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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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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未行出常州县,便遇见一人倒在路旁,远远看去小七以为是野兽死在路旁,靠近一些时,才知是个人,小七对马车内人道:“公子,路旁躺着一人。”
“下去瞧瞧,提灯笼过去,夜里野兽多,若听到其他声音,上马车走人。”莫离经嘴上虽这样说,还是跟着小七下马车去,到了跟前时,那人只是累极困乏躺着,不知山中危险,应该是鲜少出门的书生。
一问之下,才知此人要去北地营地,是荆州人士,唤作何钏,看是书生模样,可非要去北地从军。
好像几月前李修道曾告知国主,自行招募北地新兵,如今已过去许久,也不知道人数是否够了。
“说来惭愧,在下曾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子上门要与我对打,原以为是个无知凶悍女子。直到前两月,她从山贼手下救了在下,他番言语下,令不才茅塞顿开,故来投军。”
此时天色渐晚,恐有猛兽,莫离经邀他上车马:“何公子先上马车,再细细说来,我也要去北地军营。”
要是他说到一半,有野兽来袭,岂不是一命呜呼。
“如此甚好。”
上了马车,莫离经才问:“先喝口水润润喉。”
“唉!算我辈读书之人,不如一女子,她言大丈夫文能安邦武定乾坤,如今北戎来犯,何故在家只知赏花弄月。目下文官不为,只会搅动风云,何不入朝为官持一方正义,或入营为将,守一方平静。萧家女子如此高义,某痛失矣。”
“何公子无需难过,深明大义的女子不少,来日再遇便好,不必如此执着。”莫离经劝导,此人不知为何一路前行,不带旁人,难道遇见土匪了?北地之处哪里敢有土匪出现。
何钏痛呼:“莫兄不知,那名女子名唤萧燕,本是某未过门的妻子,当日误以为她凶悍无比,不通情达理,打听之下名声甚差,家母便辞了这门婚事。”
莫离经微微一愣,问道:“可是江南萧家嫡长女萧燕?”
这几月来,萧家人四处寻她,都无果,原来是跑到荆州去了。
“正是,莫兄也知她,两月前她还在荆州,如今便不知了。”
“听闻过,只是她去荆州作何?”
何钏道:“萧家娘子去何钏是为了告知乡亲,北地招募新兵。”
莫离经久久不曾言语,看来萧燕还是有颗侠义心肠,她虽有勇无谋,倒也竭尽自己所能为戍边效力,不过荆州到北地这般路途遥远,亏她想的出来,莫离经摇摇头,真是不知思虑啊。
还有十里路便到营地,只是前方设了关卡拦截,莫离经的马车不能同行。
几番劝说之下,莫离经还是被驱赶,后拿出他的玉石,那领头的将领不见一会儿,莫离经便见到熟人王五。
前次来不曾见到他。王五上前而来:“莫公子!”
“王五,许久不见,可还好啊。”莫离经迎了上去。
王五笑道:“多亏公子让我与大哥来北地,才能在此镇守,前些日若不是奉命去查探北戎军动向,定与公子绑了那老匹夫,真是快哉。二狗便在附近,公子是否见一见?”
两人话聊叙旧,马车被小七缓缓带入关卡,何钏早已被人忘了在车内。
“前番李将军受伤,不知好了没?”
王五摇摇头:“不清楚,将军帐内事情,只有医官与大哥晓得,无人敢外传。”
说着二狗已飞奔而来。
远远便大喊道:“莫公子,你身娇肉贵的,怎来俺们这种地方。”
嘴上似是有些责备,却笑意不停,绑了丁奉之事,二狗定是知道了,几人相处两年,多少有些了解,说起话来总是停不住,如见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毕竟也相处了两年,莫离经待他们很好,吃穿用度没差别对待。
“莫公子,我与二狗便送你至此,前方营地,你只出这块玉石尚可通行。”王五指着前面,一片漆黑,马车上挂着两个灯笼微微照亮四周。
二狗要上前抱着莫离经,被王五拦住,低声道:“将军的人,你也敢抱,小心脱了几层皮。”
莫离经道:“多谢两位,来日有空再叙。”
幸得遇见故人,不然还真不得前行,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营地才防守紧密,在营地外十里设了关卡。
进马车后,莫离经看到何钏睡过去,怕是又累又困了吧。
马车缓缓入官道,又转入营地,守着营地的将士见他持有玉石,又报上姓名,自是让他进去。
莫离经此刻在营地内,等着将士通报,见李修道。
微风徐徐,夏至后总是有些闷热,他穿的有点少,更显得清瘦,立在风口似是竹竿,不到半会儿,便有人来将他迎进去。
李修道此刻正趴在案头,见他来精神抖擞起来:“莫兄此番为何而来,军中重地,切莫来的如此殷勤,惹人非议。”
这话让人着实不爽,这叫做过河拆桥!想想似乎还有哪一点道理,谁让这人看着越来越顺眼了。
灯火照在李修道的脸上,如他人口中所言,面严如山,只是他瘦了很多,幸亏车上带了一月的补品,能补回来。莫离经没与他计较:“身为常州县县令,自是来关心将军伤势,将军若好我等便无忧。”
李修道说得没有错,军中重地他两次三番来。
“此等小伤,早已好了,莫兄不用担心,天黑路不好走,还是早些回去了吧。”
他今日的冷淡,让莫离经起疑,却不敢问,这半月来不停地打听,如今方能一见,还未好好问一问。李修道平日不是这样对他,哪里都不对,哪里都透着怪异。
好好问能问什么呢,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话,罢了罢了。
“如此,莫某告辞。”
莫离经离开军帐后,李修道胸口已染上鲜红,方才站起来又扯开了,他支着身体,将行军布阵图一一写好,虽已攻下新城,可北戎京都哈格,需得尽快拿下。
谁知莫离经撩开帘子折了回来。
慢慢走向几案,盯着李修道,冷冷说:“现在才对我冷淡,太迟了,惹人生疑虑。是不是不听医官嘱咐又是操练士兵,四处巡逻了?”
莫离经还不罢休,又道:“你这小孩,总是不听话,待伤势好了,再攻哈格。从新城去哈格只能取华容道而行,华容道中又处狭道引兵来此,以投石攻之,弓箭为辅。”
王五前些日去探查地形,与他交谈之下,透露过一些,莫离经才有这一番言论,让李修道不得欺他乃不知军事的无用文人。
不待李修道开口,便撩开他的衣襟,一片鲜红。
“你要是这样,我便住在帐内,小七进来,告知明日在衙门口贴上告知,李将军病危不听医嘱,莫县令正在盯着他。”
李修道拦着他:“莫兄,不要如此儿戏。这点小伤能奈我何。”
“这伤口,你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能不能为我着想,哪怕一丝一毫,你不知道我整日担……”莫李静几乎把所有的话脱口而出,却怕……李修道吓着。
莫离经将他衣衫合上,又让人找来医官,来者是老陶,见莫离经在,他没有半点诧异。
莫离经这才开口道:“我非小儿,你的话不会全信。你若非重伤为何外头重兵把守,不透露军帐内详情,又派李常去探查地形,李大紧跟其后保护。此间急忙写着兴兵布阵图,不要欺我看不懂,兵书不才看过几本。是想死前将一切做好吗?”
老陶在一旁竟是偷笑,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训说李修道。李修道还如孩童般,似有些委屈不语,握着笔默默低头,看吧,做错事了。
莫离经踱步几回,怒李修道不顾自己身体情况:“这会儿不说话了,知道了知道了,本将军自有安排。”说着转身指着李修道:“你这人,怎么说你才好。”
不时,小七将马车内的补品全拿下来,看到何钏却不知如何安置,且让他睡吧。
“我并非有意隐瞒,莫兄勿怪才好。”
此话一出,老陶人已呆滞,李将军何时这般脾气好了,不应拍案而起,怒斥其不该指手画脚吗?
看来是遇见对手了。
“将军,伤已处理好,不要再动了。”
老陶话语一出,莫离经叹气不已,且将他拦住:“大夫,且帮我看看,这些东西他能不能吃,怕是补品太过。”
老陶一看,都是上好的补药,这莫公子颇有钱财啊,听闻前两年李广唤运来的粮草便是这位所出,难怪李修道与他如此相待,这两人的情义真不一般。
“公子若放心,可全交于我,将军的伤势便是小的负责。”
莫离经当然不会回拒,这样一来李修道想拒绝都不成。
“你们……”李修道看着两人不看他一眼,各自商量,真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莫离经走了过来,又道:“你可有话说,不知道自己身系北地一带人的性命啊,多少人的安居乐业全靠你换来,好好保重性命吧。”
“我不过是一介武将,沙场之上在所难免,莫兄又何须将我说得如此重要,便是我死在戍边,日后必有其他人守着,百姓自可安稳。”他不由有些感慨,不过是一死,男儿死于疆场,无憾也。
莫离经道:“往后不知,目下只能是你。至少等李之成长起来吧,他如今只是前锋,副将都不是。”
他心中想着都是为将之事,何时才能有他莫离经的一席之地,那么占据十分之一。
李修道有些吃惊,又问:“莫兄如何得知?”
莫离经眉眼皆开,笑道:“血炼营不是什么秘密,况且我与老太傅、中书令二人深交。李之身上的气息与你不二,自然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人,李广唤等人是血炼营随你出来,辅助左右。自然那李之也有不是吗?”
“那我家中之事,外祖父是否提及,若是这般还真是无颜见你了,那日在李府如此叱喝。”说起杜氏与李挚相见,莫离经前来想必是护着他,莫让他在杜氏跟前受气,如今想想还真是不该如此了。
“我非无心人,你书信多有问候,时有好东西必赠我,我不过是回报一二罢了。如今朝中无几个能用武将,多得是继承先人功勋,让他们沙场杀敌,怕是吓软了腿,陛下有意培养武将,却多年来无所出,靠血炼营也是无奈之举。若是陛下有得力武将,也并非只有你李修道不可了,好好珍惜啊。”
趁他莫离经还能护上一两回时,便放手去做吧。瞧着自己个身体,还不知道能在朝中护他到几时。
“莫兄之言,我又岂能不知。若有机会,修道自然抓住不放,不负所托,这一片疆土势必守住。”李修道凌然道,想起那日在顾村时,莫离经所说的话,身为文臣,护他周全,让他战场无忧。
或许能选择信任莫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