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恋》李欣普

14、Chapter13 布克街上的歌声

　　每个失恋的人都在寻找一个让自己死心的时刻，心若死了，一切都好办了。——黎秋

　　黎秋对于香水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她只有一瓶迪奥的基本款，如女人般婀娜的瓶身，金色的瓶盖，还是她父亲去欧洲旅游，在巴黎给她买回来的，用了几年了，却依旧留有三分之一的容量。
　　如今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却用起了香水，左右耳根到脖子处，左右手腕，各喷了一次。有时候这种属于女人的香气，能够唤醒她的女人味，甚至让她变得自信起来。
　　然后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了，于是她翻出了自己的白色条纹的半身裙，与一件白色蕾丝的打底衣搭配，换好以后，她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拍了一个照。
　　可是最后当她出门之时，她又换上了自己的黑色牛仔裤，配搭了一件军绿色风衣。她是要赶去一个女子组合的莫城演唱会，她们越洋而来，带来了黎秋她们少年记忆中的歌曲。
　　事实上黎秋并不像她的同行者，对这个组合有着近乎狂热的感情，她记忆中的歌曲几乎全部来自于另一个男歌手，他的歌总是让她想起阳光下的青葱岁月。
　　她的同行者是她的老同学，她答应和她一起来这个演唱会的时候，是她刚到莫城不久，她下决定的时候草率不经思考。很久以后黎秋才明白，那时候的她仗着年轻，最多的就是时间，不知天高地厚地胡乱使用和消耗着。
　　演唱会在莫城中心河旁的大剧院里举行，但场地却不大，只能容纳大概一千人，每位持票者都拥有自己的一个软垫座位，没有一个人需要站着听。
　　黎秋和同学寻到自己的座位，虽然很偏，但是十分的靠前，离舞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们坐下来，闲聊了几句后，黎秋留意到场地中间座位的一个身影，她想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灯光就暗了下来，只好作罢。
　　女子组合唱着她们的成名曲走出来，三个人，黎秋注意到最美的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站在最左边，她也是黎秋老同学最爱的那位。
　　连着几首曲子结束后，舞台上的歌手们开始与观众闲聊，话题有点僵硬，黎秋的尴尬症犯了，有点走神，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场地中间那头。
　　她注意到的人此时正侧着脸，黎秋于是确定了他就是邱文森。
　　灯光再次暗下来的瞬间，他亲了一下身边女生的脸。
　　一首抒情歌曲缓缓响起：这一个冬天我得一个人走回家，问自己习惯了吗，没有你每到夜里回声变得好大，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让寂寞变听话。
　　周围的荧光棒再次亮起，眼前的景象有些涣散的模糊感，黎秋嘴角扬起了微笑。
　　是不是无论曾经爱得多么深，都可以说忘就忘。

　　演唱会结束后，黎秋站在站台上目送老同学上了电车，这辆崭新的绿色电车开走的时候，黎秋看见了站在对面电车站的邱文森，她收起跟老同学再见的时候的手和脸上的笑容，而对面原本面无表情的邱文森却笑了。
　　后来他们并排站在开往火车站的电车里，车里人不多，但他们都选择站着。夜晚的莫城风有些大，电车开门的时候，冷风冲进来，黎秋下意识地躲了躲。
　　站在旁边的邱文森注意到，就提出和她交换位置。
　　黎秋其实一直很想问此类男生一个问题，绅士风度和体贴是他们用心为之，还是只是良好的教养使然，只对事，不对人。
　　黎秋说：“你不用送女孩回家吗？”
　　邱文森说：“果然是被你看见了。不用。她说她可以自己回去。”
　　黎秋心里憋着一句话，直到他们下了电车换上火车后，才说了出来：“我以为你是很喜欢缇娜的。”
　　邱文森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的时间久得让黎秋以为他不会接话了，他侧头看着窗外，然后说：“我想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死心的点。然后你会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自己了。”
　　黎秋说：“你黑化了？”
　　邱文森哈哈大笑起来。
　　黎秋很想问他让他死心的点到底是什么，但看到他笑得前倾后仰的夸张模样，她忍住了，然后她靠在椅子上，觉得疲倦感缓缓袭来，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邱文森说：“我明晚会去布克街卖艺，有空你也来看看。”
　　黎秋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在想，什么是让人死心的点，那要是她自己不愿意死心呢，那要是她不想断了念想了，那要是她不想因此而失去那样暧昧的若有若无的联系呢？

　　第二天黎秋起得有点晚，洗漱完下楼发现整栋屋子里似乎就只剩她一个，于是她给自己煮了点开水喝，然后她把冰箱里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嗯，芝士片，washed&ready to use（洗好即可食用）的小甘蓝，鸡蛋。
　　黎秋于是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趁鸡蛋还热的时候，在表面放上芝士片，再抓一些小甘蓝放在芝士片上，再盖上一层芝士片，最后把这样的组合在平底锅上又煎了煎。
　　给自己倒了一杯超市买的桶装苹果汁，她的早午餐就做好了。
　　黎秋很喜欢自己的创造，混合着蔬菜，半生熟的鸡蛋和半融化的芝士，不腻又好吃。
　　心满意足地解决了午餐，她打算回到房间去，认真地完成她专业课的作业。那是一门基础accounting，她的组几乎得依靠她做一份收入和支出的预算，她想她今天要把支出部分做出来，她想起礼尔也在修这门课，他还热心地给她提供了几点建议。
　　甩甩脑袋，黎秋把礼尔踢出脑海，打开电脑正要开始的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缇娜。
　　“autumn，我想来拷贝你电脑里modern family的。”缇娜一头长发披散着，素颜，居家睡衣，还是那么美。
　　黎秋接过她的u盘，说一会给她送回房间去。
　　缇娜打了一个哈欠，说她会到楼下弄点吃的，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黎秋才知道缇娜今天调休了，在家休息。
　　黎秋的手提电脑有些老旧，传起几g的视频速度会有些缓慢，并且由于接口老旧，时不时会出现u盘无法识别的情况。
　　直到她终于完成了传输，黎秋为确定视频百分百传输成功，又将视频打开了看，却没想到播放器默认地将u盘里所有的视频都播放了。
　　一个录制的画面弹跳出来，还有声音，黎秋愣在了当场，视频播放了大概十秒，她才反应过来，迅速关掉了播放器，她把u盘拔出来的时候，心噗通噗通跳得极快。

　　华灯初上的布克街，人来人往，每逢每周四晚上，市中心的商场将会延迟关门到九点，布克街上也就热闹非凡了。
　　远远地就能听到有人在唱Ed Sheeran的歌曲，黎秋穿梭在人群中，寻着声音而去，布克街旁的树上被市政厅挂满了星星灯，伴随着低沉的男声，黎秋眼前的朦胧感更是浓厚，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梦里。
　　围了不少人，吉他声中男声继续在唱：“so you can keep me inside the pocket of your ripped jeans, holding me close until our eyes meet. You won’t ever be alone.（这样你就可以将我放入你的破洞牛仔裤的口袋，紧拥我直到你我目光交汇的一刻。你永远不会孤独。）”
　　黎秋身材娇小，她来到的国度人们又是普遍很高，她在人群中寻找着缝隙看过去，以确保自己没有寻错人。
　　然后她看到了唱歌的人。
　　那人手里一把吉他，穿着有些破洞的牛仔裤，身材修长，神色认真又慵懒。
　　原来是他在唱。黎秋看着菲利克斯一时有些失神。
　　然后这首歌曲结束，菲利克斯用地道地英文说他们需要中场休息，人群才散去一些，然后眼尖的邱文森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黎秋，把吉他放下，朝她招招手。
　　那一瞬间，黎秋为邱文森感到难过，因为她瞬间想起了那个她不小心打开的视频，然后电光火石间，她看向也在看她的菲利克斯。
　　他的脸的轮廓。
　　黎秋的心跳得极快，脑海里立即重现了模糊的画面，女人苗条的腰身上是男人的手，他们的肤色相差几个度，女人披散的头发，晃动的肢体，还有声音。男人的脸是不清晰的，她只记得一点轮廓。
　　那个死心的点，黎秋看向邱文森，她好像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每晚十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