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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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晚上九点半，明月当空，万里无云，旁边的人流中有刚刚结束晚自习的大一新生，有一起从外约会回来的情侣，有组队出去吃夜宵的舍友，大家说说笑笑结伴而行。
洛桀背着包，耳朵里塞着耳机，安静的与一小时前众星捧月的样子天差地别。
她踏着清幽的月色，慢腾腾地往北门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像疯了似地没完没了，震得她贴着口袋的皮肤都快麻了，她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个小动作像极了付衫。
她把手机拿出来开了飞行模式，才后知后觉感受到。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习惯不好。
等洛桀到了的时候，推开包间门，才发现里面坐了很多人，男男女女，房间里烟雾缭绕的全是青春的气息，大家起着哄把付衫旁边的座位让了出来。
“来来来，介绍一下。”苏猛站了起来，撩了撩他快要挡住眼睛的刘海，扭着胳膊挥了一下手，道：“这位！今天晚会的女主持人，大二英语系学霸！学院新生女神！洛桀！就今天的微博和贴吧大家都看见了吧，就是她！”
“哦！！！！！！！”小杜坐在张远旁边第一个起哄。
洛桀尴尬的跟着笑，朝那些她不认识的人点头致意。
“苏苏，别折腾了。”付衫看出了洛桀的疲倦，给了苏猛一个眼神。
“那……好的！今天就来庆祝一下，我们付大会长的晚会主持节目圆满成功！以及！我们可爱的舍友，大学四年，终于第一次，第一次！带着他的街舞社团登上了晚会的‘暖场节目’的吴段！鼓掌！”还加重了暖场节目四个字。
“苏猛我CNM！”吴段是在张远旁边一身嘻哈装的那个戴帽子的男生，暖场节目下场的时候洛桀见过他。
“来一杯，谁一秒内喝不完谁是狗！”吴段端起了一杯啤酒，另一杯递给了苏猛。
“你是狗吧！吴段！为什么你用酒盅，老子要用玻璃杯？”
看着大家在面前笑闹着，洛桀刚刚想拿酒杯，付衫则端了一碗刚刚煮好的菜端给她，洛桀低头一看，全是清汤锅里的。
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先吃点东西再喝。”他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到。
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喝酒，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不让她空肚子喝。
她嗯了一声，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
她今天心情有点糟，尤其是碰见了本不可能碰见的人。
尘封的回忆在心底翻涌着，让她有点胃疼——这种令人尴尬的关系，换谁谁都胃疼！
她又叹了口气，再次拿起了酒杯。
不知道她心情为何糟糕，付衫有点急了，他稍稍用了点力气把她手里的空杯子夺了过来，洛桀拿着酒的手一愣，皱眉斜着睨了他一眼。
付衫手里的杯子一颤，然后乖乖的还给了她。
洛桀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付衫自知拦不住，只能退一步求其次。
洛桀吞了吞气，低声回答：“没事。”
然后跟了一句：“只是有点累了。”
付衫不知真假，盯着她看了一会，轻轻偏过了头，拿起酒杯，加入了拼酒的局。
洛桀一边吃一边喝，偶尔看着桌子对面的人们闹着笑话，用手腕抵着额头，拿着杯子挡住脸发出低低的笑声。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付衫主动认输，他退出了酒局，轻轻拉了拉洛桀的衣角，然后在她旁边低头，向她小声介绍桌子上的人。
小杜，杜施影，是洛桀的舍友自不必说，她右边是她男朋友张远，再旁边是跳街舞的吴段，然后是和他拼酒的苏苏，就是苏猛。
小峰，陈肖峰，听付衫说，是个一本正经的闷骚男，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通常私底下都是个禽兽。
这话被陈肖峰听到了，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付衫有些微醉了，嗤了他一声，没跟他纠缠，继续低头和洛桀说话。
“小杜左边的是陶嫣娜，是大三艺术系的，和咱们是一个高中的。”
陶嫣娜？
陶陶？
洛桀愣了一下，目光跨过桌子去看对面的那个靓丽的女孩子，虽然她坐着，洛桀却还是能看出来她身材姣好，体态上佳。
她脸上还带着浓妆，像是刚刚参加完演出。
洛桀想了想，陶嫣娜是艺术系的，应该刚刚的晚会上也参演了。
她竟然没认出来她来？
她突然坠入了遥远的记忆里，耳边响起了声音尖酸又极细的女声，尖叫着说：“洛桀！你他妈的死定了！”
“你喜欢的人死了都是你自己作的，你该！”
“今后你别想在一中混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洛、洛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和记忆里的那个张狂的太妹、之后又跪倒在她脚边痛哭流涕着认错的人相比，现在的陶嫣娜温顺又小女人，依偎在她男朋友身边，脸上写着“小鸟依人”，洛桀没认出来真的不是眼神不好。
女孩看着洛桀，眼神飘忽了一下，脸上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有些紧张又尴尬的向她点了点头。
洛桀也点头回礼。
付衫继续介绍，张远今年大四，是学生会副会长，他有一个同系的学弟和他一个寝室，叫谢俞辉，俗称大谢，是校篮球队的，也是陶嫣娜的对象。
“哎哎哎！张远！放下！别提她喝！陶陶的我都没替！”大谢叫嚷着：“愿赌服输！”
“就是的！人家都没你俩这么秀恩爱的，再说小杜喝醉了你送她回去不就完了吗？”苏苏在一旁也劝。
以及，最后一个她不认识、从她进门就一直盯着她不放的——
“他叫冯家豪。”能从语气听出来付衫不太喜欢他，“校篮球队的，和大谢一样。”便没有再多说，然后补充了一句：“一会张远的另外两个室友可能会来。”
他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对哦，谁让他是学生会会长，业务繁忙，人缘广。
“学妹，你好。”冯家豪朝她这边挪了一个椅子，此时位置还没坐满。
“你好。”洛桀礼貌回应。
付衫在旁边不满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转身去找苏苏他们拼酒了。
“我是大三计算机系的，校篮球队队长，我打中锋的。学妹，你还记得我吗？”冯家豪小心翼翼地问。
“啊？不好意思，如果是下午一起合照的人的话，太多了我不记得了。”洛桀抱歉的说。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是今年春天的那场伊城大学的联盟篮球赛。”他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篮球赛？是四月份的那个吗？”洛桀好像想起来了。
“对对对，在D大举办的那场决赛，你作为女队的替补上去的那一场，我看了。”冯家豪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渐渐脸红了起来。
“啊……”洛桀歪了歪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付衫一边和他们拼酒，一边竖起了耳朵。
“就是，我当时看了那一场比赛，之后就打听到你了。当时我们男队输的特别惨，虽然也进了决赛，但是比分只有对面的一半，全队的人都特别沮丧，之后我们听说女队的决赛也开了，就一起跑来看了。”
“真的！你当时特别帅！尤其是最后那一个定胜负连过三人的三分球！之后你多了好多迷妹呢！”冯家豪明明是个打中锋的，高大的个子此时几乎缩成了一团，兴奋的向她描述当初观众们的心理。
洛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还好还好，运气好罢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太谦虚了！那种水平真的不可能只是运气好，不过我还要替女队再谢谢你，替我们拿了一个冠军！”说着举起面前的杯子，倒满，抬起头一饮而尽。
洛桀张了张嘴，也举杯，全部喝掉了。
“学妹好酒量！”大谢看到了也夸了一句。
“你该叫学姐，她比你大。”谁知付衫在旁边幽幽的说了一句。
“啊？”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陶陶抿了抿嘴唇，看着付衫。
洛桀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女生的年龄不可以随意说的吗？
付衫耸了耸肩，闭上了嘴。
全场静了一下，被推门进来的陌生人打破了。
张远看到来人，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哎呀，我们的大忙人来了，另一个大忙人呢？”
“谁？老金？”进来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装，风格随意，进来之后先对着空调大呼了几口气才坐下：“老金那大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创业谈客户呢，估计一会又要喝醉了等我去接他。”
“这是学生会督察部的部长。秦海涛。”付衫朝她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我的下属。”
“啧。”这话被本人听到了，然后翻了翻白眼，没反驳。
却看着洛桀说道：“你好，洛桀对吧？我叫秦海涛，付大会长的室友。我贴吧看到你照片了，真的，真漂亮！”
“你好，谢谢。”洛桀礼貌的回应着，这样的夸耀，她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冷淡了。
全场的气氛在海涛来了之后又再次活跃了起来，苏苏问老板要来了筛子和扑克牌。
洛桀坐在人堆里，明明周围觥筹交错，笑声阵阵，灯影灼灼，而她只觉得力不从心。
呼——
好累。
今天之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以及她想到过几天之后要面对的东西，都太消耗她的精力了。
房间里烟和酒混着火锅味熏得她有点受不了，她起身出去透气。
站在楼下餐馆的门前，此时已经很晚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夏日的夜晚，此时天气还算不错，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星星，参差闪着——不像多年前的那个圣诞，漫天的雾霾。
“洛桀？”
她回头，是吴段。
“吴段？你好，有什么事么？”
“我想问一下，你们宿舍的，何绪没有来吗？”吴段没穿他的嘻哈外套，眼神里有些紧张的问她。
“嗯，没有，她今天去网吧了。”她摇头。
“哪个网吧？”吴段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找她有事么？”
“啊……没有，没什么，算了，谢谢啊。”吴段扯了扯嘴角，抬手压低帽子，转身走了。
她看着吴段重新转身回了楼上，然后打开了手机，关掉了飞行模式——又接收到了一群消息的轰炸，网上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的信息泄露出去的，她叹了口气，准备过段时间换个手机号。
她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一个女孩接了电话。
洛桀开口：“喂，胡欣与？”
“洛桀？洛桀！哇你给我打电话啦！怎么啦？”
听到熟悉的朋友的声音，洛桀只觉得一直憋在心口的气顿时都散了，她轻轻颤着呼了口气，然后缓缓回答：“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比较累。”
“啊？发生什么事了么？御笙他没有去找你吗”
说起来林御笙，洛桀猛地抬头，问她：“是你叫他来找我的吗？”
“我？我很听话的啊，你叫我不要把你的消息告诉他，我真的守口如瓶的！为了这事他都快气疯了，好几次都要和我吵起来，谁知道他这几年突然怎么了，性情大变……要不是我家彧涵……”
她又开始在电话里秀恩爱了，洛桀无奈的笑了笑。
听到她过得很好，那就好。
“林御笙他应该已经去找你了才对呀，你俩应该见面了吧？”
“……嗯。”
“那就好那就好，对他好点呀，不然我妈又要骂我了。”
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她根本就捉摸不透，我要怎么对他好啊？洛桀哭笑不得。
说实话，现在的林御笙，她有点怕。
不只是怕他捏着她的手时，他手掌里的那份带着怨恨的力量，还有他站在树荫下盯着她时眼里的阴冷，都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隔壁的川菜馆走出来了一个人，她没在意。
挂断电话之后，她又抬头看了看星星，身后二楼包间里的说笑声传到街对面都能被听到，她笑了笑，准备转身回去。
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较快，一步一步靠近，停在了她背后。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是她熟悉的声音，也是她想念不已的声音。
她慢慢转头，看到了他站在店门口，店里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使得他半个身子被埋在了阴影里。
他因为生气而咬紧牙关，紧抿着唇看着她。
洛桀憋着满心的情绪，脸上却平静的像座雪山，她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之后，干脆选择了闭嘴。
他带着满身的戾气走近了一步，站定在她面前，冷峻的气息扑面而来，带有一种危机般的压迫感。
洛桀不得已后退了半步，他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不等我？”
原来她没听错！
这倒是叫她有些意外了，她抬起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他还穿着晚会上拍合照时的衣服，非常适合他，也极其好看。
就像她当年微醉着的时候真心的夸他那样：林御笙，你真好看。
事别三年，却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和平相处了。
他咬牙切齿的颤抖着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当初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