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令》风正狂

5、红巾温浊泪 青丝月染歌

　　浪别云眼里浸出晶莹的泪花，无念僧微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调养一阵子便好。”无念僧自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与浪别云道：“你且服下这粒丹药！”
　　浪别云不敢违抗，依言服下，举着瓷瓶道：“大师，这是什么药丸，为何只有一颗？”无念僧和蔼着道：“这是我师兄空大师的‘梅香暖玉丸’，能够活动经脉，加速内伤痊愈。”浪别云急道：“那大师也快服用一颗！”无念僧淡笑道：“我师兄原本也只有三颗，刚进寺院，我内伤严重，服用了一颗，还有一颗救了一个人，现在就只剩下这一颗了。”
　　浪别云闻言一呆，眼泪珍珠般滑落，颤声道：“大师，此般恩德，浪别云三生难报！”无念僧微笑着摇头道：“出家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无须感激我，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一份责任，我只是在完成我的责任，你也需要去完成你的责任。”
　　浪别云道：“还请大师明示！”
　　无念僧慈声道：“一切无为过，皆缘有为人，你同我去见一个人，自会明白前因后果。”浪别云迟疑道：“大师，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姬姑娘忽然失踪，我担心她的安慰。”
　　无念僧叹了口气道：“只怕姬施主早已被花刺容困住了，你现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浪别云心头骤紧，一把抓住无念僧的衣袖道：“花刺容是谁，为什么要抓姬姑娘？”
　　无念僧沉声道：“花刺容便是玄空门的门主，你既然知道玄空门的目的，想必我也不用多说了。”浪别云嗫嚅道：“玄空门，花刺容，我定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后面的几个字说的异常坚韧。
　　无念僧道：“你明白了你的责任，也不枉贫僧舍身一救了。”无念僧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吁了出来，正色道：“我们上路吧！”浪别云“嗯”了一声，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的步出了林子。
　　待到日落西山，两人早已远离苏州城，行到山穷水尽时，却见一片竹林幽深浓密，过了竹林又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无念僧望着河流道：“河水太宽，我们只怕过不去！”浪别云笑道：“大师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无念僧不明可否的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但见浪别云一掌拍断了一根竹子，想来是因为服了“梅香暖玉丸”，只一天的功夫，他的内力就已恢复了七八成。
　　浪别云将竹子折断成五六截，拿出一截一分为三，取了一根竹片当起刀片用。那竹片在他手中竟然快如利刃，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几截竹子竟被他去了叶，削地整整齐齐。浪别云又运掌拍断六七根竹子，剥了竹皮搓成绳子，却见他一阵忙活，不多时一叶竹排已然成了。
　　无念僧笑道：“你这手法当真灵巧，只怕一般人学不来的！”
　　浪别云嘻笑道：“大师过奖了，都是些雕虫小技，算不得本事的。”
　　浪别云将竹排推入水中，又将无念僧扶到竹排的一端坐下，自己站在另一端，拿着一根长竹子撑着前行。竹排轻巧灵便，随着水流之势，去得更急。
　　如此漂流一夜，晓日初升，残星渐隐。河流逐渐平缓，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孤岛。待得竹排靠岸，浪别云刚要登岛，却听无念僧高叫道：“当心！”一块巨石径直滚来，眼见便要靠近竹排。
　　浪别云大喝一声，竹篙用力一撑，竹排瞬间偏离了一丈开外。一声巨响，巨石沉入水中，溅起层层浪花，洒在二人身上。
　　与此同时，一柄短剑从水中飞出，径直刺向无念僧胸口。浪别云厉声道：“大师坐稳了！”，竹篙使劲再撑，竹排蓦然间旋转了九十度，短剑贴着无念僧的衣袖斜飞而去。浪别云心有余悸，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已绷紧。无念僧叱道：“脚下！”
　　浪别云想也不想，凌空一个倒栽葱，玉笛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直直点下。“叮”的一声，玉笛碰到了一柄短剑，短剑一触即没。浪别云忽觉有异，脚下一蹬，竹排极速荡开一丈，一柄短剑自无念僧方才坐落的位置刺来。
　　浪别云一掌拍下，怦然一声，水中跳出一个灰色衣衫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并不急于进攻，稳稳地落在孤岛的一片空地上。
　　无念僧高声道：“‘飘零剑’水无情也算是白道上一等一的人物，竟然也做了玄空门的卒子，贫僧甚是不解！”
　　水无情冷冷的道：“水某也未曾想到，当年剑至中途的‘快剑’凌风非但没有死在姬冰如的‘玉手’下，还出家做了和尚！”
　　无念僧凄然道：“过往种种，都已随风消散，当年那个傲气凌人的凌风已经死了，如今只有无念僧。”
　　无念僧举目望天，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浪别云向着水无情喝道：“大师再怎么样，也好过你做玄空门的走狗，拉屎还要看主人的眼色！”
　　水无情闻言大怒，脱口斥道：“乳臭未干的娃娃，不见阎王不落泪！”浪别云嘿嘿一笑，道：“只怕阎王爷此时正在鬼门关欢迎你呢，小爷我今天便辛苦一下，替阎王爷做个顺水人情。”
　　水无情脸色一沉，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浪别云，浪别云哈哈笑道：“果然是狗急跳墙！”双手一扬，竹篙冲天而起，迎着水无情面门挥去。
　　所谓器长一分，势涨一分。浪别云占了兵器长的原因，双手用力将竹篙伦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圆。水无情几次发势攻来，无奈终是近不得浪别云身前半分。
　　浪别云越斗越有信心，左手猛然用力，竹篙忽然变了方向，本是自右向左旋转，冷不防变成了自左向右旋转。水无情怒哼一声，纵身一跃，腾空数丈，左手短剑脱手而出，刺向浪别云胸口，身子凌空而下，一个头下脚上，向浪别云头部刺来。
　　浪别云未料水无情会有此招，未及细想，身子一偏，避过胸口來剑，竹篙再撑，竹排又向一边飞速滑开。水无情一招落空，一招又来，只是，此时双方距离拉近，竹篙难以挥开，反倒是短剑占了上风。
　　浪别云抛开竹篙，玉笛直奔水无情短剑而去。但听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浪别云心神一乱，惊呼道：“大师，当心！”
　　一根细丝破空而来，直向无念僧咽喉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