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倾天下》乐梅夕颜

42、神侯“出山”？

　　海棠看着月色竟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走至母亲的屋外，竟听的里面一阵笑声。叩了叩门，听的屋里有回应方才推开房门，见一刀和母亲正在聊些什么。
　　“娘，一刀，正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上官颖诺招了招手示意海棠过去坐。海棠嘴角一笑，走路一如往昔，无声却又那么淡然。
　　一刀习惯性握住海棠的手，发觉有些寒凉，“可是冻着了，手心竟如此寒凉？”，海棠淡淡的一笑，“不冷。”
　　上官颖诺善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刀在和娘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海老爷和海夫人对你有养育之恩，等来日娘亲亲自去为他们上柱香。”
　　海棠垂了眼眸，有一瞬间的恍惚和低叹。“娘亲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海棠苦笑摇了摇头，“娘，没事。”
　　桌上的蜡烛浓郁而凝重的红色外裳包裹着纤细的烛芯，端顶跳跃着小小的暖色火焰，晕出安谧而淡定的光晕。
　　“海棠，方才娘亲和我商量想把云儿留在身边。如今你我还未回京，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不知有多少势力想要了你我之命。娘这边虽然向应还未给出答复，但是有田翁旁敲侧击，相信这几万兄弟不会再成为朝廷的忧患。”
　　海棠低头喝着娘亲准备的茶水，“一刀，其实前日我隐约感觉到周围不止两波人，还有一个人。我现在不敢肯定那人是谁，但是那人的杀气让我很是熟悉。”
　　一刀不问，两人早在这几年之间就已形成了言语之间的默契。
　　一黑影从房门闪过，海棠跟了出去，转身进入了一片黑暗林中，在林中等候多久的尚赫见到白衣的海棠，迅速从树上跃下，跪扶见礼，“正如庄主所料，张玉清被东厂的人杀了，而且那日属下带人搜索林子时，发现林子东南处有几十具尸体。”
　　“说说情况。”海棠声音冷淡，尚赫不敢犹豫。
　　“是，庄主。庄主猜的没错，那几十具尸体的确是轩辕教之人。只是那些人死于～死于东瀛的刀。”
　　海棠惊愕，但未出声，仍由尚赫继续说，“云罗郡主和郡马爷在临州的大街上狠狠教训了临州织造孙亮。”
　　“张诚的义子？”海棠这几年虽未回京，但是皇上派遣矿监税使到全国各地掠夺财富她也略有耳闻。
　　海棠看出了他的迟疑，面容又冷了几分，“有话便说，在我这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如今这临州百姓被迫走上街头，孙亮派人镇压，死伤无数。”
　　海棠眉头一紧，“胡闹，云罗怎可与张诚的人正面对抗。临州乃我朝经济大省，如此怎可不影响经济，民生又如此安稳？”
　　尚赫没有说下去，海棠垂了眸子，“你派人去临州保护好郡主和郡马爷，他们两个人行踪我要随时知道。”海棠说的平静却压不住心中的愤怒。
　　尚赫应了声“是”，海棠轻点了头，眉头一松换了话题，“那个黑衣人你们不用去查了，办好你们的事。”
　　尚赫躬身领命便飞身离开。
　　海棠轻叹了一声，“师父，您又瞒着海棠救了人，对不对？这一次海棠依然要谢您帮他救了她。义父，不，该叫您皇叔了，您果然还是那个老谋深算的铁胆神侯，侄女会替您守护好皇上的。”
　　海棠缓步走回母亲的屋内，见到母亲在陪着云儿看剑谱，云儿还有模有样的比划了起来，惹得一旁的冯振和一刀哈哈大笑。血脉真是很神奇的一样东西，这几天云儿越发缠着上官颖诺，还时不时在冯振面前撒娇卖乖。这孩子的性格真是让人不得不喜欢。
　　听闻头顶几声雷声，海棠走到一刀的声旁，“一刀你听这雷声，春天要来了。”
　　一刀挽住海棠的身体，“是啊，春天要来了。”
　　孩子就是那样，玩的开心就好，屋外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刀和海棠看着面前的祖孙二人，心中一片平和。时辰略晚，海棠本想抱着云儿回屋睡觉，云儿偏说要与姥姥睡，海棠只好应允。
　　一刀从身边抽出了一把纸伞撑起，和海棠二人一同向屋外走去。雨势来的凶猛，在这山中，并不能听清海棠与一刀的言语。只见的两人的背影和一刀时不时的点头模样。
　　即便再不舍，也终究是要分离，海棠应允了上官颖诺的提议把云儿留在了她身边。海棠知道母亲的武功，又有田翁在旁，定会护着云儿。这小丫头倒是没心没肺，想着没有娘亲管着，别提多开心了。经过几次与向应的谈话，海棠发现此人江湖豪侠义气，对于天下第一庄和护民山庄也是甚为尊敬。但是此人缺乏军事谋略，不懂训练军队，所以都是拜托冯振组织军队操练。对于海棠的提议也略有迟疑，海棠能理解他的顾虑，便嘱咐冯振多加劝说。
　　还未离开，一只信鸽飞来，海棠顺手接住，打开纸条，海棠神色一紧，“田翁，帮我和一刀安排两批快马，我们要立刻赶往临州。”
　　“临州危”，这三个字的笔风海棠再是熟悉不过，依然铿锵有力。
　　一刀接过纸条，神色震惊，“这是～这是义父的手笔。”
　　冯振迅速说道，“小姐，姑爷快，跟我走。”
　　上官颖诺掏出一些碎银子，“去吧，云儿这里有我。万事小心，一刀照顾好海棠。”
　　一刀海棠点了点头，雨声依然向在耳边，一刀海棠快步离开，屋内只留上官颖诺和云儿。
　　上官颖诺牵着云儿的小手，望着海棠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安哥，真的要走到父女相残的那一步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冯振为海棠和一刀准备了马屁和行李，快马加鞭的出了永顺。海棠一路忧心忡忡，一刀也没有多言，他在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一路上海棠跟尚赫等人接洽的很频繁，而且一刀从海棠和尚赫的言语中听出了事关云罗和成是非，所以海棠才会如此焦急。临州之事海棠先前已略有耳闻，在无痕谷隐幽了多年的朱无视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此事肯定不简单。
　　云罗和成是非本不在海棠的棋局之中，他们的突然出现让局势越来越复杂了，云罗和成是非是皇室中人，但是如今皇上不上朝，张诚如今手握大权，会不会借机为难他们？
　　自从离开了永顺，沿街路上，鸡飞狗跳，名不聊生，从临州逃难而出的百姓数不胜数。从永顺出来这一路，一刀见海棠的眉间就没有松落过，想安慰什么却又不知安慰什么，在她身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这一路通往临州的关卡处处有官兵设卡进行检查，可想而之如今的临州面临的困境。
　　海棠心中千万思绪闪过，霎时拉住缰绳，轻轻对身后的一刀一笑，“一刀，等我下，我去换个女装。”
　　一刀会意一笑，“好，我在一旁对你。”
　　顺利过了关，海棠却停了下来，与一刀坐在一茶棚休息。
　　海棠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师父救我的那一年，同样也救了义父。”一刀不语，只是眼神从未离开过海棠，等着她继续跟他说完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只不过，我也是在三年后才知义父和素心姐姐一直被师父安排在了无痕谷。那日师父带着我去见了义父，义父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看着我，那句话我一直记得，“海棠，是义父对不起你。”，哪怕有再多的算计，再多的利用，这句话足够了。”，海棠的脸庞渐渐露出了笑意。
　　血脉终究是血脉，海棠对于这个曾经的义父，现在的皇叔，感情是复杂却又纯粹的。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抵不过血液里流淌的同根同源。
　　“所以，那个师父所谓的好友师先生就是义父对吗？”
　　海棠不可否认的点点头，“那在永顺还有一个人是义父派来保护你的？”
　　海棠浅然一笑，“应该是，只是她的身份我也还不确认，只不过那人怕不是我们的老朋友。一刀我们走吧。”
　　一刀从怀中掏出一点银子阁在茶桌上，两人翻腾上马继续往临州赶路。
　　三年未经历打杀，生死，但是从小习武的本能不会消失，更何况又是两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不过方圆五十里，至少有三伙杀手，只是这几伙人都没有动，而是在暗中观察。毕竟这局棋才开始呢，现在一刀了结了他们不会显得太过无趣了嘛？
　　行至临州的破庙落脚歇息，海棠与玉女像后恢复了白衣公子打扮。多年过去了，这破庙还在。当年，便是在这里成是非身中剧毒，为了救他自己还扮作了小太监去偷天山雪莲。就是那次海棠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种下了另一份情，只是这份情终究是无果。
　　她当年可以为了义父的命令义无反顾，如今可以为了皇上，不，依然是义父的命令走上这条路，只不过这一次她或许不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是那个下棋人。但是既已入棋局，谁又会是真正的那个执棋人？往事终将逝去也不变再去深究，幸而如今还有眼前的幸福，自己所爱之人皆都安好便已满足。
　　一刀笑着蹲下给海棠系上那个熟悉的玉佩，叹息一声，“这临州是到处是张诚的爪牙，你还是要多多小心。论计谋我自是不如你，可是如果需要打架我可未必输你。”
　　海棠看着一刀担忧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一刀，这局棋风云万变，陪着我走下去，不要离开我。”
　　海棠的一滴眼泪落在了一刀的手上，一刀起身抚摸着她占满泪迹的脸庞，“一刀永远会陪着海棠走下去，就算让一刀上刀山，下火海，一刀也会陪着海棠走下起。”
　　海棠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坚强的外表下也有脆弱的一面，而她上官海棠只允许将这脆弱留给她最爱的人。
　　亮出腰牌进到城中，城中的情形比海棠预计的更为严重，尸横遍野，充满了血腥味。城门封锁，有重兵把守，只有少数人在抬运尸体，清理街道。看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应是临州府衙役。这些尸体躺在这街道中央，有些竟已开始腐烂，发臭。海棠看着这些人，心中沉重，但她不敢停留。她嘱咐一刀帮着处理这些人，自己独自一人前往临州府打听云罗和成是非的下落。刚被人引到府衙内堂，依旧是吵吵闹闹，依旧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依旧是不正经。只是多年过去却再也不是那个纯真的少女和市井小混混，有他们的地方就不会缺少欢乐。许是时间的沉淀，云罗也不似几年前那般不稳重，尽显一个母亲的气质，云罗和成是非的孩子大概也有六七岁了。
　　云罗冲上前去给了海棠一个大拥抱，“海棠，三年多没见，你依然还是那～么～“帅气”，一点都没变。”云罗对于海棠的到来甚是惊喜。
　　海棠咧嘴一笑，“云罗，成是非你们这几年还好吗？孩子还好吗？”
　　成是非却是没有回答海棠，眼神一直在寻找什么似的。
　　“别找了，一刀在外面帮着周大人处理街上的事情。”
　　成是非甩了甩手，“哎，早说啊，害我到处找刀公。我去帮他忙，你们聊。”说着撒腿就跑了出去
　　海棠玩味的盯着云罗，“驭夫有道啊，成是非什么时候也这么聪明了。”
　　云罗下巴略扬，满是一副骄傲样，“对了，海棠你们的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海棠垂了眸子，有些落寞，“两个孩子被我师父接回无痕谷了。”海棠并不打算把身世告诉云罗，心中不忍将她也卷入这场尔虞我诈的棋局之中，她已做过棋子，这感受她比任何人都懂。
　　云罗点了点头，拉着海棠出了门，向街上走去。
　　云罗远远看见路上成是非一旁的一刀，朝他挥了挥手。一刀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云罗奔向成是非的身旁。
　　海棠静立在原地，思绪翻涌，“云罗，你一定要和成是非白头偕老，快乐的一辈子。”海棠终究是想把这份单纯留给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