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晨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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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饭后谈资很快就冲淡在6月的浪潮中。不仅排球部迎来了关东大赛，还有所有运动社团都极为重视的IH（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赛）县预选赛。
关东大赛上，仓促成军的女排部走得并不顺，第二轮便惨败于去年的关东冠军。遇上国青实力的对手，浅宫新叶和藤川加绪里才首次看清了她们和高中顶尖球员之间的差距。
其实浅宫新叶对于比赛的输赢看得很开，只是很介怀她们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靠吃老本原地踏步，这样下去，只会落后越来越多。
从前靠着身体天赋，她顺风顺水地达到了初中届的顶端，可是在人高马大的高中球员面前这些优势已然成了弱点。对于主攻手来说身高和弹跳是多么关键的因素，浅宫新叶再清楚不过。
更糟糕的是，她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了，从前能做到的动作都隐隐发沉。
发育期来临，脂肪和肌肉每日微妙又直观地变化，之前的技术也都要随之改进，甚至推倒重来。多年的习惯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改技术已然困难重重。而且她没有加绪里那样天生吃不胖的体质，还要控制饮食，加强体能训练增长肌肉。
IH预选赛紧随关东大赛，浅宫新叶无暇调整状态，进攻端折损的女排部勉强打进4强，无缘IH名额。
就这样，浅宫新叶手忙脚乱地应对着排球生涯中第一个难关。
清晨，一束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瞬间拨开了林间石阶的迷雾，如夏日前奏般蒸腾起空气中的水分。
浅宫新叶偶然找到了这个隐匿于林中一隅的神社，鲜有人经过，歪歪斜斜的石阶排布地十分陡峭，是个绝妙的训练场地。
跑到最后一圈下坡，刁钻的光线陡然刺进了眼，她下意识地低头，却突觉眼前一晕，一脚踏空栽了下去。
等回过神，就只有后腿和手掌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
等眼前的星光都消失了，她才扶着石阶站了起来，还好反射神经还算发达，千钧一发之际本能撑住了石阶，不然滚下去就不只是磨破皮这么简单了。只不过昨夜下了雨，泥土糊在身上脏兮兮的，伤口还渗着血，看上去有点狼狈。
浅宫新叶后悔没吃早饭了。
幸好现在还早，希望路上不要碰到什么认识的人才好。浅宫新叶这么祈祷着，慢慢挪下坡，可现实好像注定了今天要和她作对。
刚下山，迎面便是晨跑的男生。
浅宫新叶无比希望此刻能隐身，这个悲惨的模样被人撞见未免太没面子，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真田……早上好呀。”
“你怎么了？”
真田弦一郎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震惊之余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摔了一跤。” 浅宫新叶尴尬地挠挠头，准备开溜，“那个，不打扰你了，再见。”
“等一下。”
背后传来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但她此刻才不想久留，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几步路，肩膀就被一阵力道掰了回去。
头脑晕厥失衡的感觉又猛然袭来，浅宫新叶倏地心惊，一个趔趄没站稳正倒下去，一双有力的臂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也赶紧撑住对方的手臂才维持平衡。
“浅宫？”
缓过神，浅宫新叶心悸地扶了扶脑袋，才看清真田略带担忧的瞳眸。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有什么事吗？”
“你没吃早饭？”虽是疑问句，真田弦一郎却语气肯定。
“啊，今天忘了，我打算待会去便利店买早餐的。”浅宫新叶心虚地摸摸鼻子。
她这吃货什么时候忘过吃饭？还不是早上妈妈还没起床她一下犯懒……不过她潜意识觉得，这种大实话一定不能当着黑面神抖出来。
果然，真田弦一郎面露不悦，“太松懈了！低血糖一定要在剧烈运动前好好吃早饭，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浅宫新叶缩了缩身子，“我当然知道啊……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走了。”
可真田弦一郎钳制住了她的臂肘，翻过她的手腕看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片创口贴给她。
“这个，我随身只带了些小的。”
“谢谢！没想带你晨练还会带创可贴啊？” 浅宫新叶撕开包装，往掌心上贴了几片。
真田弦一郎扔给她一个“你不是在说废话”的眼神，又脱下外套塞给了她。
“先遮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浅宫新叶才注意到裤子的后腿部分划开了一道口，裂口一直延申到了大腿根。她脸颊一热，赶紧把真田的外套绑在腰间遮住。
没想到……真田还挺细心的。
“我送你回家，先去吃早饭。”
迫于真田的无形威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浅宫新叶很郁闷，刚刚就随口一说，干嘛这么认真啊！
进了便利店，她只抓了片面包和瓶牛奶。
“就吃这么点？”
真田弦一郎蹙眉，浅宫新叶的食量他不是没见识过，和小鸟胃根本沾不上边，这点食物应该只够塞牙缝的。
难道是没带够钱？
他分了手里一个肉包子到女生怀里，“拿着。”
“啊啊啊啊啊啊别给我！！”浅宫新叶一下跳起脚，赶紧在肉香飘进鼻子前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又塞回去，“我会忍不住的！”
“怎么？”
浅宫新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减肥。”
真田弦一郎的不解转变成了她无法理解的表情，唇角和眼尾还是一样的弧度，可她从中读出了讶异，怀疑和……嘲讽？
可恶！你想笑就笑好了。
浅宫新叶忿忿地低头啃面包，刻意忽略真田的目光。其实对于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减肥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不知为何，向真田提起这个话题似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羞耻。
“你这什么表情啊！！“ 浅宫新叶咬了咬牙，“我是为了打排球才要减肥的！”
这回是真田弦一郎愣了，“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因为胖了就跳不起来了啊，还怎么打球。”
“……”真田弦一郎认真地从头到脚审视了她一遍，“没有长胖。”
“等你能肉眼看出来已经晚了，现在还很慢而已，但我已经能感觉到了，”浅宫新叶沉闷地开口，“女生在发育期体型都会变的，脂肪长不少可是肌肉很难跟上，对所有女运动员来说都是个大难关，唔，不对除了加绪里这个骨骼神奇的变态……
“我老是想啊，我要是男生就好了，男生不是会在发育期涨力量的嘛。哦对，还会继续长高！等等你是不是这几个月又变高了？？”
浅宫新叶用手比了比，惊恐地发现真田现在已经可以俯视她了，明明开学的时候还可以平视来着。
“好羡慕你啊！！身高给我分一点！”
已经够高了。
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真田弦一郎对现在的身高差很满意，还隐约心生要是能维持下去就好了的想法。他随即被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
“说什么傻话。”
“开玩笑的嘛……”
虽然是以很轻松的语气调侃，但浅宫新叶很清楚从年初以来，她的身高已经停滞了，大概再也没有成长的余地。不过她还是每天坚持勤喝牛奶，做着刺激骨头生长的练习，暗自盼望哪天早晨起来又能窜高一厘米。
“如果是你的话，没问题的。”真田弦一郎突然说道。
“什么？”
“发育之类的问题，那些世界顶尖的女性选手也都经历过。只要你继续坚持努力下去，没有别人能跨越你却做不到的道理。”
浅宫新叶看向真田弦一郎，少年眼瞳中是鼓励和肯定的神采，不禁嗤嗤地笑了起来。
“真田，你的想法总是很积极又很有信心呢。”
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半故意半认真地说，“但是每个人终究天赋有别啊，很多事不是光努力就能达成的，所有人都有被自身条件束缚着的上限吧。”
“你说得没错。”
真田弦一郎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是在你触碰到上限之前，未必真正了解自己的潜力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看不见极限就向它靠近好了，被挡住了道路就突破好了。我不认为，你是连尝试的勇气和毅力都没有，会因艰苦而半途放弃的人。”
日光迎面挥洒在真田弦一郎脸上，勾廓出五官中沉稳而坚定的色彩，浅宫新叶呆看着他，仿佛心脏漏跳了一拍。
能说出这种话，真帅气啊。
“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两人慢慢踱步又走到上次分别的地方。进门前，浅宫新叶又想起一事，转身叫住了少年。
“听说你们网球部拿到县大赛冠军了！关东大赛，你们也会赢的对吧？”
虽然她没看过网球部比赛，但此刻对网球部，不，不如说是对真田弦一郎抱有不知哪来的极大信心。盲目地直觉他才不会像自己这种弱鸡一样被碾压，肯定强到分分钟血虐那群高中生才对。
“那是当然。”真田弦一郎目光笃定，“不只关东大赛，我们一定会拿到全国冠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晨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