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午夜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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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月色迷蒙，并盛中学笼罩在一团诡异的雾气中。
位于教学楼的某层廊道内，四面漆黑辨不清方向，空中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音，室内鞋踏过台阶发出清晰的摩挲声，除此之外再无响动。
惠子抓着沢田纲吉的手腕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缩在他身侧。
分明是盛夏的时节却感受不到丁点炎热，二人紧靠，抖动的身影跟连通了电流般，颤颤巍巍的，在漆黑的深夜喉咙囫囵一滚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怕惊动了这黑夜中的某些东西。
“作为新世纪的主角，你以为我怕了吗，开玩笑！像这种莫须有的东西，二十一世纪的精神告诉我们，孩子，一定要相信科学！”
“作为被reborn大人钦定的家族成员，这次试验我一定会通过。”惠子道，“老大，请您务必放心，为了您的安全和我的生活费，待我先去探探路——你就在原地等我回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沢田纲吉前一秒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感动，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小泉惠子老父亲般慈祥的表情时整个人瞬间裂开，“……其实也不用太逞强。”
“可笑，拥有神之手的我需要逞强？那是弱者才有的东西，而我，没有。”
“……”为什么她能把如此羞耻的台词说的那么一本正经，额经抽搐，沢田纲吉将自己的手腕抬起，“那你倒是给我松手啊喂！”
“哎呀。”惠子眨眨眼非但没松手相反用更大的力气把暴露在眼皮下的两只手藏在了身后。
“这多不好意思哦。“小泉惠子露出羞涩的笑容，“老大你要是害怕我不介意你一直牵着我，虽然作为女孩子的我多少有些吃亏。”
在对方真挚的看不出半分虚假的神情下，沢田纲吉再一次生出了谅解的心情。
啊毕竟对方是女孩子嘛，因为害怕而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假装着不害怕其实都是逞强嘛，竟然这么害怕了还在为他考虑看来是他错怪她了……
真的，是这样？
察觉到不对沢田纲吉瞪向小泉惠子，“是我更吃亏才对吧！”
——不光被迫牵手还要承受来自对方古怪的大力造成的二次伤害。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不得不说小泉惠子身上有一股忽悠人的魔力，当然她厚脸皮的程度也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席卷了沢田纲吉。被这么一打岔腿倒是不抖了，背也挺直了，脸挂黑线被小泉惠子以保护的名义推搡着向前走。
一个脚印踩着一个脚印，二人像极了连体婴儿缓慢的走完了台阶。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惠子吞了口唾液，吊着嗓子拉住沢田纲吉，“那个，老大。”
人的大脑是很奇妙的，就像未知的宇宙，由躯体建立的保护层，由精神做驱动，每一个人都拥有专属的意识，这些独一无二的意识构建出无数的奇思妙想，简单来说相较于看得见的怪物，她更怕看不见的东西，俗称自己吓自己。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的手心漫出了一层湿汗，从喉咙里蹦出的声音带了点古怪的尖锐，惹得沢田纲吉浑身一激灵，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东西。”
“……”
“我说真的，你别不信！”惠子强调道。
四肢犹如发条般卡住，沢田纲吉停在原地唇瓣哆嗦，半响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开玩笑吧。”
“……过来了。”
“惠、惠惠子拜托别开玩笑了！”在小泉惠子忽然瞪大的眼睛下沢田纲吉颤栗起来。
肉眼可见的速度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困难甚感到了一阵古怪的触碰，入骨的寒意从脚踝处漫出，而小泉惠子透过他正看着身后的某处，漆黑的眼睛在渐渐熄灭的月光下斑驳出一圈流光。
“走！”
一声喊下，小泉惠子抓着沢田纲吉扭头就跑。
“什、什么？！”
就在他们跳开的位置覆盖了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稀薄碎冰。
“什么情况啊惠子！”
“先去天台！”来不及解释，小泉惠子改抓为牵，用力拽着跌跌撞撞的沢田纲吉三步做两步的朝上跑去。
“该往下吧？！去找reborn才对啊！”
“不行！”直觉告诉她，必须上天台。
惠子站在台阶上呼吸微喘，视线锁向他。
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下沢田纲吉哑了嗓。
“如果回到一楼就代表我失去了成为家族成员的资格。”
“家族成员什么的别当真啊……”
他的手被抓紧，但沢田纲吉没有像今早那样痛呼出声，或许是敏感的嗅到了不同，热量与湿汗透过紧扣的手心传递，在昏黑的楼道借着朦胧的光二人相望，哪怕看不清细节，但她站在前方，一字一句每一段话都无比清晰的传入了耳里。
“可你是我的老大。”她道。
“作为手下，我必须保证老大的人身安全，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四野寂静，有那么一瞬间沢田纲吉心跳遽然加快，大脑空白又徒然回神，只觉无比荒唐。
分明是reborn惯常的恶作剧，在大魔王的威逼利诱下，两个人无非都是“玩具”，同样是被reborn恶作剧整蛊又反抗无效的小可怜，是同类啊。
直到这一刻沢田纲吉才清晰的认识到，他们本质上的不同。
一个逆来顺受，一个却奉话当做了信条。
思绪翻涌被她直白的话牵动了心弦，沢田纲吉感动不已，“惠子……”
小泉惠子打断他，像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冷酷无情道：“当然要是害你有个三长两短，等着我的就剩西北风了。”
“…………”
不等人再吐槽些什么小泉惠子拉着他朝上跑去。
剧烈的脚步在廊道踏踏跑过，沢田纲吉喘着粗气内心庆幸着还好是深夜，若是在白天，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比鬼怪更可怕的委员长胖揍！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虚弱的喊出声，在惠子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三间教室，上上下下跑了不知道多少回，最终停在通向天台的阶梯下。
“坚持住啊老大！”惠子犹如戏精上身，双手抓住沢田纲吉的肩膀，激动的喊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说完手指一抬指向近在眼前的铁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瞬间，刺穿耳膜的尖叫夹着烈风扑来，惠子一惊，只来得及挺身挡在发懵的沢田纲吉身前，接着在沢田纲吉瞪大的眼睛下后背受到撞击，犹如慢镜头回放，口里的呼声被拖成了变调的长音。
“嘭——！”
火红的星光在空中炸起，缭缭烟雾褪去露出被雾气遮挡的月色，顷刻间泛白的月光洒落得的廊道一片清明。
视线晕眩，耳边嗡鸣，好像有人在喊，又好像没有，惠子睁着眼，额头淌下鲜红的液体浸湿了眼睫，周身发麻甚至毫无知觉。
果然，主角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成为主角就代表着要流血流泪又受伤，对一个一穷二白的弱女子来说尽是些吃力不讨的事，忽然掌心处传来一阵灼心的滚烫，耳畔的嗡鸣声尽数褪去，惠子撑着地板视线上扬的瞬间触及到黑暗中那一截血红条藤时猛然抽搐起来！
“——十代目！”
“狱寺？！”惊疑之余，沢田纲吉连忙扶住磕上护栏正满脸淌血的小泉惠子，焦声喊道，“你怎么样啊？！”
“阿纲！”
不远处快跑过来一身睡衣的山本武，沢田纲吉下巴落地，“山本也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等几人寒暄小泉惠子奋力推开沢田纲吉，黑发凌乱满脸淌血，她的视线定在某个角落，“你们快走！”
“去天台！”
不等三人反应惠子拔腿跑了出去！
犹如离弦的箭，瘦小的身躯没入了团团黑暗中，毫不犹豫把自己比作饵，或者说自大的，甚至一厢情愿的将自己作为诱饵。
“我可是主角啊。”
主角有什么？当然是万事面接跪俯的光环啊！
自嘲的想着，在血鞭挥过来的瞬间跌下了台阶。
她重生了。
分明一切都记得却又感到一切都是假的。
昏暗中那团血人变得愈来愈高壮，停在楼道口仿佛巨兽俯瞰蝼蚁。
视线失焦，浑身疼痛，鼻子发酸这一刻，惠子有些难过。
鬼怪什么的，其实没有好坏之分，已经失去作为人的心，被魔鬼之王操纵着拖你入深渊，这被束缚的命运，让你闯不出走不出，像只笼中鸟徒劳的扑腾最后力竭倒下，在血泊之中绝望认命。
仅此而已。
按照剧本来说，她的人生该是逆袭的草根，那么这种时候会出现什么？
应该是浑身爆发金光，意外获得大招，然后燃起斗志揍趴敌人，拥抱伙伴高呼和平！
不由地惠子笑出了声，诡异的笑声令那团血人停滞了瞬。
“姑奶奶我虽然没有主角光环好歹也该是个配角吧……”低低念叨着，语气里夹杂着气恼。
“从昨天到今天血都流了几轮了，再流下去就得去医院补血了喂——穷得响叮当不晓得老大给不给报销。”
这样说着双手撑地慢慢起身，“要是连配角都算不上，这凄惨的身世设定简直离谱了啊混蛋。”
或许这就是世界的恶意吧，看人无谓挣扎，看人无尽堕落，看人只能认命。
惠子盯着那团血人出声，“你怕不是只会一个技能吧，死前倒是让我看看你还有啥招数呗。”
黑暗中那团泥浆般的血团沸腾起来，无数液体凝成细条，冒着泡朝她飞快伸来。
被勒住的那一刻惠子从宽大的裤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她盯着血人，或者说另一个自己，平静道：“你蠢任你蠢，而姐却还有后手。”
话落啪的一声，巨大的光从手心中亮起。
伴着身上坚固如铁的血条化成液体浸湿衣襟，惠子将电筒的光调到最大，看着四处逃窜撞击的血人，浑身酸软跌坐在地。
“虽然爆发不了主角的迷之金光，但我可以自带白光啊。”
松了口气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揣了个电筒带着。
这些话传入血人的耳中却是宛如实质的嘲讽，仿佛被愤怒般停下逃窜顶着电筒的冷光血人浑身冒烟不断挣扎着。
鲜红的液体愈来愈黑，腥臭带毒般席卷整个廊道，小泉惠子感到一阵窒息，伸手勒住胸前的衣襟控制不住咳嗽起来，电筒在手中上下摇摆。
就在这时廊道周边的玻璃突然晃动起来，地面震荡伴随异变浑身发软的惠子瞪大了双眼！
一条走廊的玻璃瞬间震碎！
血人凝出的大手揭翻了电筒，受到那股冲力来不及护住头直直滚下台阶，撞上栏杆连声痛呼都不及喊出，迎面袭来的冲波将她扫出了窗外！
「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不是的！」
有暗色的光冲入惠子的额间，伴着刺疼于猎风中垂直下坠。
「只是不想受伤，只是不想再被伤害！」
“惠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午夜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