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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破晓:少将军的第一次 ...

  •   柳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回营地的路上汝嫣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惊愕地发现,他们累死累活,魂飞魄散……可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干啊?!

      魔骨呢?魔骨嫌疑人呢?!

      谢逢秋叼着随手揪的草茎,含糊道:“拉倒吧,我探查过了,这眼球怪是最近几年才苏醒的新妖,这城里的动静十有八九都是他弄出来的,桩桩件件都对的上,跟魔骨没什么关系……倒是汝嫣舒,我严重怀疑她是想拿我们当免费的打手,这柳城情况如何稍微一探便能知道,她非省这点事,害我们白走一趟,太黑心了……”

      汝嫣家的人,对汝嫣舒都有点莫名的崇拜,汝嫣隽当即反驳:“这也不能怪家主啊。”

      华胥憬从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他平日就是如此,若非必要不说废话,跟谢逢秋简直是两个极端,谢逢秋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他总是想起暗道口华胥憬毫不犹豫撤手离开的样子,心里像有片羽毛在挠,抓心挠肺地痒。

      “你……”

      华胥憬脚下不停,稍微偏了下头,表示自己在听。

      谢逢秋却憋了半天都憋不出第二个字。

      “有话就说。”

      华胥憬见不得他这娘们兮兮愁肠百结的样子,皱着眉催促道。

      谢逢秋将嘴里的草茎嚼烂了,嚼出满嘴的苦味:“就是,那个,你刚刚为什么放过那眼球怪啊?我喊你的时候,还以为你不会走,至少也得为民除害的……”

      短短一句话,他扭扭捏捏,艰难地分成了好几段。

      华胥家镇守封魔疆千百年,最大的敌人毫无疑问是魔族,但妖邪这些邪魔外道,一直也在他们的讨伐名单上,他们是抵御外敌的战士,任何威胁到人族领地安全的,都会被他们视为非除不可的敌人。

      华胥憬疑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话倒让谢逢秋不知道怎么接,他斟酌了片刻才道:“华胥家不是跟这些妖魔不共戴天的吗……”

      华胥憬的脚步停了一下。

      营地就在不远处,汝嫣隽已经飞奔回去,准备拾柴点火弄吃的,华胥憬目光平视前方,侧脸看不出情绪。

      谢逢秋盯着他,没由来地紧张,手心冒了一层汗。

      好半晌,华胥憬才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妖魔不共戴天?”

      仿佛是对谢逢秋话里的概念非常震惊似的,他甚至忘了原先的前缀‘华胥家’,单纯地只带上了自己,脑子里思绪飞快,最后勉强琢磨出谢逢秋的角度:“我……这些年人族和魔族签订了和平条约,妖邪也有专门的人管,我以前……我以前跟你说,堪神剑会杀遍所有魔族之人,那是因为当时魔族和人族的矛盾处于白热化的时期,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不主动兴风作浪,我自然不会对你们动手。”

      他停顿一下,“毕竟,我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和平。”

      谢逢秋下巴抵在他肩头,再没吭声,可华胥憬分明感受到他圈住自己脖颈的胳膊紧了紧。

      他近乎小心翼翼的解释,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正谢逢秋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一点,反而是更加沉默了。

      华胥憬再度迈开步子,好半晌,谢逢秋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那你不恨他们吗?”

      “……不恨是不可能的,毕竟交战了那么多年。”说话间,等候了一日的两匹骏马嘶鸣着表示对他们回来的欢欣雀跃,华胥憬单手托着他,从马背上取了一床薄褥子,垫在枯草上,“华胥家的先辈,有八成都死在魔族的手里,我身边的战友、亲人,葬身战场的数不胜数,我肯定恨,但也没那么恨。”

      他将娇弱如林妹妹的谢逢秋安置下来,而后想了想,有些不太自在地抠了抠手心,闷声道:“还在,能好好说话,能当朋友的程度。”

      “……”

      一直到汝嫣隽拾柴回来,谢逢秋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汝嫣隽自认干啥啥不行,只好在这些粗活上多出几分力,经过谢逢秋身边时,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了几句,得到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几句“还行”,“不困”,“不饿”后,毅然放弃,转头去抢华胥憬的活干,并殷切地希望他跟谢大爷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坐在边上休息。

      华胥憬被迫跟干柴堆分离,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从马背上取了点清水,在升起火的柴堆上热了热,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远远地看了谢逢秋好半会,指尖差点在水囊上抠出一栋宅院,也没能下定决心迈开步子走过去。

      他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相较于本性,冷漠和内敛更像他的保护色,旁人的恶意、揣测、厌恶,好像用这四个字就能通通隔绝在外,所以重逢之后谢逢秋第一次对他展现敌意的时候,即使什么都不明白,他也是下意识用更冷酷的语言反击。

      可他不喜欢这样。

      他这人……没什么朋友,仅有的几个,他非常珍惜,谢逢秋算其中之一,如果可以,他希望两人不要再这样敌对下去,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嬉笑打闹。

      为此,华胥家的少将军在刚刚贡献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求和。

      谢逢秋整个人的魂在空中飘。

      他耳朵里一遍遍地回荡着刚才的那些话,跟念咒似的,赶都赶不走,念得他格外闹心,他烦躁地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将嚼干的草茎渣吐了出来。

      嘴里苦得发晕,他更加心烦意乱,正想爬起来拿点水漱口,熟悉的鞋尖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华胥憬面无表情地将水囊递到他面前,神情淡漠得好像刚才说出那种话的不是他本人,是他的某个孪生兄弟,“喝点吧,润润口。”

      谢逢秋:“……”

      他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他,接过水囊来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等回过神来,华胥憬已经除去了他的鞋袜,正要将他的裤脚往上卷。

      “……你干嘛?”

      他愣愣地问了一句。

      华胥憬头也不抬,盯着他脚趾那块被青石板压出来的淤青翻来覆去地端详,然后朝他伸出手:“带药酒了吗?拿出来。”

      “……”谢逢秋是有在身上带点常用药的习惯,但他没想到这人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时精神更恍惚了些,连在怀里摸药瓶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华胥憬等得不耐烦,悬在半空的那只手顺着谢逢秋摸索的地方伸了进去,指尖在他腰腹间优易。

      谢逢秋终于清醒了!

      “不……”

      “哪儿?你不会藏在里衣里吧?”

      华胥憬问完,觉得这确实是谢神经病能干出来的智障事,于是想也没想,手指一探,顺着胸膛滑了下去,谢逢秋眼睁睁看着,呼吸都停滞了。

      “有个屁。”华胥眼里的不耐烦越积越厚,毫无章法地摸索了两把,抬起头问道:“你到底放哪儿了?”

      谢逢秋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那只手还搁在腰腹处,温热的指尖要贴不贴地蹭着肌肤,华胥憬左右没摸到,居然开始往下滑,明明粗鲁得毫无志趣可言,他却还是觉得全身在一点一点地烧起来,从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开始。

      “够了。”

      谢逢秋一把摁住他的手腕骨。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垂着头华胥憬看不大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落在手腕上的力道大得过分,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他眉心一皱:“干嘛?有病?”

      谢逢秋有些古怪地喘息了两声,好半晌才慢吞吞道:“我等会儿自己上,你去歇着吧。”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莫名带了点抗拒之感,落在华胥憬眼里,这就是拒绝和好的意思。

      他诡异地沉默片刻,一点一点地把手从他的怀里抽出来。

      “随你。”

      若在平时,谢逢秋定能听出他话语间的不对劲,可这会儿他哪里还有闲暇顾及别人,他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

      余光瞥见华胥憬走远,他低头望着两腿间微微鼓起的地方,烦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操!”

      不过是一点点肢体接触……这也能硬,真是日了狗了!

      他承认自己对华胥抱了那么点不正当的心思,可十二年过去了,他以为那些年少情愫情窦初开都成了过眼云烟。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无论他先前怎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怎样费劲地把两人摆到对立面,真正碰上这人,照样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他太喜欢他了。

      无论他怎样针对对方,怎样在嘴上不依不饶,可他有一点没有办法否认——华胥家的少将军,承担着天下安危的信任华胥君,是他最喜欢的人,喜欢得要疯掉的那种。

      十二年过去,那些不可言喻的感情,似乎在时间的酝酿下……发酵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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