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念才好》易清儿

7、第六章，沈老故去

　　肖欢的生日就这样过去了，沈清后来又买了个礼物补给肖欢当作扰乱她生日的歉礼。肖欢瞪了沈清一眼，转过身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而沈清这学期因为沈老的身体不太好，所以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出去拍戏，而是老老实实的陪在许老身边。对沈清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是比许老更重要的了。
　　这天许老刚刚看完病回来，正好赶上来找她的沈清。
　　“老师回来啦，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沈清帮许老把东西接过去，放在桌子上，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包碰掉了。沈清蹲下去捡，却在一堆药中看见了许华衾的病历单。看着病历单，沈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许姐，老师到底是什么病？”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沈清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助理低下头沉默。
　　“老师到底是什么病，您倒是说啊？”沈清倔强地看着许老的助理。眼看终于瞒不过，助理心下一横，脱口而出道，“许老的病，是癌。胃癌，晚期。”
　　犹如五雷轰顶，沈清眼前一黑，扶助身后的椅子才能勉强站立，“所以，……老师真实的病因，其实是癌症？”
　　“是，”
　　“那为什么没有治疗，我在老师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去医院，为什么不和我说啊”沈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住的摇头向后退去。
　　“许老哪里肯啊，她一生璀璨，老了老了，怎么可以忍受自己连头发都没有，”助理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沈清含着眼泪看着许老，却见许老似是温温柔柔的，在对她笑，沈清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许老，摇了摇头，夺门而出。
　　助理看着门口，担心的问道，“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老平静地说，“不会的，她会想通的，这孩子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
　　助理忍不住埋怨道，“您也是的，早点告诉她多好。”
　　许老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沈清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堆的菜，不自然的说道，“我看家里没有青菜了，就出去买了点。”
　　许华衾看了眼冰箱里快要冒出来的菜，笑而不语。
　　沈清有点尴尬，忙着转移话题，“您今天想吃什么？”
　　“蛋羹吧。”
　　“好！马上！”

　　吃完饭之后，许华衾坐在外面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此刻已是深秋，外面的树叶差不多都已掉光，一片萧索的景象。
　　许华衾坐在外面，不由得缅怀起过去。转头看着屋子里沈清忙碌的身影，叫道，
　　“清儿啊，别忙了，过来陪我坐会儿，”
　　“哎，好嘞，我马上就弄好了，”沈清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坐到许老旁边。
　　“清儿啊，我最近总是乏得很，没事儿你就少点过来，我要多休息呢，”
　　沈清轻轻把许老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轻声回道，“知道啦，都听您的，”
　　“好孩子，”许老举起手想摸摸沈清的头，沈清赶紧把头低下，靠过去，让沈老的手能够方便点，
　　后来许华衾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说着说着，就倚着身边的椅子睡着了，沈清心中一紧，赶紧把手探在许老的鼻子下，感觉到气流的流动，才放下心来。
　　俯下身子把许老打横抱起来，调整了下胳膊，把许老抱回她自己的床上。沈清把许老的身体放平，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许老盖上，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沈清学校家里来回跑，后来见许老的身体渐渐虚弱，索性就请了长假，住在了许老家里，每天给许老变着法的找一些老电影，老唱片，哄得许老高高兴兴地。可是即使这样，也没有抵挡住时光的腐蚀，许老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到了后来，许老索性连医院都不去了，就呆在家里和沈清一起整理以前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给沈清介绍，乐此不疲。
　　虽然许老没有说，但是沈清能感觉到，许老想在最后的这段时光在走一遍自己的一生。
　　这天许老和沈清在整理东西时，竟然翻到了二十年前参加活动的那身礼服，许老兴致冲冲地对沈清讲当时的画面，讲到兴起时，拿起衣服就要穿上试试。沈清无奈，去给许老解衣服的扣子。
　　“许老，清儿啊，吃饭啦！”助理打开门叫道。
　　“哎呀，你等会儿，没看见我在这换衣服呢吗！”许老嗔怪地瞪了助理一眼。
　　“好好好，我等会再过来叫你们，行了吧。”助理没好气道。
　　“这个小许呀，都管了我十几年了，临了临了，还要管我，你说，我能让她如意，”待小许出去，许华衾像个小孩子一样和沈清在那儿抱怨。
　　沈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晌后，许老从换衣间里出来，沈清的眼睛微微发直。深紫色的长裙，在今天依然流行的款式，可见当时设计师对于时尚的敏感度有多高，在配上一条亮闪闪的项链，仔细看去，在项链的中心，还有一个有钻石堆成的许的首字母。沈清记得许老提起过，这应该是某个著名设计师按照她的颈部特点量身打造的一款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着许老在当年是有多么得耀眼，多么的光芒万丈。
　　为这身衣服，许老还特地画了个适配的淡妆，乍眼看去，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许老正在向她走来。好像整个屋子都被许老映得亮了几分，沈清的眼睛微微发光。
　　“清儿，还行吧，”许老的手攥着衣摆，微微有些局促，
　　“那里是还行啊，简直是美爆了。老师，我要被你圈粉了。”
　　“你这孩子，”许老嗔了沈清一眼。
　　“老师，赏光照个相呗，”沈清摆出西方礼仪中绅士的姿势，许老踮起脚尖，把手轻轻放在沈清手上，不失优雅的颔首。
　　今天许老特别的有精神，连着照了好多张照片。照过照片之后，许老拿起相机，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就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微微出神。过了一会儿，许老向沈清道，
　　“清儿啊，老师有些乏了，你先和小许去吃饭吧，我先睡一觉。”
　　“好，那我先去吃饭，老师您好好休息。”
　　“嗯，去吧。”许老冲沈清摆摆手。
　　可沈清没有想到，这一眼，竟然是最后一眼。
　　午饭过后，沈清和助理吃过饭后闲得无聊在客厅里看电视，过了半晌许老还没有醒，沈清心中毫无来由的一阵心慌。
　　“都几点了，老师今儿怎么这么嗜睡呀？”
　　“有可能是刚刚试衣服累着了吧，许老最近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不行，我去看看，”沈清不放心道。
　　沈清蹑手蹑脚的推开徐华衾的门，见沈老还在熟睡，就悄悄的走过去，却发现沈老没有盖被子，忍不住抱怨道，“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说着就要帮沈老把被子盖上，无意中碰到了许老的手，冰凉的，沈清的心咯噔一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向鼻子探去，这次，却再也没有熟悉的气流，沈清不相信，又把耳朵贴在许老的胸口。整个卧室都静得可怕，而沈清，再也没有听见规律的砰砰声。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沈清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可是怎么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呢，沈清使劲的把耳朵向下压，想着也许是声音太微弱。过了一会儿又猛地想到许老最宝贝这件衣服了，这样做怕是会惹得许老不高兴，于是赶紧做起来给许老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像个小学生一样的等着许老醒来。
　　“许老还没醒呐？今儿怎么这么贪睡。”因为太久没等到人，助理不放心也进来看看。
　　“应该是许老刚才太累了，许姐，您帮我叫叫她，不能睡这么久的。”
　　助理伸手去摸许老的手臂，入手一片冰凉，赶紧趴在胸口听心跳，却什么也听不见。助理一下摊在了地上，短暂错愕后，忍不住大哭起来。
　　“许姐，您哭什么呀，老师睡着呢，别吵醒老师。”
　　“清儿啊，许老，醒不过来了，”
　　“不可能，”沈清的眼泪忽地掉了下来。
　　“清儿，发丧吧。”
　　“许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老师还在这呢，怎么就发丧呢？”
　　“清儿，”助理加重了语气，“听话，”
　　沈清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