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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月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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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5日
谨哥可能是麻瓜世界里的有求必应屋。因为我真的在一个不吃糖醋味的菜的人家里吃到了糖醋鱼。究其根本原因竟然是老大前两天一时兴起跟谨哥说想吃。
更让我惊讶的是,谨哥给老大发完定位之后,又补了一句“带上你室友吧,赵慎之想找他玩。”我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卫铖这个不要脸的不请自来,跟着我们一起去谨哥那儿蹭饭。
谨哥看见卫铖的那一秒可能有点儿懵,但多年锤炼,比什么都重要的脸皮发挥了重大作用,让他能相当淡定甚至有点儿热情地让卫铖进门。
谨哥一边做饭一边讲电话,听起来像是他老板催他回去上班,谨哥特别霸气地回了一句“那点儿工资你扣就扣吧,我又不缺钱”。卫铖趴在谨哥肩膀上笑到发抖。
我和老大无所事事,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被谨哥一竿子支进书房陪赵慎之。高三的小可怜虽然没有被补课支配,但他们数学老师觉得他们上次考的太差临时弄了一场“云考试”,全班开视频会议用某软件线上考试系统答题。笔记本上那个摄像头只能录到脑门,让赵慎之非常肆无忌惮,拍照搜题拍得可欢。
乖宝宝老大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走他的手机,非常冷漠地说:“你先把题答完,再集中往上传,一边看答案一边做有什么用。”
赵慎之一声一唱三叹,尾音带颤的“嫂嫂”叫出来的那一刻,老大手一松,赵慎之的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地上,发出“哐镗”一声哀嚎。还好那手机结实,摔了一下一点事儿都没有。老大看都不看赵慎之希冀的小眼神,拿了手机转头出门,估计是拿去给谨哥了。
赵慎之跟我说:“要是我哥知道我今天就完了。凯宁哥你帮我看看这道圆锥曲线呗。”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我坚守底线,坚定地拒绝了他。
然而老大并没有卖队友,谨哥在听完赵慎之哭诉了一轮“这题不该是文科生做的”之后并没有任何表示,任由他欢腾地边吃饭边玩手机。
赵慎之发了朋友圈:“我哥哥给我未来嫂子做了糖醋鱼,我就没有这个待遇。”这一条是他发完拿过来给我和老大看的,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表示分组可见的标识。直觉告诉我他屏蔽的是谨哥。
他菜汤蹭了一脸,还凑近了跟老大说:“嫂嫂加油,我相信你。”声音大到坐在对面的卫铖都能听见,那厮不道德的笑了。
得亏谨哥又接了个电话不在现场,要不赵慎之能被老大弄死。
谨哥的厨艺是真的很好,他自己饭量奇小,主要靠剩下四个人,一个糖醋鱼,一个麻婆豆腐,一个炒藕片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最后还有饭后甜点,树莓布丁。
吃完饭,谨哥就打算把赵慎之送去机场,遣送回老家,赵慎之扒在老大身上不想走,嚎叫着要子阳哥陪他。最后谨哥可能实在是烦的不行了,跟老大各种道歉,把老大一起领走了。而我将和卫铖独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回到学校。
不同的家庭环境可以从方方面面看出差异来。比如谨哥的房子三室一厅一卫,还带书房厨房和阳台,而卫铖现在还挤在四十平的双人教工宿舍里;再比如谨哥可以翘班好几天,而卫铖,给他工资的就是金主爸爸;再比如谨哥的车是七座SUV,卫铖是一辆不知道多少手,整个车身全是刮痕的本田飞度。
卫铖还给我科普他的消费观念:“我这车最大的好处就是刮了蹭了我不心疼,你看赵谨之,他那个车,刮了他连补漆的钱都没有。他正常工作的时候每天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九点,午休经常加班,每个月至少值两次大夜班,挣那么多钱都去哪了,还房贷,对吧,你看我,有宿舍就住宿舍,无贷一身轻。”
讲真的,要不是这个人手里握着我的学业大事,我都能一巴掌甩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认识到自己就是穷。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的老爷车挪动到我宿舍楼下才稍微平复,而卫铖对此毫无察觉,还好意思跟我说下次再带我出去玩。
我去收衣服的时候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的时候正好和我们寝室那两位遇上了。
他和谨哥一起从车上下来,那两位中一位搂着不知道是小几的女朋友,另一位搂着正牌,从他身边走过。谨哥还正好转了个头,赏了两个小姑娘一个正脸。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清楚的看见姑娘们刷的一下亮起来的眼睛。
我用刚晒干,还带着一股阳光的香气的床单挡住自己,偷偷看着楼下几位眉眼间的战争。
谨哥完全不在乎,倾倒众生的笑不要钱似的随意放送;老大跟他们一向没话说,就着急想走;我的两位脑残室友白眼都好翻上天了,然而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看。
谨哥把老大送到门口,特别温柔的揉了揉老大的脑袋——老大身高175,谨哥比老大高了半个头,这么一看,谨哥身高至少185——拍了拍老大的后背,然后转身离开。
往回走到一半,谨哥就碰见了那四位,还停下来打了个招呼。两个女生看上去都要晕过去了,一个劲儿往谨哥身边凑。
我收了床单,回床上躺着,思考人生,思考老大的求爱之路,思考我5.2的眼睛竟然依旧视野清晰。
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听见我某个脑壳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的室友用一把酸唧唧的声音问老大:“那个是谁啊?挺有钱的?”
老大淡淡地说:“那个是卫老师的同学。”
那人没声了。我无声的笑了起来,说得像谁没在卫铖手底下挂过科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笑多长时间。我这两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室友再两个姑娘和两个三观不合的室友旁边毫不避讳地公放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净网行动的漏网之鱼。声音之大,甚至引来了隔壁砸墙伺候。
我的内心仰天长啸,这才刚下午四点,就有人妄图玷污我纯洁的幼小心灵。
于是我和老大躲在了阳台上,看着过往返校的人。
老大说:“谨哥是东北人你知道吗?跟我一个城市。”
可怜我一个东南沿海地区出身,大学以前从来没去过秦岭淮河一线以北地区的人,我眼里的东北人都是像老大这种可爱型的,稍微有点热情过头的。谨哥?化个妆都能归到妖艳那一型的男生,三十岁看起来比自己十八岁的弟弟还年轻的男人,可能不是个地球人。
老大来自东三省某新一线滨海城市某知名重点高中。那所学校在当地的知名程度和口碑不亚于清华北大。谨哥和卫铖是他的学长。但谨哥是学霸中的学霸,考上该校理科重点班并常年位居年级前二十,奈何高考物理一道三十分选修实验题,他们老师没讲,正好在他的知识盲区里打了个滚,因此直接考崩,上了我们学校。
用谨哥告诉老大的话来说:“我们学校虽然整体排名可能比不上一些名校,但口腔医学全国第一。”
你看,有些人天生就走在成功之路上,优秀和卓越深深刻在他们的骨头上,融进他们的血脉里,稍微偏离了这条路就是催心剖肝、彻心彻骨之痛,他们怎么敢不优秀。
就像谨哥,学校不是最好的,就要上最好的专业,读到博士,毕业了在一个顶尖的单位,安安稳稳做他的业界精英,拿着一笔不菲的报酬,有几乎是最好的生活条件,但他也不过三十岁而已。
我很惆怅,不只是因为对比了谨哥觉得自己人生不易,也因为旁边的铁架床在四个人的摧残之下无比凄惨地哀嚎。我无比庆幸当时分床位跟老大分在一块,才免于置身于某些少儿非常不宜的奇异场景中。
我翻着赵慎之的朋友圈,第一条:“我妈看见我的朋友圈要我嫂子的微信,我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