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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风玉露一相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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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清浅,自交互错杂的树隙间洒下漫漫清晖,樾溪宫大殿披着胭脂红的纱幔,殿外铺十里红妆。
殿内,宴会上。
婉转乐章奏响,宾客端坐席上,攀谈欢笑。
“这脾气怪异的太阴神女和生性孤僻的帝师扶樾凑一对儿倒是奇谈”
“可不是吗,帝君赐婚,这排场够大,就这望舒宫哪位主还不乐意。”
“我听说,是扶樾神君亲自向陛下求娶,可叫爱慕于他的女修芳心碎了一地”
众仙家议论声不绝于耳,吵闹间,高坐主位的男子清咳一声,示意安静。
宴会果然安静许多。
而这出声之人正是天帝。
自先父玄策陨灭后,其幼子玄羽继任大统,一领九洲,以其雷霆万钧的手段令仙神二界信服。
他看上去很年轻,生的眉宇清秀,面若凝脂,却不显女气,英气逼人,彰显少年的意气风发。
“今日是扶樾神君大婚之日,众卿不必拘束”语调低沉悠远。
下方的神官仙家们连声称是。
成亲流程由月下老人主持,只听他朝殿外呼喝一声“良时已到”
一对殷红的身影缓缓踏进殿,其中那女子身披红袍,裙裾间锈着精美纹路,在殿外金光的辉映下更显剔透,裙摆一直蔓延到殿外,红盖头掩下她的容貌,如墨般的青丝垂于肩上,步步生莲,惊艳四座。
帝师扶樾静默在旁,高挑秀雅的身材,穿着玄色镶金边礼衣,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看着放荡不羁,嘴角始终挂着笑。
高堂上只余礼乐演奏声。
清雁是牵着红绸走的,另一端连着扶樾,她不免忿忿不平,凭啥要顶着这笨重的头冠,化那浓厚的妆容还盖上盖头,连路都看不清。
“拜四海九洲”司仪月下老人古朴的嗓音拉回了清雁的思绪。
不觉间竟已走到大殿中央,她顺从的弯下腰,双目灼灼盯着靴尖,没由来的生出紧张感。
手心攥紧,耳边却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像是看穿了她的窘状,清雁不免恼怒,泄愤似的狠狠跺了一脚。
宾客们此时喝得半醉半醒,也无暇顾及这边的动静,结果她又听见温昭远的轻笑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清雁深呼一口,将怒气压下去。
她麻木的完成仪式步骤,只期盼能赶紧结束。
随着一声礼成,她就被仙侍引出宴会,迷迷糊糊的被摆弄着进了间房。
清雁一想到扶樾那老匹夫被逼着陪酒就想笑。
她没等扶樾来就掀了盖头,取下犹如鸡肋的银冠,唔,果然轻松许多。
如此便一身轻,她只着白色里衣,白皙的皮肤,嫣红的唇瓣,眉眼如画,睫尖轻颤,看着像是个娇弱的可人儿。
她锤锤腰又捶捶肩,背倚在床檐,双手环与前。
这就算成亲了?好生无趣。
这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清雁本是掌月的神官,成日无所事事却也乐得清闲,就爱逗逗小仙听听曲儿,因着那臭名昭著的坏名声,也没谁愿与之牵扯。
谁成想天帝忽然传召,她心中自是忐忑,仙侍引着到了主政殿,随后拜见高位上端坐的天帝陛下,余光瞥见一旁静默的白衣公子,觉得奇怪。
“太阴神官,今日召你来是有事相商”玄羽温润而泽的声音响起。
“扶樾神君数万年来孤身一人,没个知心人,本座瞧你倒是与之极配,不如...”他的话到一半便停下,不过意思倒是明了。
清雁正处于震惊中,这天帝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上来就想给她...相亲?
不过她压下心头的诧异,面不改色的问“扶樾神君?帝师扶樾?”
玄羽正欲回答,却见白衣男子摆了摆袖。
“正是”清冷的声音响起,如佩环撞击般泠泠动听,清雁不免朝他望去。
先前光顾着紧张,竟不曾想是这样一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如玉的肌肤,精致的下颌线,凉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特别是那要命的桃花眼潋滟风华,简直勾人。
清雁的目光变得柔和一些,这样的俊俏的夫君也不是不可以。
可转念一想,天帝的师父,这得差多少辈儿啊,不行,千万不行。
“陛下,不是太阴推辞,这年龄是道坎啊”虽然这样说不好,可她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玄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却顺着她的话说“这年龄自然不是问题,遥想当年战神玄阙和雨神,那差的岂是一星半点,不也是桩美谈”
“倘若真心相恋,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他再次劝说。
“可我与扶樾神君先前并未见过,何谈成亲?”说着站了起来,抱拳请辞。
扶樾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目光灼灼望向她。
玄羽无视两人的目光碰撞,找回威严,朝一旁侍候的仙人示意“传令,帝师扶樾神君与太阴神女一见如故,特赐予半月后完婚,邀众仙家前来观礼”
“君上,我不同意”清雁急忙出声,更加气愤“婚嫁讲求你情我愿,而这般强卖强买算什么?”
与她商量不成便要用强,与土匪行为有何差别。
“太阴!”玄羽略含警告的声音响起。
“君上,我敬你是这天地之主,却亦不能做这强人所难的事”
清雁转过身愤然离去。玄羽并未多加劝阻,只一脸无奈的望着扶樾。
“若我说有法子能治好你弟弟呢?”
是扶樾的声音。
清雁脚步停下,迟疑的望着他,像在考量这件事的可行度。
心中浮现出阿弟病时孱弱的模样,四海求医无果,哪怕丁点希望也不想放弃,她脑中乱作一团,心一横,不过枕边多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当真?”她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问的。
“骗人可不好玩,我也没想骗你”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爱慕你的姑娘分明很多,而她脾气暴躁臭名远扬,配不上睥睨三界的帝师大人。
扶樾陷入恍惚,为什么偏偏是她,连我自己也没搞明白原因。
他自嘲一笑,脱口而出三个字“合眼缘”
还真是任性的回答。
“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医治舍弟?”
“成亲后自然会去,可别耍花招”扶樾得逞的轻笑。
清雁一不做二不休,应了下来。
心里却暗骂他的狡猾。
待她走后。
“师父,你何故求娶这不情不愿的太阴,想嫁与你的神女还少吗?”玄羽不解。
“翅膀硬了?敢管为师的事”扶樾目光不善的盯了他一眼。
他立马缩回去,不敢顶嘴,想不到这威风凛凛的天帝陛下也会这幅怂样,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
为什么呢,扶樾问自己,终究是放不下她,才在闭关出来第一时间就求娶她,不顾反对,威逼利诱强制加与她。
樾溪宫。
清雁瘫在榻上,竟睡着了。忽听见外屋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掀帘,渐渐逼近,料想是扶樾。
她正在装睡,双目禁闭,却觉着有灼热的目光注视她,咦,他又在笑,像是发自肺腑,欢愉的笑,她在想,兴许见她睡姿怪诞,心生嫌弃的嘲笑?
不过又传来关门声,他竟出去了,还真是奇怪。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