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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月17日 ...
11月17日
今天一定是由各种巧合组成的。谨哥生日、卫铖随堂考试、老大人生中第一次下厨、我磕掉了半颗门牙。
考完卫铖的随堂测试以后,我腿都是软的,走到楼梯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就结结实实地给土地公公磕了个头。据说我趴在那儿的时候卫铖正好抱着一摞卷子过来,差点儿没吓死他。
结果就是,我脑门上留了个青印儿,把门牙一角祭献给土地公公了。没有任何感觉,就是丑。
老大给谨哥发微信,问他有没有时间帮我看一下,要么是老大没有卫铖那个随时去的待遇,要么是谨哥没有芳芳姐可爱,反正谨哥直接给我排到下午最后一个,是那种虽然我预约了,但随便来个人都插在我前面的随后一个。
但是我成功加到了谨哥微信。
于是我戴着口罩,藏住我缺了个口的门牙,和老大一起去蹭卫铖教师宿舍里的那个小厨房用。
不得不说,卫铖是一个绝对靠谱的工作伙伴,如果找着对象也会是一个颇有情趣的生活伴侣。他的厨房里各式烘培材料一应俱全,还有一个虽然挺旧的但应该还不错的烤箱。
老大准备做纸杯蛋糕。老大说,这道特点是“简单”的甜品让他感受到了人生滑铁卢。
卫铖一边指导老大操作,一边嘲笑我的牙。幸好卫铖的室友出差不在,要不我们几个能烦死他。老大好不容易做出来一组可以看的蛋糕胚,心灵手巧的卫铖给做了奶油裱花,还想办法做了“生日快乐”四个巧克力字。
我拍拍卫铖的肩,说:“老板,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女朋友的。”
这句话卫铖不屑于回答,他只是瞟了老大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谁还没个对象了?”
一进门,芳芳姐过来把我们带到谨哥办公室去,跟我们说:“凯宁先填个表,填完了出来叫我,我带你去拍个牙片。谨哥今天那个患者说有人在边上她紧张,你们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柜子里有爆米花和小饼干。”
我跟着芳芳姐去找影像科医生拍片,拍完片子出来谨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谨哥跟我说:“听说你是对卫铖顶礼膜拜、五体投地的时候把牙磕了?”
不是,真的不是,谨哥你听我解释。
刚才那个医生给谨哥调出电脑里的片子,谨哥看了,跟我说:“没事儿,没有隐裂,就是牙冠缺损,给你补一下就行。”
我上了谨哥的牙椅,紧张程度不亚于上了谨哥的床。谨哥在收拾要用的器材,芳芳姐敲门:“签单子吗?”
谨哥把灯拉过来,淡定地说:“不用了。你让卫铖在我屋里坐好,别过来烦我。”
芳芳姐出去了,谨哥拆了副手套带上,跟我说:“每次卫铖一来,我必然赤贫。”
我大约知道我和老大来看牙,每次谨哥都看在卫铖的面子上没要我们钱,我也知道谨哥用的这些材料都是很贵的,3M树脂几百块一颗,美塑树脂得一两千。
谨哥又说:“幸亏我们老板人傻钱多,给的补助多。就刚才给你拍片那个机器,几百万,那个医生,学医学影像学的,就来干这个,是我们老板娘。”
我觉得不管是因为老大还是因为卫铖,谨哥已经把我当熟人了,要不他不会跟我说这个,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谨哥给我补完了牙,我还不敢闭嘴,谨哥把我推出诊室,说:“没事了,正常就行,相信我的技术好吗。”
我们两个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老大给谨哥的礼物盒子放在卫铖手边,而卫铖抱着一罐爆米花,正抓着一把往嘴里塞。老大坐在边上,自己玩手机,一抬头看见谨哥,马上站起来。
卫铖笑话他:“紧张什么?坐下吧。看你那个样儿。”
老大把装蛋糕的盒子放到桌子上,把装花那给谨哥,低着头,颇有些含羞带怯的风韵:“谨哥生日快乐。”
谨哥马上就笑开了,伸手在老大腰上揽了揽,声音里浸透了笑意:“谢谢。你太好了。”
老大靠在谨哥怀里,闷声说:“桌子上那个盒子里有小蛋糕。”
卫铖插嘴:“在我宿舍里做了老长时间才成功了这几个。”
谨哥又把老大往怀里搂紧了一点,下巴几乎垫在老大头上:“谢谢子阳。”
卫铖在一边哼了一声:“谨哥晚上赏脸吃个饭呗。”
谨哥放开老大,给卫铖比了个“OK”的手势,拿着老大给他那个盒子进里间去换衣服。
浅蓝色的衬衫外面套着圆领毛衣、深蓝色长裤配休闲皮鞋,脖子上挂着长长的毛衣链,外面搭了一件蜂蜜色长风衣,左手腕上戴着块皮质表带的手表,手指上还戴了个戒指。谨哥这么穿整个就是一个精致的大学生。
再看我们三个,我穿着某宝二十块一件的劣质卫衣,老大穿了一件特别显老还起球的草绿色毛衣,卫铖是上课标配白衬衫加黑色西装外套。
卫铖安慰我们,穿什么不重要,主要是已经长成这样了。
还是在谨哥家吃饭,卫铖下厨,我被拉去打下手。
谨哥把老大给他的花放在客厅置物架正中间,然后给老大拿了盒柠檬茶拉着老大去阳台上聊天。
本是同根生,一个跟男神风花雪月,一个只能帮老板切菜。帮忙切菜还被嫌弃。很快,卫铖就受不了我了,强硬地去谨哥那儿把我和老大换了一下。
谨哥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坐姿堪比教科书,微笑着看我,不急不躁。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说点什么。
“想干点什么?”谨哥笑着问,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不改的谨哥。
我有点懵,自从看到了正常的谨哥以后,这个温柔人格和正常人格总是切换地猝不及防。
“呃……谨哥生日快乐。”我干巴巴地说。
谨哥接话接得滴水不漏,一样温柔地说:“谢谢,同乐。”
然后我因为过于尴尬犯了一个错误,嘴明显快过脑子,我问谨哥:“谨哥你知道严子阳喜欢你吧?”
谨哥似乎愣了一下,但非常泰然自若地回答我:“我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
我又追问:“谨哥你喜欢他吗?”
谨哥深吸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我觉得话不能这么说,你和子阳想得都太简单了。如果让我单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我这个人,不管我喜不喜欢,我就不适合和别人产生类似的情感关系。”
谨哥指指他对面的凳子示意我坐:“跟你讲一点小秘密。听过一个词叫PUA吗?搭讪艺术家。”
我木木地点头。谨哥继续说:“我以前一直没有这种感觉,突然有一天我弟弟跟我说我像一个PUA,像一个……”谨哥像是想到了某些难以启齿的词汇,他思考了一下,才说,“像一个‘主人’。”
这不是我的知识盲区,但离我确实很远。赵谨之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魅力,也确实很有魅力,更有能力让自己的魅力看起来远超自己的能力,更不用说再加上他的美貌。对于像我和老大这种普普通通的人来说,他确实极具诱惑力。而且赵谨之对亲近的人的爱和照顾习惯性地藏在一种控制欲后面,他那么宠着赵慎之,但赵慎之只要在他身边,一切都得听他安排。
“我的初恋,那个女孩子,是相信神的存在的,她对宗教和哲学有很深刻的研究。我们两个谈了能有两年吧,反正时间很长。班主任都没能让我们分开。”谨哥一双深邃的眼睛空洞地盯着远方,嘴角还挂着无意识的笑,“后来,她跟我说,她第一次看见我,觉得我像狄俄尼索斯。她跟我说我能让她达到酒神精神的巅峰。我记得我当时很害怕,所以跟她说分手。”
我第一次知道这些细节,不知所措。
她把他当作神祇,当作救赎,享受着他无意遗落的裹挟着砒霜的蜜糖,并把它当作神灵的赏赐。她终日将自己沉浸在虚无的甘露的滋润中,奉上灵魂以换取根植于血脉的奴性,将生命祭献给自己供奉出来的神明,做他唯一的狂热信徒。
而他静静地等待着一份平等的爱意,等待着一颗与他的心共同跳动的心。
他敬仰爱情,而她敬仰他。这是他们世界观上的冲突,最后造成了情感的断裂。
谨哥站起来整理好衣角,笑着跟我说:“我是一个易于让人产生依从性的人,这种依从性会随着时间流逝和联系减少而减弱,等过两天严子阳就不会喜欢我了。”
我清理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看卫铖的饭做的怎么样了。
一桌子菜,除了最开始我和卫铖随便弄的那个,剩下的都是赵慎之嘴里谨哥爱吃的。
酒神精神,又称狄俄尼索斯精神,出自《悲剧的诞生》
指痛苦与狂欢交织的癫狂精神
反正有人跟我说我能让他达到酒神精神的境界我会吓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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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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