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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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滋味不怎么好受，太宰治想。
被铐在阴暗的巷子，橘猫也跑得不见踪影，他抬首注视端白裙女人，她端坐在两个垒在一起的箱子上。
细致擦拭贝/瑞/塔M9，大岛美江又打开弹匣，将子弹放在手里清点一遍，最后一边在男孩身上游移扫视，一边将枪搁在生锈的箱子上。露出得体笑容，她亲切地说：“太宰君，我履行了和你见面的许诺，感觉如何？”
如果不是大岛美江亲手把太宰治逼到角落，这确实是非常友好的会谈开端。
男孩想起刚刚的追逐战，也许用猫捉老鼠来说更合适——女人的战斗技巧十分娴熟，抓住他是绰绰有余，甚至衣角连灰尘都没有沾染，而他却满身狼狈。
一阵冷风吹过来，他咳嗽两声，紧接着就听见子弹的声音。
没有动弹，太宰治任由银色子弹从耳侧呼啸而过。
“我非常不喜欢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走神。”大岛美江将枪放回原位置，仍然坐在那儿，她停顿两秒，又满含笑意地说，“不过今夜以后，你也不用在乎这些。”
打定注意，准备折磨完太宰治以后再解决他，大岛美江想起森鸥外在自己从北海道回来，告诉她是谁散播谣言后许下的承诺——这个人的生死任凭你做主。
回忆常暗岛听说的审讯手段，她终于跳下箱子，将枪放在腿包，取出手术刀。
“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气，”站在太宰治面前，大岛美江弯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和，“三番四次地来找我的麻烦？”
被冰冷的手术刀抵在脖子上，太宰治打了两个冷颤。在将死之人面前，再怎么掩饰，女人还是不免露出一些破绽，比如说，对身为治疗系异能者的自信，太宰治想，也确实如此，毕竟她的异能过分珍惜，就算做出天大的错事，也有人为她买单，就像从前的异能特务科，现在的港口黑手党。
“医生，你记得在几年前，有一件轰动了全日本的无头悬案吗？”太宰治突然发笑，“复仇之花事件。”
感觉到女人的动作一顿，他继续说：“前些天，我去了一趟医院，拜访给森先生惹乱子的那些人，结果，您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
在他们身上，还有照顾他们的护士身上，我瞧见了一些花粉，您说——”他拖着懒洋洋的长调，“为什么，我明明听见医生判断……”
“嘶！”
看着太宰治因为肩膀被手术刀恶狠狠地扎进去而痛得蜷缩在地，不能继续说下去，大岛美江微笑将手术刀捅得更深，转动几下，搅动红色血肉，缓缓地说：“惹人生气的本事真出色，明明不用遭受这样的事，却非要——”她捏住男孩的下巴，轻声道，“自找麻烦。”
早就遗忘的事情被重新提起，尤其是被散播那些让她发狂的谣言的真凶提起，原本就怒火十足的心，更添几分烦躁，大岛美江焦躁地将手术刀拔出，陡然听见手铐落地的声音。
太宰治没有逃跑，而是在女人因为惊愕而尚未反应之时，握住手术刀。
“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手在流血，他继续刚刚未完的话题，“是不是和当年的无头悬案很相似？”
原本尚不明显的怒意终于彻底从女人身上涌现。肚子被恶狠狠地踢中，太宰治被迫松开握住的手，倒在地上，血液从伤口涓涓流出。
“凶手就是你，大岛美江。”得出真相的男孩在幽暗的巷子大笑出声，他凝眸注视天空，上面什么也没有，吞噬所有的光亮。
终于不再笑容，大岛美江歪着头，低垂眼睛注视太宰治，她将不小心弄在脸上的血擦拭，结果血色沾染更多的地方。
从腿包里拿出枪，女人粗暴地将手术刀扔在远处的空地上。
“这才对，为什么老是挂着那副恶心的笑容呢？”大笑戛然而止，瞬间恢复冷静的表情，太宰治喃喃，虽说如此，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清晰地传入女人的耳中，或者是心中，以至于让她愣了一下，让男孩有更多时间说出下面的话。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在想，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的女人，却非要表现的那么——
让人作呕。
明明是天生的刽子手，你不是杀人很干净吗？”
子弹往太阳穴的方向射击，太宰治猛地往旁边滚动，被打中了右手。
“复仇之花也是因为双亲死在□□交火里才干的，”躲闪致命的攻击，仍然有地方被打中，太宰治一边喘息一边说，“成为杀死父母世界的一员——”
“是不是感觉罪无可赦。”
攻击终于停止。
“啰嗦的小鬼！”大岛美江提高音量，怒火达到最顶端，女人很少这么生气，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这还是第一次。这次连枪都不用，她跨坐在男孩身上，扯着他的头，冷冰冰地说：“你知道人为了活着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我——”
咳嗽出鲜血，太宰治打断女人，在她盛怒的神情中喃喃：“明明是死亡更难。”
活着很难吗？
对太宰治来说，生比死更容易，他总是轻松跨过他人的陷阱，百般无趣地生活在人生。至于代价，何为代价？对人重要的存在被牺牲，才能被叫做代价。可对他来说，有这样的东西吗？人世分明被颜色渲染，可惜在他眼里，只有黑白二色，就像亡者之地。存于人世，和在幽冥行走并无二般。
和森鸥外的谈话在脑海中回闪。
“太宰君，你知道吗，在生气的女人手中活下来，尤其是像美江这样——”森鸥外冷酷地注视，沉声说道，“不轻易发火的女人手里，只有一条路，就是
——”
“让她的情绪完全崩溃。”血液完全浸湿绷带，顺着手滴滴答答流在诊所的地面，太宰治笑着接话。
“如果猜得没错，我是你第一个亲手杀死的人，”被掐住脖子，太宰治努力保持微笑，使劲从嗓子里挤出话，“你从来没看过人在你手里亲手死去的过程吧，亲眼见证你的堕落，荣幸之至。”
大岛美江望着太宰治，男孩一脸高兴的表情，仿佛死去是幸福的事情，和因为死亡而露出惊恐表情的人不同，他的眼里全是喜悦的神采，就像她做出一件对他绝对有益的好事。
女人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面前的男孩欢迎死亡的来临。又想起他之前的话，于是那点仅剩的理智全然消失，被黑夜一同吞噬，她加大力气，看着太宰治在手里不再发出“赫赫”的声音，两条腿也不再动弹，脸上已经变成白色的一秒。
黑夜中，她在静悄悄的巷子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得活着，太宰治。”
在男孩在生与死的中间游荡的时间，大岛美江使用异能，将他救活，治愈的能力只在那秒起效。太宰治身上仍有伤，并且相当严重，女人仅仅是将他救活而已。
“活着很简单吗？”她看着男孩犹如死物，用冰凉的手摩挲他的脸。
如果死亡对他来说是新生，那么她何必要祝他一臂之力，既然他觉得活着无聊、痛苦，那就不妨让他活着。假如他这一生，毫无在意之物，也是活如幽冥之中，如若找到在意……
用太宰治披在身上的外套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从男孩身上站起来，大岛美江捡起扔在地上的枪和手术刀，背对着他，从巷子离开，她沉声道：“我们来日方长。”
女人已经离去，太宰治躺在地上，感觉全身都在流血，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痛。过了一会儿，巷子里突然冒出一阵窸窣之声，是那只流浪的大橘猫从木箱跳下来，它在太宰治头旁边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喵！”太宰治明明是发出喵叫，却活活叫得和狗吠一样。
猫儿被太宰治的声音吓到，用爪子拍他的脸，又后退两步，于是男孩脸上又多了两道新加的红印。
不再动弹，匍匐在地上，安静地侧卧，不时梳理身上的细毛，橘猫时不时打量两眼太宰治。
“游戏结束，恭喜你，修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