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龙与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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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表演持续了整整一刻，六六与唐三在一处人少点的地方站定，抬手捂住耳朵看了好一会儿烟花。
“真好看啊，就像闪闪发亮的星星那样。”六六由衷赞叹。
“真好看啊，就像闪闪发亮的星星那样。”
这句话却有人重复了一遍，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六仔？”这声音明越清朗，满满的少年气。
听着熟悉的称呼，六六瞪大了眼睛转身。
这是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劲装少年，他正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双熠熠星目，干净利落的寸头，健康的小麦肤色，笑容热情烂漫。
“易四！”六六惊喜喊道。
易家君州，排行老四，王都西城区什丰坊称他混号“小四爷”，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唤他“易四”。
西城区虽大，但什丰坊的孩子几乎都是在坊间同一所学校学习的，彼此都认识。坊间有群熊娃子总是聚在一起，翻墙摸杏、爬树打枣、捕鸟骑马打弹弓、伪造手令猎魂兽，统统都会。
易四比六六大三岁，是这群娃子的领头人，能搞事，也够仗义。每次出事第一个挨打的就是他，被他爹揍到嚎的满巷子都听得到。后来东邻西巷一听到易四被骂，就下意识提着藤条去寻自家孩子，看看又跟着易四闯什么祸了。自然，六六也是被打过的，掌柜柳眉一横，打屁股相当疼。
“年姨也来这了？当时咱们一群人偷跑去猎魂森林还是被年姨给逮回来的。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被揍，后来就听着你在隔壁哭的比我声还大，你一哭我都没好意思在我爹面前嚎。”重逢之后，易四加入同行，晃晃悠悠迈着步子回忆起从前，揭露六六的黑历史。
六六和唐三咬着耳朵：“三哥瞅见没，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六亲不认的步伐。”
易四闻言立马收了势正经走路：“喂喂，我听得到！”现在大了，脸面还是要的，没看一路走过来还有女孩子多看了两眼嘛。
六六：不，她们看的只是你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步伐，觉得可能脑阔有点问题。
“易叔大发慈悲放你出来游历了？”六六问。曾经易四的梦想就是带着当时那群屁大一点的熊孩子们闯荡世界，当然，梦想还没个幼苗就被他爹连土带种子一起端了。
易四一听这话来了劲，步伐都嚣张许多：“六仔我跟你讲，我现在可是魂尊了......”
六六瞟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和唐三：“魂尊很少见吗，我们都是魂尊。”
“......”
“我是三十五级的魂尊！三十五级的！”
勉勉强强。六六比较着易四和史莱克众人，戴老大也是十六岁，但他可是三十八级的魂尊，还是老大厉害！
易四接着叨叨：“我这回是跟着我老大一起出来的。”
“目标是星辰大海还是征服世界？”
“都不是！我们目标可是征服世界啊呸，被你带偏了......我们是从学校出来后以天斗城为起点环游整个帝国，挑战所有城市的大斗魂场，魂尊级别不败！”
六六鼓起了掌，眼神欣慰：“这个目标酷，易四你长大了。”
“......你个毛孩子没资格说这话。”易四忍无可忍，伸手拍上六六后脑勺往下狠狠一摁。小姑娘一个没注意踉跄往前冲，要不是唐三手急眼快扶住了，可能直接倒栽葱被拍到地上。
嗯，舒坦了，摁头的手感还是一样好。易四心满意足收回手拍了拍吹口气。
“易四你大爷！”
“乖，小爷就是你大爷。”
被一手摁到破坏发型的六六顶着松散的双丫髻冲易四张牙舞爪，然而大街不好打架。吸气，再吸气，安慰自己，成熟的六六不和渣渣易四过家家。再转过身来，委委屈屈地让唐三看看自己的头发到底有多乱。比起刚才，唐三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安慰着六六说自己可以试着帮她重新梳好。
易四瞅着一脸委屈样的六六，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手劲太大。以前这样闹惯了，那时候六六还是一头短发，男孩女孩混到一起也不介意。现在好像不大行，那个四处乱窜上房揭瓦的六六也会扎这样难搞的发型了。他一下子良心发现，清咳了一声冲着六六挥手：“咳，六仔，来来我帮你扎。”
唐三不动声色一侧身，挡住了易四那只手。
六六冲易四一呲牙：“你要是会帮女孩子扎头发，明天太阳就能从西边升起来。”她又伸手至头顶摸了摸自己掉落下来的乱发，说着：“三哥，你帮我把发髻拆了就行。”
唐三的目光落在松散的发髻上，触碰到头发的食指轻轻动了动。却也没说别的话，应了声便帮忙拆开发髻。唐三的手很好看，洁白如玉，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柔顺乌黑的发间，动作有些笨拙，却很是温柔。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发带，十指作梳理着因扎了一天而略显卷曲的头发，再细心地将碎发拨到耳边。待长发完全梳顺，唐三才停下动作将发带收进了自己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好了。”唐三的手离开软软的长发，轻轻叹出口。
摸了摸已然理顺的头发，六六一转身，笑眯眯给唐三道谢：“谢谢三哥！请三哥吃糖葫芦！”
原来六六早已看中前边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推车。摊主大概是个冰属性魂师，透明玻璃柜里飘着冷雾，一串串由五颜六色水果组成的糖葫芦外裹薄薄糖衣，晶莹剔透，好不诱人。
易四凑过来：“六仔，我呢我呢。”
六六白他一眼，轻松自如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丢下一句话：“你喝西北风！”
虽放了狠话，却也带了三串糖葫芦回来，一人一串，恶狠狠塞进易四嘴里。易四这厮丝毫没有觉悟，嬉皮笑脸地咬糖葫芦：“哟，六仔还记着我喜欢橘子呢，值得表扬。”
三人边走边聊，没逛多久又被人群堵在外头。只见数百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还有声音激情冲里面叫好。易四仗着人高马大，探头远远一看，惊喜道：“这我老大啊，他在和别人切磋呢！”
六六被引起了好奇心，也踮起脚想越过人群看看情况，但无奈人实在是矮，视线完全被挡住了。
“要背吗？”唐三拍了拍自己的肩对六六说。
六六想了一下以前见过的在祭典上骑在爸爸肩头兴高采烈的小孩子，心里不禁一哆嗦，疯狂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易四瞅了瞅旁边的屋子有了主意，拍着六六肩，又唤了唐三声“兄弟”，示意他们往右上方屋檐看。二人立刻会意，轻身提气一跃上了屋顶。
站稳后低头一看，只见下方摆了个极大的擂台，正中间有两名男子对峙。其中一人没有戴面具，看面容模样似是二十出头，黑色长发，身着深蓝色劲装。另一人戴了副绿油油的怪物面具，一头金发披散在身后，肩膀宽阔，身材结实。
“戴老大！”六六一眼就捕捉到和其他精致面具格格不入的绿色怪物史莱克，轻松认出了自家老大。
“与沐白对峙的那人也是名魂尊。”唐三的双眼萦绕着一层淡淡紫气，目光逡巡，使出紫极魔瞳观察着对手。
“穿蓝衣那位是我老大！”易四一脸得意，兴奋地盯着那名蓝衣青年，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我敢说在同等级魂尊境界，没有几人能和他对抗......就是不知道老大怎么会在大庭广众和人对上，不过那人怎么也不可能是老大对手！”
“对你个锤子！”六六一个暴栗敲在易四头上，“对面那个是我家老大！大白虎！超级强！”
关于自家老大面子之争，两人谁都不肯罢休，叽里呱啦地开始争吵疯狂吹捧。
“我家老大一打七！”
“我家老大揍人超牛批！”
“我家老大兽武魂天下第一！”
“我家老大顶级强攻系武魂！”
“我家老大被誉为魂宗之下第一人！”
“我家老大越级挑战都轻轻松松！”
“我家老大能吃......算了他不能......”
“哼！”
气呼呼地结束争吵，六六一屁股坐下，坐在屋檐下两腿下垂于空中一晃一晃，胳膊肘抵在大腿上，撑着脑袋往下看。下方那两人的战斗刚刚开始。
旁边窸窸窣窣传来拆包装的声音，易四把装了瓜子的小罐子往六六身边一递，顺手塞了一粒放嘴里咔嚓：“磕。”
大陆规矩，小板凳看戏吃瓜磕瓜子儿。
别说，易四品味一如既往的好，瓜子一尝就知道是今天刚炒出来的，喷香。
六六又抓了一把扯过唐三的手塞在他手心，专注咔吧咔吧磕瓜子看戏。唐三猝不及防手里多了一把瓜子，犹豫着拈起一粒送到嘴边，咔。
此刻擂台气氛极其凝重，似乎一点就炸。因为在街头开放擂台比拼，故两人达成一致不使用任何魂技，转而是最单纯却也是最蛮横的魂力与力量的碰撞。
一层苍白色的光芒骤然从戴沐白身上爆发出来，他的双臂同时向两边伸展，全身骨骼一阵噼啪作响，健美的肌肉在衣服下都变得极为明显。而在对面，一条条蓝紫色如小蛇般的雷电从蓝衣青年眉心处闪电标志钻出，围绕在其身边游走，噼啪呲声威慑着对手。
围观路人全体噤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屏息凝神看着台上两位厉害魂师。这种情况下，某些奇怪的声音就变得特别响亮，比如说右上方屋檐处咔嚓咔嚓磕瓜子声，以及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哦哦，你家老大平时怎么锻炼的，肱二头肌和胸肌都不错啊，拍上去一定很响亮。”易四拍了拍自己的胸肌，羡慕的眼神盯在戴沐白衣服都遮不住的健美肌肉上。
六六慢慢吐出瓜子皮，斜眼瞧易四：“强攻系的天赋，你个敏攻系选手没有资本。你看看我家老大那胸肌、那腹肌、那大腱子肉，你有么？”
易四又沮丧地掐了掐自己的肩大臂，也硬邦邦的啊可结实，怎么就没六六那老大那么好看。难受得又磕了两粒瓜子，咔吧、咔吧。
修炼到魂尊当然耳聪目明，更别提其他路人早已噤声。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打雨滴那样从头顶斜上方飘下，再溜进耳朵里。擂台上的两人黑了脸，耳朵里全是磕瓜子儿声，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一声虎吼从戴沐白口中发出，激昂到有些灼热的气息从他体内喷薄而出。目光锋利如刀，右拳骤然抬起，伴随一个前冲，率先抢攻，直奔对手当胸打来。动作简单蛮横，没有任何花哨。
蓝衣青年面对汹汹来袭的虎拳不退，反而右脚瞬间踏前一步，直直迎了上去。右臂猛然膨胀，整条手臂变得极其粗大，手化为爪，覆满了蓝紫色的鳞片。本围绕在他身边的蓝紫色蛇电集体朝着右臂流窜，呲啦响起电流噼啪之声。雷霆龙爪浑然不惧，冲着对手猛攻。
虎拳与龙爪猛然相撞，白光与蓝紫色闪电轰在一起，隐约可闻龙吟虎啸之声，隐隐相峙不分胜负不罢休！
砰的一声闷响，戴沐白控制不住的向后跌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而蓝衣青年则看似更站上风，仅仅躬身往后小退一步便像松柏那样挺直了背。不过旁人瞧不出的是，蓝紫雷蛇全部凝聚在他的右爪，在受了虎拳重击之后，右爪却是疼痛欲裂。
初次交锋，暂成平手！
下一轮攻势来的凶猛迅疾。
戴沐白踏步，双肩耸动双拳先至，刚烈的拳劲在空中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双拳击出同时，左腿为轴，右腿竟是瞬间弹起。此刻已至对手身畔，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竟是直接踢向对手下巴。蓝衣青年不急不躁，瞬间踏前一步身体一侧，肩头直奔戴沐白胸口撞去，适时躲过那踢起的一脚。戴沐白袭击落空，无法借力，却是反应迅速直接后撤，闪过六七个身位脱离蓝衣青年的攻势。
龙虎相望，再战！
白虎身形一展从地面上飞扑而起，刹那间就跃至空中，四肢奇异的伸展开来，轻微的动作着，仿佛有无穷后招。雷龙身形一闪，却如瞬移般出现在空中白虎面前，粗壮的龙臂闪烁着绚丽的蓝色光彩，雷电凝于龙爪，直奔白虎空门打开的胸膛拍来。
白虎冷眸一扫，似是计算好了对手动作，虎爪上利爪弹出暂时挡住雷电，腰在空中一拧，身体横着旋转一周，稳稳落在地面。这还没完，吐气开声，左脚重重在地面一踏，手臂弯曲对峙的爪变为肘。一团耀眼的白光包裹住雄壮结实的身体，身躯一横，整个人宛如流星一般朝着雷龙狠狠撞去。
面对如此强烈的冲击，瞬间一团极其耀眼的蓝色雷光暴起，双臂交横抵在胸腹之间。却又有一阵雷霆爆鸣轰响，如同万蛇离巢，无数紫色的电蛇兴奋地磨着牙齿，嘶吼翻腾。
雷矢与光波在空中轰然碰撞，整座擂台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围观群众纷纷扭头捂脸或直接趴在地上，以雷与光的相撞为中心，恐怖的冲击波四散纷飞。
待到爆鸣缓缓消失，人们颤颤扒开捂脸的袖子探起头朝擂台处看，龙与虎，到底谁为胜者。
雷、光散去，烟尘之中，戴沐白脚步无法控制，四五步后撤至擂台边缘，而蓝衣青年却是仅退了两步尤处擂台中心。双方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对手，嘴角处清晰可见都挂着一缕淡淡的血丝。
戴沐白收回虎爪变回手臂，动作粗鲁的往嘴上一抹抹掉那缕血丝，冷冷道：“你赢了。”随后翻身一跃跳下擂台。蓝衣青年目光冷硬，不言不语，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颤颤动了几下手指，身体却是已呈半麻痹之状。
早已躲进后台的主持人探出个半个身体左右看了看，慢慢动作挪了出来，手挥向蓝衣青年：“那么......胜者就是这位......”
“猫儿灯～”突然响起一个妩媚多情的声音，一名绿衣女子悠然踏上擂台，轻缓踏着步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妖魅诡异之感。
主持人取出奖励递给绿衣女子，女子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一只手拿着东西，一只手攀住那蓝衣青年的臂弯。
六六恍然大悟，看着那奖励明白了为什么戴老大要打这街头擂台。绿衣女子现在所提的正是一盏极其精致的猫儿灯，做工精巧，外罩琉璃晶莹剔透，灵猫模样栩栩如生。戴老大这是想赢回来送给竹清的吧......
绿衣女子攀住蓝衣青年的臂弯，又盈盈往右上方一看：“小易易，玩够了，走啦。”
这一撇，六六看清了绿衣女子的眸子，和她气质一样诡异，竟是一双如蛇如兽般的妖魅绿眸。
“小易易，再不回去秦老师该生气了，姐姐也护不住哦。”绿衣女子再唤，那蓝衣青年也抬起头来冷冷朝这边看来。
六六嘴里的瓜子壳还没吐了，只听得旁边人呸呸两声，支吾应话：“哎雁子姐，马上下来！”
易四将瓜子罐往六六身边一推，嘴皮子利落地上下翻动：“我们住大斗魂场旁边的青木酒店，明天有事，后天请你逛街吃饭。下回来找我记得把瓜子罐带来，要装满啊，新炒的更香！”
还没等六六动脚将他踹下去，他便自己纵身一跃背展双翅飞在空中，再冲六六招了招手：“走啦，记得带小食，新炒的！”他再对着唐三一点头，飞下去找绿衣女子和蓝衣青年，说了会话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六六依然坐屋檐上撑着腮看易四的背影完全消失，心里头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来。易四还真的一点儿没变，哦，变厉害点了，是个魂尊了，是个三十五级的魂尊了。
唐三温和的声音响起：“还要接着逛一逛吗？”
“嗯，”六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要接着逛！”
耳畔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还想着逛？”
高大的身影把六六完全罩住......戴、戴老大？？
戴沐白拧了拧拳头冲六六笑：“你家老大揍人超疼是吧，你家老大身材最好是吧，还胸肌、腹肌、大腱子肉。”
戴沐白说一条六六怂一下。
“不，老大，你听我解释，我那是夸你的，我狂吹！”
“我眼里都是崇拜你的小心心！脑子旁边转着的都是吹你的小星星！”
“我彩虹屁吹的隔壁狗子嗷嗷汪汪同街邻居打翻了水盆子索托城守卫全体集合疯狂敲门！”
“老大你听我解释......老大！大佬！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龙与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