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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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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莫离经的外家,生母的姓萧,自是比不得莫姓尊贵,不过家底殷实,旁人想要瞧不起还得下一番思虑。当然萧家女与莫家联姻,算是攀上高枝儿,可萧家人不这么想,萧家一门出了将军出过文臣,算得上去京都指尖上的人家。后因萧家不愿与朝中各势力纠缠,辞官举家搬去江南,萧家女婿便是皇亲国戚他们也配的起。
莫离经的父亲与母亲在上元夜相见一面,一番打探之后,上门提亲,这段姻缘得以圆满。因生下莫离经身子落下病根,不久便长辞人世,莫离经父亲出了名的痴情种,思念亡妻成疾,不出三年也随之而去。
留下幼子让莫老爷子照看,可双亲之爱不是莫老爷子一人可为之。莫离经幼时,萧家父子曾来过护国公府邸,心生怜惜,回到家中时常念及。莫离经的母亲是长女,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家中得一女,自是如获至宝,捧在手心儿当是不必多言,萧父常年教导下,两个弟弟当然更加疼爱长姐。
闻长姐去世,悲痛不已,时过三年,莫离经的大舅成婚后,又见长姐夫婿辞世,心疼侄儿便再次赶往莫府,奈何莫老爷子知其来意,便道:“老朽虽年老,但离经尚未成家不敢离世!”
说着便跑起莫离经,交给萧家父子。萧家父子将心比心,莫老爷子年迈更甚以往,失去儿子又失孙儿,岂不是更雪上加霜。萧家父子怎会做这般事,寒暄几句之后,将孩子还于莫老爷子。
此后莫离经受莫老爷子疼惜,将平生所学都教于这个孩子,待他闻名于京都时,萧家人对那许久未见的外孙说不出的满意,人事变迁,凡事总有无常,又听他痴狂疯癫,莫家已给他最好安排,那两个舅舅尽力打听,只是莫老爷子说这是莫家家事,还轮不到姓萧的人来管。
两家人第一次闹红脸,不管如何莫家之人不肯透露半点关于莫离经的消息,此后三年大舅萧何托人打听,仍无果。
且说莫家一门荣耀,托着护国公清廉的名声是没有多少银钱。不过护国公夫人可是经商才女,这一门上下的营生之道,打理的妥妥当当,未故去时,莫府可比现在繁荣几许,人去了之后,将所有的财政权归于莫老爷子,莫老爷子哪里懂得这经商之道,又对经商之人有些看不起,只得交托于忠心老奴,那两个儿子也每人有些,倒是经营的风生水起,不说日入斗金,却也不是一般权贵人家可攀比的。
得以温饱之后,免不得有些暗地里的勾当,莫老爷子便是知道也睁只眼闭只眼,他已一只脚踏入棺材里的人,家中和睦便是他愿看到的。大房的东西他早已安排,奈何莫离经出了变故,使这一念想迟迟不得实现。
前一年,莫老爷子开始患有健忘之症,二儿莫少海从旁建议,是不是该立下爵位继承之人,先前每每提及此事,老人家总是面露悲怆,他也怕年岁渐增,越发不记人事,饶是萧家人上门,莫老爷子竟是认不出,直呼何人。
惊得府内众人,将宫中御医请人,说了几句不过是人年纪大常会犯的糊涂,开了几副药吃吃后,一般情况下可认得人。
清醒时,终是将爵位定了下来,写的竟是大儿的名字。两旁观看的兄弟二人,不免怀疑老爷子开始犯糊涂,谁知他说:“少卿便是爵位的继承人。”
族谱上那嫡长孙的还是空,莫老爷子多年官场混迹,怎会是愚笨之人,瞧着二子,笔墨落定:莫离言。二房嫡长子,二房子女众多,庶出是那个他早已分不清,倒是记得这个莫府最先出生的孩子,若不是因莫离经是大儿之子又得老爷子疼爱,嫡长子三字也着实不是他,当年二房想法明确,兄长迟迟不肯成婚,也不能拖着其他孩儿,只是爵位由长及幼,仍是谁也改变不了,二房虽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爵位继承人是给大房的交代,若是日后莫离经清醒,只得怪他自己,怨不得旁人,而爵位最终落在二房上,算是满了莫少海的心念之愿,日后莫家可一世平稳。
已故之人继承,活着的人是嫡长孙,最终谁是爵位的获得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莫家交托于小一辈,如何光耀门庭,如何长久繁盛。
往后光景他是看不到了,人年纪一大便开始念旧,问起莫离经现今何处,看他又忘了。近些日来,他开始双手发抖拿不稳东西,花白的发丝总能从绾好的发冠溜出来,人啊不得不服老,渐渐地莫老爷子开始长时间不记事了。国主批准他不必上朝,由着那嫡长孙帮来帮他,时过三年,人事早定,莫家一片太平。
萧家人知莫老爷子病症,倒也没再多问,仍是四处打听。就在前些日,他们隐隐听闻南边有相似之人。要知萧家之人给的画像还是几年之前所绘,至于得到的信息可不可靠,仍需往南方一趟。
清晨微微雨落,今日便是诗词会,在雨镇的湖心亭举行。湖心亭落座于雨镇最闻名的明月湖中,这处景致撩人,每月十五,天上月与湖心亭月相连,人间双月现世,引得多数文人墨客前往看这一奇景。
那诗词会从清晨开始至第二日深夜,来自各地的名仕互相交流,多半以诗会友,几杯黄酒下肚,便是相熟之人,不到半会湖心亭各处堪比闹市,却比其文雅许多,轻声悠悠,伴着吟诗之声,高风雅致之处慢慢用心体会。
莫离经拿着帖子,来到湖心亭,他道:“这些已作古之人怎么那么喜欢吹拉弹唱。”
多半无人听懂,对他来自现代的他而言,这些人不正是作古之人吗,那些弹古筝吹箫笛伴着对诗声音,正是对上了吹拉弹唱之说,顿时莫离经又发感慨,下着雨都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可能是带了几件衣袍。
不过这雨说停便停,不到半会雨过天晴,夏季的日头可不小,夏日天孩子脸,说变就变,莫离经在一颗大树下乘凉,这里无人认得他,看着也是无聊,于是开始游走在这些人吟诗作对的地方。看着他们认真摇头点头的模样。
此次诗词会比往年更是热闹,有一部分的人是奔着莫离经而来,当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传开来,还记当年事的人会来看个一二,时过六年多,人境变迁,亏得他们还有这般念头,这些人走往湖心亭各处,都不见莫离经其人,便是遇见他们的认不得,人的好奇心古往今来都一般强。
任由谁都不曾想到,在文人聚集之地,他毫无顾虑的在树阴下用折扇哗啦啦的扇起来,雨刚过,按理说应该凉快,怎会如此炎热。
犹记当年事的那些文人,还在寻他,是否在某处作诗,那口出荒诞之词的人是否为真。其中便有萧家之人,萧家不乏有才之子,此次前往的便是莫离经大舅的长子萧奈,年方十五,奈何奈何,长辈们总笑话他比父亲还有辈分与脸面。
萧奈自小熟读诗句,胸有丘壑不是一般人堪比,他也继承萧家人的习性,不与官场人纠缠,只在官场之外争个有名文士的名声,不枉萧家的书香门第。而小他一岁有余的大妹萧燕,甚是喜舞刀弄枪,终日不觉烦闷,以至于如今还未寻到婚配人家。兄妹二人性子相差极大,一路走来拌嘴不少。
萧燕看着自家兄长在那处吟诗作对乐不思蜀,皱着眉头。可知她父亲出门的嘱咐?一路上好好保护兄长!
天理何在?且不说她年岁较小,身为女子不应被挺身保护吗,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是弱女子。她撇了撇嘴一家子男狐狸,油嘴滑舌她是说不过,当个护卫游山玩水去!同是站在树下的她双手插着腰,没有半点女子仪态。
这处莫离经皱眉,说道:“小姑娘,挡住我视线了。”正好看到对面那几人辩论正激烈,怎地这女孩子一上来就占据视线。
萧燕斜眼瞅了瞅他,在家中受尽了那群男狐狸的气,来这个地方全是男狐狸,对!对她而言这些文人都是男狐狸,说不过他们打总可以了吧,她欺负不了家中的狐狸,在外头还不能打败一只?!
“小?本姑娘都大的嫁不出了。”她并不是废话口出之人,只会拳脚比说话快,这不莫离经主仆二人,已被她追着满地跑。
小七道:“公子,这女子太彪悍,难怪嫁不出去。”
萧燕耳力极好,怒然在小七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莫离经喘着气儿动不得:“女侠求放过啊,你这样的身手不去当女将军真是可惜了啊。”
忽地萧燕爽朗笑起来:“算你小子有眼光,我就是当将军的料,都怪你们这群短见的男人!”
这女人心海底针,莫离经是猜不透的,一笑一怒又是何种情况。萧家人不肯让她去当将军,女子难成大气,便是萧燕的怨怒。
在一旁对诗的萧奈慌忙赶过来,这大妹还真不让人省心。刚让她停手,便见莫离经晕厥过去,他本就恢复不久,身体正虚,一步当三步走。小七连忙爬起去扶莫离经,回想起公子多年受的的苦楚,心痛难忍,竟是双眼溢出泪花来。
被兄长狠扫一眼的萧燕顿时安静了下来,且见她一头乌发只用一只普通的木簪绾上,眉黛开如远山,须时又皱一块,将儒裙绑,作势要将他背起,幸得被萧奈拦下。转眉间,萧燕知是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言。
萧奈将人背起,总算将人带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