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是白月光[快穿]》沈兮和

42、抓到你了（六）

　　我，在做，什么？
　　沈重缓缓抬头，不解地看向魏云玖，不是这人喊他一起吃饭的吗？他听话，服从对方的命令，怎么还会被质疑呢？
　　魏云玖凝视沈重的眼睛，竟然在这双幽深寒潭之中看到一丝茫然不解。他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淡然，似乎蹲下用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完全不懂魏云玖的疑惑点在哪里。
　　魏云玖皱眉，作为一个受过素质教育的高中生，他没办法无视一个猎狗般蜷伏在自己脚边的人，心安理得地继续吃东西，“你可以坐我旁边，或者对面。”这样夹菜吃饭不是更文明更方便吗？
　　坐着？跟魏云玖平起平坐？
　　那怎么可以！
　　沈重打了个哆嗦，深深垂下头颅，一口将玉米面饼子吞下。他进食时非但表情凶狠，仿似未开化的蛮夷，而且动作间充满防御和掠夺意味，就如同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一旦开始，就很难因为其他任何原因中途停止。
　　魏云玖见状，把另一碗米饭递过去，刚夹了大骨头肉打算放在米上，以便让沈重就着下饭，谁知这人已经扒拉着吞下一口了。而这一口，直接让冒尖的米饭下去了一小半。
　　这是有多饿？
　　看着沈重瘦削到风吹就倒，一张纸般薄脆的身体，魏云玖连忙端起饭盒，将几个菜依次分了一大半给他。
　　沈重几乎不怎么咀嚼，看到食物就大口吞咽起来。魏云玖注意到，无论是大骨头肉也好，蚝油生菜和凉拌黄瓜也好，就算是调味用的姜片和八角，沈重也都无波无澜地吃下去，从头到尾始终维持着同一副表情。
　　见劝不动沈重，魏云玖默默吃菜喝汤。脚下一臂之地，蹲着一个拥有全市联考第一光环的少年，这人安安静静，十分乖顺，魏云玖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像极了中世纪西方那些悲欢离合生老病死都被人操纵的奴隶。
　　有一瞬间，魏云玖甚至产生了错觉，险些将对方认作是自己豢养的宠物。
　　这种俯视他人，践踏别人尊严的感觉，在某些人看来或许是一种享受。但魏云玖是一个身心健康的老神仙，没有凌辱虐待他人的癖好，难免有些食不知味。
　　魏云玖再吃了几筷子，就停了下来，“我饱了，你慢用……算了，你随意。”
　　沈重的视线隔着一层凌乱刘海探出来，木然道：“太，少了。”
　　其实魏云玖吃得已经不少了，但在沈重面前确实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他笑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吃饭的。”
　　沈重认真点了下头，他曾经有一个星期也没怎么吃过东西，靠着喝水活了下来，除了疼到僵冷抽搐的胃，其他也没什么。
　　看到魏云玖是真的不再继续吃饭，沈重就抬手将魏云玖遗留下来的剩饭倒进自己碗里，端起来就往嘴里扒。
　　“嗳，你……”魏云玖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沈重将所有食物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都没放过，一时五味杂陈。
　　沈重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之后，将垃圾丢了出去，又把保温饭盒洗干净。
　　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严陌也在，正翻来覆去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旁边有人问他在做什么。
　　严陌着急道：“我刚才去了食堂才发现，手机不知道掉哪里了，你们有看到吗？”有些家长不放心孩子独自上下学，会特意给孩子配置一部手机，只要不在课堂上拿出来玩，不影响每天的学习效率，五柳高中的老师们倒不会过分苛责。
　　几个同学帮着严陌一起翻检了一阵，最终在桌斗的角落里寻到了那支半新不旧的手机。
　　沈重没有午休的习惯，午饭后的这段时间，其他同学纷纷伏案睡懒觉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写作业，或者拿出捡来的废纸片写写画画。
　　严陌偷偷看过几眼，不太能理解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和数字，但他知道，这些鬼画符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雏形。
　　见过这些，严陌越发想要走进沈重的内心世界了。不需要太多，哪怕只在沈重创业初期的小公司里占据一席之地，也够严陌后半辈子受用不尽了。
　　于是，在繁忙的课业之余，严陌开始频繁带商业杂志、经济论著到学校里，然后象征性地翻阅几页，就随手扔到沈重的书桌上，还不以为然地玩笑道：“我这边太乱了，放不下，借贵宝地一用啊。”
　　看着杂志封面上抓人眼球，噱头极足的标语，以及那几位活在传说中翻云覆雨，点石成金的商圈大佬，沈重沉默地拿了起来。
　　严陌眼睛一亮，笑呵呵道：“你喜欢这些？拿去看啊，反正我都已经看完了，等你看完，咱们还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沈重不由看了严陌一眼，既然都已经看完了，为什么还特意拿到学校里来？再说，这些一目了然的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
　　这天下午突然变了天气，窗外飞沙走石，风雨大作，雷声隆隆，响彻天地，一道道惨白的霹雳自天际斜斜延伸下来，几欲撕裂苍穹。
　　阴云汇聚，暴雨倾盆而下，一切光线都被吞噬，教室里啪嗒一声响，也陷入同样的昏暗之中，暗沉沉得看不清东西。
　　停电来的猝不及防，正在书山题海里奋战的同学们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议论开了，监管自习的助教老师根本控制不住场面。
　　“怎么回事？天气预报没说今天要下大雨啊？”
　　“哎哎，还差一步我就解出来答案了，贼老天！捣什么乱呐。”
　　“糟糕！我今天好像没带伞，完了完了……”
　　方文成特意过来问严陌：“我们几个人约好了等会一起拼车回家，我记得咱们两家好像顺路，你要不要一起？”
　　严陌摇头：“不用，你们走吧，我家里有人过来接。”
　　方文成闻言只好作罢，怏怏不乐地走回桌位。
　　助教老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根蜡烛，高兴道：“哪位同学有打火机？借过来用一下。”
　　方文成想也没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随手扔给老师。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男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也都忙着翻衣兜。
　　“老师，我这儿也有。”
　　“不行用我的。”
　　助教老师点燃蜡烛，教室里多出一圈昏黄光晕，他举着白惨惨的蜡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很好，刚才掏打火机的几位同学，明天交一千字的教讨给我，自觉主动地把烟跟打火机全部上交，否则，直接请家长！”
　　方文成等人一脸懵逼：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其他同学乐得看笑话，在为老师的腹黑和机智深表敬佩的同时，也不禁幸灾乐祸，学着方文成的口吻打趣道：“别啊，老师，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噗，哈哈哈哈哈。”
　　严陌单手撑着下颌，浅笑微微地看方文成等人撒娇卖痴地同助教老师歪缠。前桌的徐青山忽得转过头来，看了看严陌，又看了看前方的魏云玖，兴致勃勃地说道：“嗳，严陌，我咋发现你跟咱班校草有点像呢？”
　　前世，很多人都说严陌像魏云玖，但其实这话是有失偏颇的。若说相像，魏云玖与严陌皮相上仅有两三分相似。即便不愿承认，严陌也不得不客观公正地说一句，魏云玖的面容绝对是他前世今生两辈子所见过最优秀的，赞一句风华绝代，盛世美颜也完全不觉得浮夸。而他自己充其量落一句干净清秀，乖巧斯文。
　　说起来，大家之所以会产生他同魏云玖相似的错误认知，还多亏了霍大少爷煞费苦心的一番调|教呢。
　　那时候，他跌进一个名叫“霍亦峥”的爱情陷阱之中，泥足深陷，不得解脱，费尽心机地取悦高高在上的恋人。霍亦峥却拿来了一切有关魏云玖的图片、视频、文件，逼着他模仿魏云玖的字迹，学习魏云玖说话做事时的表情语气，复制魏云玖着装风格，甚至包括魏云玖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严陌写烂了几十本复拓纸，积攒了整整三个房间的“魏云玖式”衣物鞋袜，方便他在练习走路时参照矫正的镜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三块。
　　终于，霍亦峥成功了。
　　在魏云玖失踪了几年后，他成功帮助魏云玖在严陌身上活了过来。严陌一点一滴地，心甘情愿地将霍亦峥心尖尖上的“魏云玖”继承了下来。
　　是的，“魏云玖”毫发无损，而他“严陌”却早已遍体鳞伤。
　　从那个时候开始，严陌就彻底成了一个很有可能早已死去的男人的影子。一个人所共知却又心照不宣的替身。
　　所以啊，他完全有理由怨恨魏云玖的，不是吗？
　　严陌的笑一寸寸淡了下来，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那些混合了血泪的残酷教训，让模仿魏云玖成为严陌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凝固成深入骨髓的潜意识，以至于在重生之后都如影随形，变作跗骨之蛆。
　　多么可悲啊……
　　严陌冷着眉眼，极为平静地对徐青山道：“你错了，我跟魏云玖——一点都不像。”
　　徐青山一怔。旁边的沈重将目光从天地尽头收回，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收藏和评论这么冷淡，你们是只喜欢白苏和白檀，不喜欢我们云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