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四十九节 ...
-
木炭塌陷于壁炉中，推理小说停留于第37页。
派皮冷却后，在舌尖留下黏腻的令人讨厌的触感。
杰基尔取下眼镜随手搁在一旁，收手时未留神，尾指扫过小桌上的玻璃杯。
淡黄色酒水在杯中摇晃，温热的空气中飘散着苹果香。
他对着窗外依旧浓厚的雾气举杯一饮而尽。
若有所思之时，静谧的氛围中，跃动起第二枚的心跳。
博士回身向镜子望去。
绿色宝石闪耀着一抹红色光芒。
*
一夜之间城市被雾气吞没，街道上游走着不可名状之物，任谁看来都会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吧——杰基尔为自己倒了一杯苹果酒，和着维持理智的药剂一饮而下——偏偏自己早就疯狂了，如今正是无比清醒的时刻。
为什么明明身为普通人类却可以在有毒的雾气中行动？为什么记忆中活跃在科研前线的学者在观星的迦勒底的记录中已经去世了十数年？
起初他认为是这场魔雾将“海德（欲望）”唤醒，但在（与迦勒底一行）旅途中杰基尔逐渐察觉到，被魔雾唤回这个世界的其实另有其人。
“盖提亚先生，可以拜托你吗？”杰基尔压抑内心不断翻涌的杀意，故作轻松的说道，“否则圣杯（这个魔力块）无法顺利交到御主手中。”他顿了顿，更换对话对象，“海德，不要在这种时候妨碍我。”
杰基尔的话语中夹杂着杂乱的咕噜声，就像某种兽类对侵略者的威吓。发出那个声音的恐怕是被杰基尔叫做“海德”的家伙。
博士的劝告起到反作用，与盖提亚的对话被强行打断，另层意识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圣杯瞬间融入体内，博士十分痛苦，从他捂住脸的指缝间，盖提亚看到一双充斥杀意的红色瞳孔。
“你总是在替我做决定，杰基尔。”
“我不喜欢你的傲慢，这一次由我来决定你。”
随着话音，“杰基尔”跃过盖提亚身侧从坑底脱逃。
*
关于杰基尔的情况初遇之时盖提亚便有猜测。
虽然其本人用魔药加以压制，但附着在体表的张狂魔力无时无刻不再彰显着“杰基尔博士是借由英灵（从者）在这个世界浮现的人类意识”的事实。旅途中未曾与拥有主动权的“陌生从者”直接交流，无法判断他是否会成为御主的障碍，因此在杰基尔提出作为人类代表去获取圣杯的时候，盖提亚默认了杰基尔的牺牲，并配合他的语言诡计对藤丸立香完成“诈欺”。
这是最具效率的选择，盖提亚接受未来被藤丸立香指责的可能，同时也预备好了一旦杰基尔没能顺利完成任务就亲手夺取圣杯的准备。
海德的身影藏在黑暗中，红光四射的双眸窥视着，身体则维持前倾的战斗姿态。可惜他无法与圣杯建立连接，虽然波动很微弱，圣杯（魔力块）仍然以完整的形态被包裹在杰基尔体内，与杰基尔本人拒绝配合无关，巴巴托斯的geis在发挥效用——若无人类为此献上生命，圣杯的所有权无法真正完成让渡。海德的挣扎在盖提亚眼中是徒劳的，不能利用圣杯供能的海德与盖提亚本质相同，皆为脱离御主行动的从者。
人王向前迈出一步，caster的移动工房在他脚下显现。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海德）的职介应该是berserker吧。”
意料之中，海德拒绝与盖提亚沟通。
化作狂兽后海德只会追求破坏和杀戮，因为berserker的特性，比能够利用工房的caster消耗更多魔力。即使维持低能耗的蛰伏状态，也注定会在持久战中败下阵来。
“我知道你的打算，比拼魔力储备你毫无胜算，唯一的出路是在某个时刻发起突袭，胜则生，败则亡。你只有一次机会。”
面对盖提亚的语言攻势，从黑暗中传出长啸作为回应，声音来自很多方向，优秀的捕食者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方位，即使是盖提亚也不能轻松锁定高速移动中的对手。除非使用巨大化的宝具从上方一口气向下压制——盖提亚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比如再次发动光轮之类的热攻击——但考虑到藤丸立香的生命安全（以及可能存在但他完全不在乎的伦敦设施损坏的赔偿问题，红色的剑士肯定会追在身后不断抗议，有点麻烦），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人王叹了口气，他本身不擅长谈判，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所以不得不选择第二种不具备效率的方式。
盖提亚将大半魔力聚集在手心，以己身为中点控制玛娜朝四个方向延展炸开，清除障碍物后，藏在暗处的捕猎者被迫显形。
“现在我们的状况基本一致，”他低下头，与露出残忍笑容的海德对上视线，“可以对话了吗，berserker。”
兽与“兽”之间的对话远比人类更加直接，战斗一触即发。正如盖提亚强调的那样，如今两人的魔力储备不相上下，一旦一方主动发起攻击，另一方便会被立刻卷入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地下空间即将坍塌，第三方（魔神王）虎视眈眈，精打细算的招数不起作用。
盖提亚侧身躲过海德朝他袭来的利爪，顺势挥出右拳，海德以脸颊硬生生接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飞了出去。后者并不需要这种辅助视力的手段，只是愣愣看着顺着嘴角滴在地上的血液，笑道，“你的拳头很有意思。”
“过奖。”盖提亚苦笑回应，“顺便一提，我是作为caster显现的从者。”
狂战士再次扑来，这次他不再依赖战斗本能，空气中残存的玛娜催化了他的神经，同时麻痹痛觉，海德的身躯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使盖提亚无法通过关节和肌肉变化预判到他的行动方向。狂战士的自毁策略起到效用，盖提亚的腹部结结实实收到一拳。与此同时海德十分灵巧的在半空调整姿势，像猫一样轻盈落地。
“你为什么战斗？caster。”海德舔舐手背的伤口，突然向盖提亚发问，“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杰基尔之间的事。”
“是吗。”盖提亚脱去损毁的外袍，露出紧实的双臂，“如果是我的主人在这里，或许会回答说，‘因为你是我的同伴亨利·杰基尔’。”
海德果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耐烦的追问，“如果我把圣杯让给你呢？反正那东西对我没用。”
“身为从者的你做不到，而且，”盖提亚笑了笑，“亨利·杰基尔是我们的同伴。”
“真啰嗦，听不懂。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奇怪的家伙。”
海德撕开身上仅剩的布料，将胸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把短刀从衣服（碎布）内侧掉落，被狂战士捡拾握在手心。
“这是杰基尔用来自尽的刀，”海德说，“他很聪明，就算我不说，他自己就弄明白了‘杰基尔’才是这个时代的异物这件事。所以他放弃自杀，反而要与我和平相处。”
“我知道他背地里拜托红色的saber，一旦我不配合他的行动就处理掉我。可惜那个saber与他一样优柔寡断。”
“海德诞生于杰基尔的恶之人格，在世人的视角中，我处于被支配的那边。”
海德压低重心，刀尖朝向盖提亚，“明明被圣杯召唤到这个时代的是我！”
盖提亚任由海德的短刀刺入胸口，狂战士察觉到情势有异，准备松开刀柄的时候被人王握住手腕。
“你——！”
盖提亚因为疼痛闷哼，嘴角却裂出笑意，“捉住你了。”
“你是比我更疯的疯子。”
“或许吧。”人王说，“远远不及某人。”
他是指必要时会亲吻利剑的那个人。
想起那个时候的藤丸立香，盖提亚的心口涌出热意。他决定不再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们来做个交易，”盖提亚说，“按照杰基尔的意愿把圣杯交给我的主人，我把灵基分给你，在这个特异点崩毁之前，你会有足够的时间。”
“如果我拒绝——”
“你不会拒绝的，杰基尔也是。”
随着盖提亚的话音落下，海德眼睛中的一枚恢复绿色。
“按他说的做吧，海德。”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四十九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