淼知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甚至是勘称温和地和小孩解释了一句。
“我不能带着你，我不会在人界久留。”
“没事的，没事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只要你别丢下我就行，求你了～”
见面前这个俊秀漂亮得像是一幅画儿的白衣青年不回应他，小孩急得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就在小孩又要给他的下跪的时候，青年却突然伸手制止了他，“不用跪。”
“我收你为徒。”
此话一出，容淼知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湖再起波澜，而这一回，复杂的情绪久久未曾退去。
连灵根都未测，如何能说收徒？不过，既然是“自己”收的徒弟，那为何六年后的十三峰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恐怕这小孩最后也没有真的成了他徒弟。
“收我为徒？”小孩疑惑地望向青年，显然是不理解他的话，也是，看小孩身形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又住在山上，不懂他在说什么也很正常。
“容淼知”回想了一下他师傅玉壶真人收他时说的话，决定照搬照抄，一脸淡定回道：“我既收你为徒，那以后我便是你师父，做师父的修行上帮不了你，但打架可以，谁若是敢欺负你，告诉师父就是。”
容淼知听到这儿，不由得想起了师尊，这一句话是他师尊在拜师大典上对他说的，被师尊收为徒弟以后的他总是心中埋怨师父，老不正经，还经常往外跑，真正教他的时间算下来一年也不过四五天，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让他自行看书领悟，如今想来，方才觉出已是渡劫期师尊当时说这话的深意，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若是总想着别人能来帮一把、推一下，那这成仙之路能走多远？筑基之前未修出道心，未定下自己的大道，尚且还可以让别人指路，可是筑基以后，道心已生，大道已定，自此以后如何还能希冀别人引路？如若真还心存侥幸，那这所谓的修道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啪嗒”又是轻微一声，容淼知这一回真真切切听到了，他的道心，在碎。
容淼知闭上眼，决定暂时先不去管“自己”和那个小孩。
风雪翻涌的识海内，中心处那片晶莹剔透的六出雪花已经断了两个角。
他的道心为什么会碎？容淼知深深皱起了眉。
“谢谢，师、父。”小孩嗓音轻轻软软，先是冲他道了谢，然后才认认真真喊了他一声师父，十八岁的容淼知听到这一句，瞬间感觉他冰冷镇定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连忙转过身，假意咳嗽了一下才冷静道：“还未行拜师礼，你不能叫我师父。”
“哦哦，对不起仙人。”
小孩连忙乖乖道歉。
容淼知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继续用冷淡的语气说“无碍，那现在你便跟我走吧。”
然则，容淼知心里已经把这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小徒弟给换着花样给夸了千万次了，哎呀老天爷耶，原来徒弟不是都像他十三峰上那三个一样天生反骨、就知道和师父作对啊？还有眼前这种软萌又知礼的类型？他是不是该对小孩热情点？不，不行，这才刚见面不久，如果他态度骤然太亲近，小孩可能会害怕。
容淼知只得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话说给徒弟送灵石山，徒弟会高兴吗？那如果送，送几座他会喜欢呢？
“我……好，听师父的。”
容淼知强行按耐下心中升起的愉悦，风流俊秀的眉眼间依旧寒意深重，他转身看向这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孩，淡淡安抚：“不急，我先陪你回去收拾东西。”
“？谢谢师父!”
“……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雪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