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走反派科学家（穿书）》圭有云

6、第 6 章

　　一夜的暴风雨之后，X市已经变成了一座水城。
　　天空依然昏暗，这场雨就好像要下到世界的尽头。

　　谢涵沿着台阶走进了水里。积水已经涨到了胸口的位置，暗流重叠，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他在台阶上看到“市二医院”的大楼，只希望这个医院还没有被洗劫一空。

　　流水中移动异常艰难，谢涵往前顷着身体，不时踢到水下的障碍物。
　　路边一间药房的门还好好地关着，谢涵燃起了一丝希望，他顺着卷帘门摸下去，抓住了中间的拉环。
　　他全身都埋在水里，双手用力地往上抬。门的两端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卷帘门缓慢地向上收起。
　　两排货架立在中间，露出水面的部分，什么都没有。
　　果然。

　　去往医院大楼的路上，谢涵经过了三家药店，毫无意外地无一所获。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他找不到药，如果他救不了博士，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末世还能做什么？

　　市二医院的大楼就在面前，谢涵回头看了一眼政府大楼的方向，推开了医院的大门。
　　药房里什么都不剩了。谢涵没有停留，立刻上二楼。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药，甚至连医疗器械都被搬空了。
　　谢涵一间间推开二楼的房门，每推开一间，心就往下沉一分。
　　然后是三楼、四楼……

　　在上五楼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上面扑了下来，谢涵被一股大力撞到了墙上，失去痛觉的身体只感受到强烈的挤压感。
　　什么东西嵌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低头，只见一只变异丧尸正咬着他的胳膊。这只丧尸身材矮小，却长着一张恐怖的大嘴，嘴角裂开到耳侧，两排尖利的牙齿牢牢地嵌在他的胳膊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被捕猎的感觉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谢涵几乎是潜意识地放弃了挣扎，那种来自更高等级丧尸的本能的压迫感，让他兴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

　　谢涵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丧尸撕扯开他的胳膊，皮肉绽开，少量黑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染红了那块电子手表。
　　谢涵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了，博士还等着他回去救命！

　　他右手握拳，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变异丧尸扁扁的头上。那丧尸被他打得后退了一步，回过头来时，爬行动物才有的长长的舌头舔过利齿，一双野兽般泛黄的眼睛紧紧盯着谢涵。
　　谢涵被撕咬过的左手小臂皮肉外翻，他伸手把翻起的皮肉按了下去，对着变异丧尸呲了呲牙。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他谢涵今天绝对不能死在这个丑东西手里。
　　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憋屈。

　　两只丧尸同时朝对方扑了过去。

　　变异丧尸的动作要比一般丧尸灵活得多，而且它还有了一定的智商，没有一味地往前冲，而是观察着对手的破绽。

　　不巧的是，谢涵也是有智商的，而且他还很大力，一力降十会那种。

　　在变异丧尸不小心被谢涵抓住脖子的时候，这场丧尸之间的战斗就宣告结束了。
　　谢涵右手抓住变异丧尸的脖子，用力地把它的身体向后弯折。丧尸的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它的舌头伸出来，带着不明粘液的尖端扫过谢涵的手背，谢涵抖了一下，差点没把它扔出去。
　　他伸出左手扳着变异丧尸的脑门，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他折断了变异丧尸的脖子，然后一脚把它踢得老远。

　　他把右手手背在墙上蹭了又蹭，太恶心了，希望不要感染什么变异病毒，变成丧尸已经很难受了，要是他变成那个鬼样子，那他可以直接去死了。

　　再往上走的时候，谢涵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有丧尸在，是不是说明还有物资没被清空？

　　五楼的景象，就像是误入了修罗地狱。
　　走廊上遍布污血，残肢散落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谢涵撑着墙壁，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无法控制地做着呕吐的动作，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些残肢上遍布巨大的牙印，不难猜出，那只变异丧尸猎杀了这里的其他丧尸。
　　也许正是因为它吃掉了其他丧尸，才获得了变异。
　　响起刚才那诡异的无法抵抗的感觉，谢涵心里毛骨悚然，成为其他丧尸的猎物吗？绝对不要！

　　这一层总算遗留下来一些东西。

　　谢涵翻了好几间病房，找出了一大瓶碘伏、一卷纱布、几瓶氯化钠注射液和葡萄糖注射液，最后在一个衣柜里翻出了最想要的东西——对乙酰氨基酚和阿莫西林。
　　谢涵把衣柜里那一整袋乱七八糟的药都抱在怀里，和着那几瓶液体，脚步匆忙地往回赶。

　　他把药顶在头上，被水流冲得几乎站立不稳。一步踩空，身体猛地歪斜了一下，他忙把袋子高高举起。
　　抬头看向政府大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什么爬行动物从水里爬出来，顺着台阶钻进了大楼。
　　！！！
　　不——
　　谢涵发挥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几次重重地撞到障碍物上，赶到台阶前的时候，还差点被洪水冲走。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了台阶。

　　他的耳朵里进了水，一直听到水的声音。他想自己的脚步声一定大得吓人，但是在水的阻隔下，就像再看抽象画一样扭曲。
　　大厅里好像什么都没变，那几间办公室的门都紧紧关着，只有最尽头的一间房门大开着。

　　谢涵机械地往前跑着，心里一片茫然，接下来他会看见什么？残暴血腥的捕猎现场？还是除了血迹什么都不剩？
　　谢涵终于冲到了门前，他的左手紧紧地按在门框上，几乎把门框按得变形。速度太快，鞋底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到十平米的办公室，一堆纸张铺在地上，上面堆着几件衣服。一只黑乎乎的怪异的动物趴在那里，它的头部往侧面折着，一根警棍卡在脖子的关节那里。

　　谢涵的目光越过那个怪物的尸体，看向靠墙坐着的博士。
　　胥靳语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汗湿的额发捋到一边，衬衫开着，胸口包扎的布料脏兮兮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冷酷。

　　他浅色的眼珠冷冷地盯着门口的谢涵。

　　谢涵一瞬间还以为博士已经好了，如果不去看他惨白的脸色的话。
　　他走进去，一脚把地上的怪物踢了出去，力道之大，那怪物还在墙上弹了一下。他关好门，在博士面前蹲下来。

　　他把一直紧紧抓在手上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向博士伸手的时候，果然被拦住了。

　　胥靳语打开了伸向他的手，同时往墙角处缩了一下。
　　尽管只挨着一瞬间，谢涵还是感受到了那惊人的热度，再烧下去，人就烧傻了，那他救人还有什么意义。

　　谢涵把人逼到墙角，直接打开了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按头灌，他已经看出来了，面对着这个被烧的神志不清的人，武力才是最管用的。

　　胥靳语一口气喝了半瓶葡萄糖，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咳了几声，主动接过了谢涵手中的药。
　　然后用最后的清醒给自己消毒包扎。

　　把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系上，胥靳语终于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面前的丧尸怀里。
　　被扑了个满怀的谢涵好气又好笑，竟然还觉得这样固执又龟毛的博士有几分可爱。

　　怀里的人双目紧闭，嘴唇紧紧抿着，干燥得起了皮，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中生，乖到不行。也就昏睡的时候比较乖。
　　自己在他这个年龄，本来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谢涵看着博士安静的睡颜，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他才刚刚二十岁，就算是天才少年，也还是个少年。

　　过了没多久，胥靳语的肩膀颤抖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不要……冷……我冷……”
　　谢涵用外套把博士包裹着，紧紧搂在怀里。
　　“你要好好活着，”谢涵对着博士的耳朵说道，尽管发出的声音只是嘶哑的低吼，“只要你能挺过来，我就相信你能研制出疫苗，相信你会研制出疫苗……”
　　未知又如何，凶险又如何，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希望。

　　窗外的风还在呜呜地刮着，大雨依然在下，室内却安静得有些窒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涵一直保持着同样姿势的身体僵硬得就像是一座雕塑。
　　层层衣服包裹下的胥靳语，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奇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丧尸。

　　7号已经很狼狈了。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遍布擦伤，身上全是污水干涸后的污渍。
　　胥靳语皱了皱眉，强忍着立刻推开他的冲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谢涵立刻清醒了，他放开了怀里的人。
　　然后看着胥靳语坐起来，满脸嫌弃地把身上裹着的衣服远远地甩了出去。很好，他又活过来了，依然洁癖又龟毛，但是充满了活力。

　　胥靳语看着7号，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问：“7号，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涵：“……”
　　你要我解释给你听吗？因为你有一丝丝的可能性能够研制出疫苗啊，我人生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不救你救谁？

　　谢涵当然给不出答案，逃避这种问题很简单，装作听不懂就行了。
　　胥靳语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他把那个装药的塑料袋拖过来，大概翻了一下，然后拿起自己用剩下的半卷绷带，朝一直坐着没动的7号招了招手。

　　谢涵乖乖地挪到博士面前，他没指望博士能给他包扎，他凑过去纯属好奇。
　　胥靳语仔细地冲洗着谢涵胳膊上的伤口，血渍被冲干净，露出肉的颜色，谢涵丧心病狂地对着自己的肉咧了咧嘴。

　　然后被胥靳语一巴掌拍在嘴上。

　　谢涵一脸懵逼地看着胥靳语，无法相信自己刚刚被这个弱鸡博士掌了嘴。
　　弱鸡博士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仔细地用绷带把他的小臂缠好。然后又去撩他的裤腿。

　　谢涵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左腿小腿被划破了，牛仔裤破了个大洞。
　　胥靳语用同样的手法给他包扎小腿。

　　作为一只丧尸，包不包扎其实没所谓，包扎了也就比较美观而已。看着博士认真的表情，谢涵心想我且大度地原谅你刚刚的无礼好了，毕竟你这么弱，无法承受我的雷霆一怒。
　　心里却美滋滋的，还有些受宠若惊，博士突然对他这么好，应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