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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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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太对不起了!我们来迟了啊!”钟院长的手臂伸得长长的,大手和那三个人一一握手,一一道歉。
“您好,钟院长!”那高个子男子重重地回握着钟院长的手,诚恳地说道,“您客气了!我知道你们很忙,一点点时间都可能救治了一个病人的。实在不该让你们来,实在是约不到车,所以麻烦你们了!”
那男子虽然大部分脸遮在口罩下,但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噢,您好!请问您是战凯博士吗?”钟院长慈和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些,打量着那男子,有些吃惊地说,“没想到从美国回来的专家队的领队这么年轻啊!啊,啊!都是这么年轻呢!”他转头看看另外一男一女,还是显得吃惊。
奕璇望向战凯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当听到钟院长叫出战凯的名字时,她就开始有些发愣了。
“是的,我是战凯。”那被叫战凯博士的男子的目光飞快地从奕璇的身上转向钟院长,他向他点头,随即又摇头,眉眼含着丝丝笑意,他说道,“我实在不是什么专家!比起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等专家,我实在微不足道。我只是很想回祖国,回到这儿,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如果一定要给我,给我们一个定位,那就叫我们医务志愿者吧!”
“说得好啊!”钟院长慨然赞叹道,“不管是专家,还是普通医务人员,只要能为战胜疫情献上一份力,就是做最好的事啊!”
“是是是!”战凯点头,也慷慨而道,“我们会好好努力的!好好地跟着这儿的专家学习,能搞科研搞科研,能直接上一线救人就上一线。”
“好好好!”钟院长觉得战凯谦虚及诚恳,强烈的好感油然而生,他慈祥地望向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询问道,“我可以认识你的两位伙伴吗?”
“好。”战凯的目光转向他左手边的那个穿着短款褐色羽绒服的年轻男孩,介绍道,“这是我的助手,大卫,中文名傅海。”
那有着中英文名字的浓眉大眼的男孩满脸ABC之气,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和钟院长及奕璇问好。
战凯的目光转向了他身边的年轻女子,介绍道:“这也是我的助手,她还是呼吸内科的医生,叫做韩圭玉。”
韩圭玉内穿一袭红色的及膝中裙,外批一件黑色长大衣,脚蹬高跟鞋。她一双丹凤眼带着一丝妩媚之气,她笑着和钟院长问好,然后目光落在了奕璇身上。她看着奕璇大大的杏眼,打量着她眉眼间的一丝英气,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噢,这是我们中附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奕璇医生。”钟院长这才想起还没介绍奕璇给他们,连忙亮出了奕璇的名片。
“你们好!”奕璇还是有些发愣,当她听到钟院长叫到她的名字时,她急忙向他们一一点头,“我是奕璇医生。”当她的目光落在战凯身上时,她不自觉地捋了捋自己的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
战凯的眸光一闪,凝望向了她,望向了她的短发。蓦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额前那道深深的勒痕上。忽地,他的手抬了起来,伸向她,好像要抚向她的额。但,瞬间,他空中的手一缩一压,飞快地伸向了奕璇的手,一把拉住,非常客气非常诚恳地说道:“奕医生,估计我后面得跟着你好好学习了,我硕士与博士的专业都是呼吸与重症。”
“噢”钟院长微微惊讶地问道,“我记得我看你的资料简介里说你大学主修的是心血管专业,怎么硕博连读时改专业了?”
战凯桃花眼轻轻一眨,流光似乎从奕璇身上掠过,他笑道:“因为喜欢。”
钟院长点头:“倒也是,热爱是最好的学习动力。来,我们往外走,司机在外面等我们。”他边说着边引领他们往外走,然后轻声和战凯交流起来。
奕璇恰好跟在战凯的后面,微微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想着他说的那句其实是很暧昧的“因为喜欢”。
大男孩傅海走在奕璇的身边,他关心地问道:“奕医生,这次疫情,你们很辛苦吧?”
奕璇点头,客气地回应他:“谢谢你们!你们来了也会很辛苦,尤其是也挺危险的。”
傅海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说完,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奕璇转头打量着他,问:“小傅医生,你是华裔ABC吧?”
傅海笑了,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奕璇也笑了:“因为你浑身的ABC的味道。”
傅海更惊奇了:“ABC是什么味的”
奕璇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你身上混杂着一股中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火花味,你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孤独感,还有一丝茫然感。像你的头战凯博士和你的小伙伴韩医生就没有这样的气息。”
“天!是真的吗?”傅海差点惊叫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呀!战凯和韩医生确实不是ABC,他们是留学美国的。”
他们一行人已快步走到了广场的停车场,听到傅海的声音越来越大,战凯回头打量了他们一眼。
停车场处,他们的七座商务车旁,司机赵大叔已打开了前后两个侧边的门在等着他们。
“来,小傅医生,你年轻,坐前面的位置。”钟院长安排起了座位,“我年纪大,就和韩医生坐中间的位置吧。委屈战博士和奕医生坐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去了。来,小赵,你为他们推开放低中间的位置。”
“好,没问题。”战凯连连点头,奕璇也说“是应该的”。
等司机赵大叔推开放低中间的位置,战凯绅士地向奕璇做了个“请”的动作。奕璇点头,低头猫身,快快地钻进了后面的位置,然后,正襟危坐。
战凯不经意地一笑,跟着坐了进来,然后,似无意似有意地在他们中间留下了一小段距离。
等大家都上车坐好,司机赵大叔立即小跑回车另一边,坐上主驾驶座,快速地启动了车子。
傅海回过头来,一副意犹未尽样,对钟院长说:“钟院长,您的奕医生说话真有意思!医术一定也很棒。我想请您让我跟着她好好学习。”
奕璇心里嘀咕着,真想对傅海道:“疫情当前,小姐姐没有空和你聊天和你玩呀。”
谁知,下一刻钟院长就直点头道:“没问题。”然后,也回过头来看着奕璇说:“奕医生,院里讨论决定了,让你接下来的日子负责安排或是接洽战博士团队的相关事宜。战博士,待会,我们直接送你们去江北和平宾馆。你们在W市的这段时间,奕医生和你们一起住在宾馆里。”
奕璇望着钟院长,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好”,内心却对钟院长一万个腹诽:真是“狡猾”的院长啊!知道我不会答应,会直接怼你闹你,当时在医院和来的路上就是不提这事。现在当着客人的面说,我怎么也不好拒绝了!
傅海说着“这样安排很好”,然后转过头去了。
钟院长转过头去,笑意爬上了眉头,心满意足地和韩医生聊起了疫情来。
奕璇依旧坐得端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前方,一想到医院里还有那么多病患,却叫她当起“陪客”的人了,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奕医生,什么事这么苦恼呢?”战凯侧头望着她,轻轻问道,“不愿意陪我们”
“不,不是。”奕璇摇头,极为勉强。
战凯淡淡地安慰她道:“奕医生,你放心,你的工作照常。明天开始,你该怎么救治病患就怎么做。我有时会跟着你上一线,有时会跟这边的科研团队一起工作。我们,不会干扰到你的工作的。”
奕璇听他说完,心头大石放了下来,不由得转头惊喜地看向他,正对上了他那双黑漆漆地闪闪发亮的眸子。她心一慌,连忙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看着车前方了。
他笑笑,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前方。
车子离开了高铁站,开上了高速,上高架桥,拐向了W市,奔向市区主干道。,忽然,后面一辆救护车急速而来,司机赵大叔向一边打方向,准备让道,也许是速度快了点,车内的人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倾斜倒去。
“对不起,对不起!”司机赵大叔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让救护车是应该的。”钟院长反应迅速,一手抓住车顶上面的扶手,还一手用力撑住了倒向他的韩圭玉的肩膀。
“不好意思,谢谢您!”韩圭玉因钟院长的支撑很快就坐直了身子。
奕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往战凯那边倒去,而战凯这大男人竟然没有一点快速反应,就让她那么歪歪地倒在了他身边。
她的肩膀、身子、腿都和他的紧紧依靠在了一起,就差脑袋没靠在他肩膀上了。
奕璇用力往自己的左手边闪去,伸左手抓住了车顶上的扶手,将自己的身子拉离开,坐直,心里狂奔着一万头的“草泥马”。
战凯侧身望着她,很认真地道歉:“奕医生,对不起!我正想着事情,没有及时扶住你,抱歉抱歉。”
奕璇不看他,直直地望着前方,摇摇头,客气地说:“没事。”其实,她有些想回吼他“你是故意的”,可是,算了吧。
“奕医生,我——”战凯还想说点什么。
“嘘——”奕璇将食指竖起在嘴边,快快地阻止他往下说,她轻轻说道,“战博士,请看车外,你对W市会有全新感受。”
战凯点头,在她的示意下往车窗外看去,看着那几乎没有什么人烟的街道。他,难过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路再无言,直到车子停在了江北宾馆。
钟院长随着他们下了车,和战凯握手道别,然后将奕璇叫到了一边,轻声而诚挚地说道:“小奕啊,特殊时期,市里把国外回来的专家给我们医院,可见对我们的重视,我们更是任重而道远。你先替医院照顾他们,辛苦你了!”
奕璇看着钟院长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由得眼睛一热,她点头,柔声道:“好的,我会的。您也辛苦了!您晚上还要安顿即将进驻的上海医疗队来这儿住呢。”
钟院长点头,欣慰地。然后,他和战凯他们招招手,钻进车子里去了。突然,他从车窗探出了脑袋,对战凯和奕璇说:“战博士,我们奕医生也是中南医科大学毕业的,你们是校友。”说完,他再向他们招了招手。
奕璇笑着点头,战凯也点头,但两人都不出声。附海觉得两人有些奇怪,但不好询问他们,免得被他们认为自己八卦了。韩圭玉也沉默,但望向他们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看着钟院长的车子离去,奕璇带着战凯他们走进江北宾馆。和前台的服务员略微交代一下,服务员很快就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间房。
其实,在官方发布新冠病毒会人传人消息之前,他们中附院就安排一部分医务人员住在了这儿。昨天除夕夜,陆军军医大学一百多人的医疗队已入住这儿,今天开始就进驻他们医院了。而奕璇本也可以住这儿,但她还是嫌这儿到医院要步行10分钟,就住在了医院的简单宿舍里了。
等战凯他们放好行李后,已是傍晚。奕璇通知前台安排给他们送来了面包、鸡蛋和牛奶,她准备亲自给他们送去。
一一敲开他们的房门,一一向他们解释这个特殊时期,目前只能吃到这些东西,并且只能一个人在房间吃,一一允诺疫情结束后请他们吃大餐。
简单的晚餐后,奕璇想回医院,就去向战凯道别,发现傅海在他房间里。
傅海一看到她,高兴地蹦过来,殷勤地请她进里面坐坐,奕璇只好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傅海挨着她坐下来,很认真地说道:“关于新冠状病毒的疫情,我从媒体上了解了不少。可是,我更想知道它刚开始出现时怎样的情况。而你作为一线的医生,又有怎样的感想。你能和我说说吗?”
战凯走过来,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她前面,对她眨了眨眼睛,说:“我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