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可三十二》》王晚

1、第一章

　　“每一年我等待夏天，风吹起来的时候我也爱秋天，穿起毛绒绒的大衣的时候我也喜欢冬天，花开的时候我觉得春天也很好。可我还是盼望夏天，也盼望你。”
　　空气中传来蒋言少年的声音，池冉冉看着坐在场馆中央读着夏天的他。夏天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名词。她所在的城市，春秋冬都短，唯独夏季最漫长。或许是因为洪水，或许是因为少年时代那些最重要遇见和分别都集中在夏天。
　　她很想用“窗明几净”来形容那时夏天的天空。
　　“阿冉，我刚刚读的好不好？”
　　池冉冉的思绪被蒋言的话语轻飘飘地拉了回来。
　　”晚餐想吃什么？”池冉冉抬手捋了捋面前弯着腰向她示好的蒋言的头发。
　　“我们回家吃吧。晚上不是没有工作了吗，我们去超市买菜，你好久没有做饭给我吃了。”蒋言一边露出哭脸的表情一边用口罩大衣将自己包裹起来，“这样就没人认识我了，你不用担心。”
　　“好。”池冉冉又无奈又好奇，为什么蒋言总能像18岁的校园男孩一样，更好奇为什么他总爱对着自己这个老姐姐撒娇。
　　得到池冉冉为数不多的许可蒋言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拉着池冉冉就从媒体、观众和经纪人的眼底下逃了出来。
　　现在是临城的深秋了，街边的柏树枝叶开始打出了白霜，他将池冉冉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取暖。
　　“阿冉，等明年我的合约结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结婚之前我们要先买好今天晚餐的食材，签好下个季度嘉俞的合约。”

　　两人在生食区逛着，蒋言时不时地转过身来询问她，即使口罩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温柔和光芒还是漏了出来。不管其他人怎么变，他好像永远都是自己的样子。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将双手提满心满意足地出了超市的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路的另一边。
　　穿着黑色大衣，直直地面对着他们，光是只靠那双停留在冷空气中抽烟的手，池冉冉就认了出来。那是顾越最引以为傲的手。
　　蒋言将池冉冉拉到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池冉冉喊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顾越。”
　　有汽车呼啸而过。

　　“池冉冉，我回来了。”
　　顾越和池冉冉两人坐在附近的西餐厅，或许是寒冷的缘故，连街上的路人都比往常少许多。
　　“我看见了，”池冉冉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不明白他此刻是来向自己炫耀什么的。
　　“池叔叔说你很久不在家里住了，他很想你。”
　　“那你想我吗？”池冉冉戏谑地问他，如同问过的千遍万遍一般。
　　顾越将手边的菜单递给她：“你饿了吗？先点菜。”
　　果然，他永远不会回答任何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池冉冉笑着拒绝：“不用了，顾先生。阿言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我得回去了。”
　　“家里？”
　　“是。我和阿言的家。”池冉冉起身离开座位，走过顾越的时候顾越一把将她拉住。
　　池冉冉低下头看看他拉着自己的手，想起以前从来只有她拉着他哀求的时候，如今却反了过来。
　　“顾越，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还在我身边，只有你不在我身边，”池冉冉轻轻地将顾越禁锢着她的手拉开，“你回来，我一点也不高兴。”
　　池冉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要把自己打入地狱般的回忆里，不知道想起什么使她笑出声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有顾越的手还停在刚刚的弧度，他和她认识十年，固执的、幼稚的、无理取闹的池冉冉他全都见过，他甚至愿意让她重新囚禁，不要前途不要荣华，只是不要让他这么无望。
　　“阿言。”他照着她的口型重新念了一遍，心里满是恐惧和慌张。
　　“池冉冉，我以为不算晚的。”一种近乎虚幻到不存在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