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个什么主儿》白衣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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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了过去。莫离经觉得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他想与这个美梦达成约定，同样也是他卑微的请求，就是这样死去，不要让他醒来，一直与李修道携手直到自己死去。

　　初春的午后，空气依然清晰，李修道看着莫离经睡着才轻轻下床，外头有人正在寻他，不是他太愿意见的人，至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不该来，没什么可以见的。

　　萧老爷子走进来，轻声道：“又睡过去了？”

　　李修道微微点头，对萧老爷子说道：“他睡觉很不安稳，一会该提被子了，还请老爷子帮晚辈照看一会。”

　　“这还用你说，帮他把屎把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罗里吧嗦赶紧滚！”萧老爷子赌气道，自己的外孙要被人抢走，他能安心吗？这孩子受了多少苦，出生到现在没得过安稳。

　　李修道不在意萧老爷子说的话，担忧看床上的人一眼，邵老嘱咐过，莫离经不能受凉，当初解毒太晚，伤及他的肺，要是受凉或感染风寒，莫离经就别想睡一个安稳的觉。

　　李修道走出房门，屋外的竹林中一座竹亭，那些人正在焦急等待着。他从幽静的小道走过去，一身灰色的儒袍，让他修长的身体在微风中显得有些瘦。的确相对于之前来说，他修养半年之后恢复已算是不错的了。他身上的伤疤本来就不少，去一趟毒蛇谷后就更多了。

　　那几人见他缓缓走来，急忙上前迎接。

　　这几个人就是李常、李大，还有九皇子赵初，现在的赵初已今非昔比，在朝堂中的势力与大皇子比肩，二皇子的部分势力被歼灭后，几方势力又归他所有，朝中三种势力分庭抗衡，国主似乎在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只有五皇子玄王整日悠闲度日。

　　还有一人让李修道有点差异，那就是他的二哥李修善，什么时候起他的二哥认得他了。

　　“李将军许久不见。”赵初礼数周到，脸上的笑意没有停过，已经不是当初向莫离经请教的青涩少年了，一身贵气掩盖不住。

　　“见过诸位，这稽山空气新鲜，适合休养生息。”李修道落落大方地坐下来，竹亭不小，可做十人，李大李常见他坐下，连忙起身，这是他们的规矩。

　　李修道见状笑道：“我已经不是将军，只是个挂名的并肩侯，如今无事一身轻，不不必这样，严格算来你们还算是我的表兄。”

　　李常极少见他笑，而且还是毫无掩饰的笑容，他们的将军已经变了。

　　赵初喝着茶有些话要等无人的时候说，可眼下人多：“李将军，朝中还是需要你的，自从瘟疫过后，北戎以查看瘟疫的情况，将新城占领，郡守杜恒连夜赶往营地，可王长鸣不信他言，没有及时攻下。”

　　新城……那是莫离经用命坚守的地方，就这样丢失了。李修道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脸上毫无波澜：“朝中事我也无能为力，你看看我现在一身伤。”

　　他本来就要推脱，现在的北地由王长鸣挂帅，副将陈子峰。哪有他李修道什么事，不知这两年如今归了哪个皇子的。

　　九皇子无奈叹气一声：“李将军来国家栋梁，李擎将军在南地常驻，不得不归家，日后要回来怕是难上加难，若有人分忧，李擎将军说不准就能回来了。”

　　李修道忽然轻笑，看来他这位二哥来这里的目的，与这九皇子是一样了。

　　“九皇子说的是有一点道理，只是我已经是个满身伤的废人，如何能为你效力，另请高明吧。”

　　李常用扇子戳了戳李修道，让他不要这样鲁莽，赵初如今的势力不好得罪。一时间竹亭一阵安静。不远处走来一人，他行动非常缓慢，十月让他坐在椅子上，轮椅是先前莫离经让人做的，没想到稽山工部的人还能做出来，并且用在他身上。

　　莫离经穿着不算太多，经过半年半睡半醒的状态的修养，脸上已经有了一些肉，走在他前头的是莫钱钱，还牵着顾小念，远远就叫着：“李将军！”

　　春日阳光洒下，一行人走来，让李修道觉得温馨，他起身走过去推着莫离经走：“怎么起来了？”

　　莫离经一时无法面对他，将他如此平静，心中嘲笑起来，自己也不是黄花大闺女还害什么骚，心中也就释然了，只是还不敢直视李修道。

　　“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躺了那么久骨头都疼。”莫离经揉了揉关节。

　　不多时，他们到了竹亭中。莫离经看到李常：“这不是那个什么来着，还有这个大个子，想不起来了！”

　　“莫公子，我是李常，他是你大”他折扇一开，很是风流。

　　不过这一举动，让莫离经想起一人，钱如枫，顿时他的鸡皮疙瘩起来。

　　“是了是了，那日就是你俩来蹭饭的是吧。”莫离经笑着说，他许久没说过话，喉咙有点疼，手脚不听使唤。

　　莫离经扫了一眼竹亭的人，这些人他都认得，没成想全然清醒过来后见到，有点丢人。他看到如今的赵初眼睛里的东西变了，皇家无亲情，自古大抵皆如此，没想到他身后没有护国公府的支持，在诸多皇子中同样能争有一席之地，不是一般人。

　　竹林随风晃动，赵初起身：“原以为是谣言，今日看到表兄才知真实，表兄吉人自有天相啊。”

　　莫离经只是笑了笑，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能少说就少说，眼睛微微一闭，李修道问：“困了？”

　　他缓缓点头，李修道紧忙推他回去，连一声告别都没有。赵初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萧老爷子的关系进入稽山，又怎肯如此离去，他当日听了莫离经的话，与萧奈交好才有今日的相见。

　　稽山不留客人，就算他不愿意也要离开，且他还是皇室人，稽山更加不欢迎，他们进来蒙着眼睛，离开时也一样。

　　莫钱钱跟在李修道后面问道：“李将军，父亲又要睡很久很久了吗？”

　　说着将顾小念抱起来，这样走的快一些。顾小念一直喊着：“兄长饿饿饿……”

　　然后小肥手啪一声拍在莫钱钱的脸上，莫钱钱没有说他：“好了好了兄长带你去找吃的，今日我们也要离开了，顾伯还在外头等着我们呢。”

　　还未到屋内，莫离经就已经睡着，李修道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屋内的萧老爷子咳了一声：“你跟我出来。”

　　二人出至屋外，外头的春意更浓，这屋子四周环林，林之外还山围绕。

　　“你怎么想？”萧老爷子开门见山的说。

　　李修道：“老爷子说的是回京之事，还是莫兄的身体。”

　　萧老爷子对他没有好过脸色，把拐杖轻轻戳地面：“当然是回京的事情，蜀中虽暂时压住，也不是长久之就，李之经验尚且，再过些日子怕是再度暴动了。”

　　“晚辈没有想过这个，如今只希望莫兄赶紧好起来，其他的事情延后再谈吧。”

　　显然，萧老爷子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李家一族的门楣你是不要了？”

　　李修道沉默，他眺望远望，心中有些乱，就算其他人不理，可那些血亲他能做到不管不顾吗？

　　他二哥今日来，想来母亲也是知道的。

　　“你这个！我替你祖父打你这个不孝子孙！就你这点苦，这点委屈能与你祖父相比，他当年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护国公打！脸面扫地，出门遭人唾弃，他都不管不顾守那一片疆土。当年国主年幼，我等四人只为守住这片安宁之地，你们这些晚辈啊！”萧老爷子忆起往昔，长长叹息一声。

　　李修道还是不语。

　　萧老爷子道：“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没有去血炼营你也没有今天，有得必有失，那也未必不是好的选择！好好想想吧。”

　　“晚辈先进去看莫兄，怕是又要他踢被子了。”李修道没有正面回应他。

　　萧老爷子怒火无处发泄：“这混小子，怎么都说不通透！”

　　“你啊，话是对的，只是说的人不对。”

　　邵老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笑容：“这事让他去做很容易，只要有人出面就行，而这人定然不是你啊，萧家主！”

　　“此话如何说起。”

　　邵老摇摇头：“当然是从你那小外孙说起咯！他说的话那小子敢忤逆吗？他说一句比你说一百句还要有用，不信你找个机会试一试？”

　　二老谋划比试输赢，萧老爷子也是刚硬的人，怎会轻易认输，莫离经醒后，寻了个机会支开李修道，将事情缓缓说来……

　　莫离经知道自己有个外祖父，多年来见过的次数不多，他搜索的记忆是这样的。

　　“外祖父，此事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况且李修道不是那样不负责的人，目下他没兵权，光是个并肩侯还能有何作为。”莫离经思来想去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李修道能有多大作用。

　　萧老爷子道：“他不是因为你才不离开稽山，兵权还怕没有吗，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陛下！”

　　“我吗？”莫离经不敢置信。

　　“当然是你，这半年来，对你他事事亲为，小到睡觉喂药，大到把你那儿子照顾的面面俱到，还出面帮你顾着生意。虽然外祖父也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对你付出实际行动的好！”

　　莫离经惊讶，半响没把嘴合上：“外祖父，此事我仍需试一试。”

　　“试什么试，你俩都睡一条被子了，赶紧的让他去做该做的事，整理儿女情长，怎么能行！一天天的现在还不是养老的时候！”萧老爷子也是个暴躁人物，声音大起来，外头的十月九月都听得见，耳根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