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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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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微风吹来,吹开几书页,莫离经问他:“日后想做什么?”
莫钱钱摇摇头。
“不知做什么便做好眼下事,来日想清楚了再行不迟。书中侠客是逍遥,那你是没见过他们披星戴月,穷困潦倒时。不为官,游历山水可以,可是你要有银钱,懂得生财之道,吃饱之后才能考虑其他事。”莫离经不知道他这样说莫钱钱会不会理解。
只见莫钱钱愣愣点头,只道声孩儿明白了后,飞奔出书房,不知去何处。晚些时候,莫离经问起顾管事,才知道这泼皮猴儿早就和顾春兄弟出去玩耍。
“说是整日读书太累,要去外头透透气,公子放心,小的已经几个人跟着了,不会有事。”
莫离经苦笑摇头:“顾叔,你被他骗了,来常州经十余县,他还不够透气啊,指不定去哪里疯了,待他玩够再说吧。”
顾管事愣了愣头,想想是这样,被莫钱钱三两语言糊弄过去了。给他们马车银钱去逍遥,还好公子没有生气。
时至黄昏,春花做了一桌孩子们都爱吃的菜,左等右等还是没见回。暮色蔼蔼,县衙门仍是一片寂静,莫离经站在门口不时张望,小七站在他身侧,幸得是夏日,天气炎热,若是冬日他家公子可不能如此在风口站着。春花来到常州县后,变得比以前更安静,可能是还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勤快,做事麻利让人挑不出错来。
“公子,要不进去等着吧,小公子年纪虽小,还是知轻重缓急之分的。”小七劝莫离经道。
莫离经微微点头,转身之际,闻见一阵马蹄声哒哒哒越来越靠近,他慢步往外走去,来者是二狗。
“莫公子!将军让俺来告诉公子,莫小公子在新城,晚一些将军亲自送他们回来。”二狗笑呵呵说道。
翻身下马后,又道:“莫小公子当真了不得,一路随着那些北戎的探子一路进入新城,听得他们要火烧新城两侧新搭起的哨兵台,安排努巴尔射死守卫。”
莫离经冷静想了半响,才问:“北戎人这样做,也拿不下新城,何故而为?”
“公子不知道啊,新城之内有细作,里应外合将城门打开,将军重兵部署在别地,他们一举而下未必攻不下。将军下令不得屠城,不然哪有这么多事,那些北戎人如何服于我等。”
莫离经道:“竟是如此。孩子们没事便好,只是他们如何跟着那些探子的,未免也太过胆大妄为了。”
春花端了一碗水,让二狗一饮而尽,他且上马又道:“莫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小子机灵得很,他怕其他来将军不相信,自个从新城打马奔来相告,应该是新城的守备军不信他或是他恐打草惊蛇。”
二狗辞别后天色暗下来,衙门之内灯火通明,那一桌菜早已凉了些许,莫离经就这样披衣而坐在门槛上,就等着那些个孩子回来。
直到深夜也没有动静,小七不忍道:“公子,这北地军营到咱们这儿也需半日路程,且回去歇着喝口热汤。”
“小七,我若有莫钱钱这样的勇气,很多事情或许容易很多……”
比如那日将莫老爷子丢在地上的证据拿在手中,将莫少海送进牢房。又如抛去身前身后事,独身隐于林中。只是转身入了红尘,想出去也难,莫离经心中了然,这样下去只会步步深陷,毫无回头之路,特别是与李修道的这条路,死了方休。
“公子。”
小七轻轻唤着莫离经,却不见回应,他缓缓蹲下,借着两侧灯笼微光,他家公子已熟睡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远处传来一些动静,马车缓缓在远处停下来,一人翻身下马,做了禁声的动作,刚靠近一些,莫离经已是醒来,他朦朦胧胧间道:“李修道,你……”
霎时,趴在他怀中睡着。
李修道将他抱起,眉间一皱,太轻了。
莫钱钱下了马车,看见自己的父亲,便问小七:“七哥,父亲在何处?”
“公子太困,已经被将军抱进去房内了。”
莫钱钱快跑到小七身边,用极小的声音道:“七哥,父亲与李将军是京中传言的那种关系吗?你可不知道,书院里都传开了,都没人敢欺负我,怕李将军领兵进来打他们。”
小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小公子,您还是亲自去问公子吧,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啊。”
莫钱钱道:“我怎么开口啊!哎呀七哥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钱钱见他还是不肯说,威胁着:“要是不说,我就去告诉春花姐,说你去年去醉红楼!”
他哪里敢问,哪有子言父之事,不孝之举。
“小祖宗,小的那是跟着顾叔去谈生意!”
“现在就去说,我不管!”莫钱钱闹起来,是没道理可讲的。
小七只好道:“小的只知道公子并不是那么喜欢李将军,说他是毛头小子。”
莫钱钱老神在在道:“人言可畏!”
春花过来将三个孩子带去吃饭,他们狼吞虎咽,听不见春花劝说,一会儿太饱不好睡觉。此刻春花不知该如何做,该去叫李将军一起吃吗?
她家公子今日只是喝了一些汤,寻问的目光落在小七身上。小七微微摇头,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李修道将莫离经抱去房内,坐在桌旁半响后,莫离经已转醒,想起刚才的事情,原以为是做梦,看到李修道,意识到是真实。方才传来的温度,竟是让他有一丝留恋,房内油灯微晃,那人脸上满是胡须,他挑着灯火极其认真。
侧面看去,李修道脸庞线条弧度,顿时散发成熟男人的魅力,那浅浅梨窝已隐在严肃的脸庞里。莫离经静静躺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深深夜月明,从窗吹来风一阵,莫离经起身:“不回军中没关系吗?”
李修道回头,时下道:“是该走了,这些日子不要让孩子去那边,如今新城局势未定,陛下派来新城的官员已在路上。”
“嗯。你……”
莫离经只觉一阵尴尬,他们两人已经是无话可说到这般地步了吗?
他思索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是一些保重,顿时又觉得多余,便闭口不语,另一个却时时等着他的话语,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告辞而去,外头还有人等着他归营,不能久留,方才挑灯火时,他只觉屋内一阵安逸,似是奢望许久的事情。
缓步迈出房外,另外一头孩子们吃饭闹腾的声音传来,李修道好生羡慕,他二十年来缺失的太多太多。
左右等着他上马,一骑绝尘,县衙门口灯火照亮处尘埃还未落定,已经有人踏出门外看着这处,只听到一声:“原来他已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
莫钱钱几个孩子吃的太饱,睡到一半一个两个不舒服,起来呕吐,第二日便病了,大夫来看说时水土不服,加之昨日奔走疲惫不堪。
莫离经坐在床边,看着莫钱钱有气无力,上吐下泻半日,整个人已了无生气,只能好生安抚:“先养个几日。”
“父亲,昨日我们去外头打猎的,看到几个人贼头贼脑,便跟了过去。”
莫离经知晓李广唤两年间教了莫钱钱不少东西,北戎丢了新城,势必会来夺,他们只能冬日来临,冬日北国将士作战能力的确不如他们,可以一少居多。
至于哈格地形易守难攻,李修道至今应该还未想到更好的作战方案,才迟迟不动军前行,先固守新城要冲,日后在谋取其他。
莫钱钱昨日骗了顾管事后,让护卫寻几个对地形十分了解的猎户,带着他们上山打猎,来到北地戍边,发现一行人鬼鬼祟祟,跟到了新城附近后探听到他们的计划,折回北地军营告知李修道。
这一段路途不算经近,李广唤随教会他骑马,却没有这般路途急促奔走,对他而言自是吃不了,来来回回之后,莫钱钱已疲惫不堪。
莫离经听到他的话,摸了摸他的头道:“知你勇敢,下次小心一点,不要把小命丢了。”
莫钱钱推开他的手:“父亲,我已经长大了,不要摸我的头。将军说了,大丈夫不惧生死,男儿当时守护疆土,保一方安宁,个人生死又何惧。”
“看来你很崇拜李修道啊,要不送你去军中跟他几年?”莫离经试探的问道。
“父亲李将军特别厉害,他能翻身至马肚子躲箭杀人!你是没看到当时形势多危急,那些人推满是枯草的车,浇上油,火烧的很旺,也死了不少无辜的人。我不喜欢军中,不去不去!”莫钱钱拒绝。
莫离经问道:“你们不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怎么还有伤亡?”
“我去新城守备军哪里,守城将军只当我是黄口小儿之言不信,只能去找李将军,还是用了、用了父亲的名字也不能见,后来我在营外大喊才见到李大叔他们!”
待李修道赶到新城时,火已烧起,城门大开,守城将士一个个中了毒东倒西歪,城内的内应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毒。
李修道抢先领兵直驱入城,之后再于北戎人周旋,期间努巴尔差点又将他射中,于是出现莫钱钱口中翻身马肚子,幸好他们的人数不算多,眼看烧城攻不下,便急急撤离。
“偷偷跑去打猎,还骗了顾大叔他们,你可真是出息啊。这几日不要再出去,目下类似的事情必然不会少。”
莫钱钱只弱弱回了声知道了。
莫离经也没有给莫钱钱机会,待他病好了,将人送回京都。
只是路途中,失去了莫钱钱的消息,将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