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樱花下的约定》思田小惠

75、深夜里的争执

　　或许是因为不想再面对幸村和萩原的缘故，直到晚上点名时德川都没再和他们俩说过一句话。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说话就能躲过去的，尤其在萩原刻意创造见面机会的时候更是如此。
　　午夜时分，当德川再一次推开宿舍的大门准备独自去进行调查行动时，萩原研二早就在那里等待了。
　　“你执意如此吗，德川君。”萩原把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
　　自从他们俩进入警察学校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理由称呼德川，也是他第一次用对峙的态度来质问他。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就……
　　“公安果然什么都告诉你了。”德川斜靠在宿舍外的墙壁上，他现在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掩饰的欲望了，“我现在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你也很清楚，至于我会不会听劝……”
　　尽管这句话一说出来就意味着德川把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亲手撕碎，德川还是没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他想给彼此之间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无论他们之间是否存在分歧，德川都感念幸村和萩原在他受伤期间所做努力。他不想和萩原闹翻，至少现在不想。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也不会听劝，永远不会。
　　“如你所见，我现在就是在查这个案子。”德川直接说出了萩原的来意，他的声音冷静的有些尖锐，“我的立场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请问萩原君你有什么指教吗。”
　　请问我有什么指教，萩原险些被这句话气笑了。在今晚见到德川之前，萩原对自己隐瞒德川这件事还是有几分愧疚的，来这的目的也不全是为了阻止他。可既然德川完全听不进去，他也只能换个方式交流了。
　　“接着说啊，你怎么不说了。”萩原似笑非笑地看着德川。
　　萩原的嘴角微微勾起，而他的双眼则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直勾勾地盯着德川看。他的面部表情有着和平常截然相反的尖锐和突兀，但是即使是这样，萩原的话音里仍是带笑的。
　　“你是不是想说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听，所以就无需多言了是不是。”萩原一字一句都带着质问，而两次是不是更是直击德川的内心，“德川裕也，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们当成什么。”
　　“我……”德川用单字表达了他的态度。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干预。
　　“哈哈哈……”萩原这次是真笑了，他用自己生平最温柔的语气和德川讲话，“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隐瞒吗，先不说我在这的原因，德川你就真的是因为要查那件案子才会出门吗。”
　　“你说什么。”德川心里一紧，这种感觉似乎……似乎是他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时才会出现的。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天台谈吧。”萩原把目光从德川的脸上转向窗外，“在这里容易吵醒别的同学，我不希望让我们的谈话成为别人口中的故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德川从萩原的话语里察觉出了难以掩饰的自嘲，而此时他自己那份将要失去什么的直觉更强烈了。
　　“你想要说什么？”德川没有动。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应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你听进去。”萩原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我会去天台等你，愿不愿意是自己的事情。”
　　“我……”德川下意识攥紧了双拳。如果今天他不去，是不是就……
　　“对了，还有一件事。”萩原折返回来敲了敲隔壁诸伏宿舍的大门，“我知道你醒着，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别人旁听，更不希望被别人知晓。诸伏你听懂了吧。”
　　“我……我知道了。”诸伏下意识松开了握住门把的右手。其实他今天是准备和德川一起去机房的，只不过他听到了萩原的声音所以选择闭门不出罢了。
　　“很好。”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萩原继续往外走，有些事情今晚必须做个了断了。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德川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萩原的话让他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正如他或者萩原所说，这次对话无非是把已经说过无数次的东西继续重复一遍。他们俩之间的分歧已知，解决的办法已知，但是这场谈话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结果。
　　作为案件的直接受害人，德川有自己的感性立场。他不能接受公安的含糊其词，他希望能够自己找出凶手。但是作为整个事情中相对理性看待的一方，萩原和幸村不可能允许他这么任性妄为。
　　德川本身是个很固执的人，在关于自身的原则性问题上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换句话说就是你说任你说，反正我不会听。
　　“你没事吧，德川。”诸伏在萩原离开楼梯间之后第一时间出了房门，然而德川对他的出现始终没有反应。
　　“我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德川闭上眼睛不让诸伏看清自己表情，他现在心很乱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诸伏担心地看着他。不算萩原刚才那番对话的严重性，德川现在的状态怎么看也不正常啊。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德川不知道是在说服诸伏还是在说服他自己，“已经很晚了，你不用等我回来。对了，千万别告诉小光。”
　　既然不会有事的，为什么你还不敢告诉幸村同学啊，诸伏觉得德川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型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诸伏顺从地点点头后径直回了宿舍。

　　天台距离德川所在的宿舍楼不过短短十几阶台阶，无论德川内心里多想拖延还是很快就走到了。临进入天台前，德川握着门把手迟迟未入。
　　“既然都已经到了，就进来吧。”德川从萩原的声音中隐约听见了一声叹息，“虽然是没什么新鲜感的对话，但是还是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比较好。”
　　“抱歉……”德川攥着门把手的手松了又松，可最终他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按下去。虽然在干坏事之初就已经预想过被发现后可能发生的场景，可现在真到面临的时候还是……
　　德川不进门，萩原也没有再着急催。两个人一个在天台的内侧坐着，一个在天台的铁门外站着，任谁都不想先出声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
　　时间似乎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凝固了，德川和萩原根本感知不到分秒的变化。他们所知道的只有他们一会儿还有一场谈话需要进行，他们俩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命运或是来自他们内心的审判。

　　夜越发深了，月亮也渐渐隐到了云层后面，楼道里连最后一丝光亮都消逝殆尽。德川把自己的重心从双腿移交到墙壁上，似乎是想用这个动作寻求一丝依靠一般。
　　自己真是差劲啊，德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上面几点斑驳的棕褐色斑点让他内心越发烦躁。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自己的状况，也根本无法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最近的行为。
　　德川从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其实他一直没走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面对过那样的绝境，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被无数人或善意或恶意的隐瞒。最主要的原因是……是因为他对自己失望了。
　　是啊，失望了。这是德川想了很久才勉强想出来的形容词。虽然这个词看似和他这个纯粹的受害者没什么实际性联系，但是这也许就是他现在最合适也是最直观的感受。
　　作为一个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优等生，德川永远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是最标准的天之骄子。德川自律性强，日常表现出色，似乎从不会被琐事烦恼，思想报告这种事永远只有他给别人做的份。
　　然而过于通透也会出现问题，德川的日常行为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自己这份缜密思绪的影响。换句话说就是道理他都懂，实际操作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了。
　　这次的事件，德川已经了解了所有自己能知道的部分，他也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合适的部分。作为旁观者他甚至可以称赞一下公安和同学的机智操作，但是作为当事人自己却根本绕不过这个弯来。
　　为什么会想不通呢，明明自己应该能够想明白的，明明自己作为警务人员应该更好地配合同事们完成这个案件……德川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一个拳头，他完全注意不到他的手心已经沾满了鲜血。
　　为什么别人都能为大局忍让，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能暂时忍耐，可为什么自己却做不来这个最理所应当的事情。明明自己已经是个预备警察官了，明明自己应该学会的。
　　德川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卑劣，自己的同学都励志为警务事业奋斗终身，萩原和松田更是愿意选了最危险的爆/炸/品处理组工作。而自己却连这个最基本以后工作中大概率会经常遇到的问题都搞不定，这样的自己以后真的能承担起警察这份工作吗。

　　“你再不进来的话，天都要亮了。”萩原再一次出声喊德川进来。有些事情今天晚上必须解决掉，他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我……”德川的手心已经被他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如果还不知道怎么说可以进来想，反正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德川从萩原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偏向性，似乎对方就只是单纯邀请他来观流星雨一般。
　　“抱歉……”德川的身体还靠在墙壁上，直到此时他还是不想进去的。
　　“如果还不进来的话，我们就这么说也是一样的。”萩原如是说到，“需要我再靠近一点吗。”
　　虽然萩原这句话是用问句来征求德川的意见，但是在说出口的同时他也已经移动了。萩原径直向德川的这个方向走过来，脚步被他刻意压的很重。
　　“别……”德川直接从墙壁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把天台处的大门拉开，动作幅度之大让鲜血蹭了一墙。
　　“研二，我……”德川一只手拽着萩原的衣袖，一只手反手把天台的铁门紧紧扣上。他闭上双眼又在心中狠狠下了几次决心才终于开口。
　　“我和你谈谈，我和你好好谈谈。”德川死死地扣住萩原的手臂语无伦次的说到，“但是……”
　　“但是还是不会听是吗，就只是谈谈？”萩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德川君，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抱歉……”德川觉得自己已经词穷到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能说什么呢，践踏别人心意的人是自己，一意孤行的人也是自己，就连萩原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
　　“没有反驳那就意味着我说对了，我也不想再耽搁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了。”萩原的眸子黑的吓人，德川硬生生从其中看出了一丝恐惧，“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别走！”德川用身体把铁门堵得严严实实，他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对萩原说到，“算我求你，别走。”
　　“我……”德川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他已经想不出该如何挽留萩原了。对方说的没错，就算说了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听，但是他真的不想也不能让萩原就这么离开。
　　德川很珍视和萩原的友情，至少他还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萩原彻底形同陌路。况且……况且这个案子还需要萩原帮忙呢，德川努力压下自己内心中对好友最阴暗的算计。
　　“你……”萩原深深地看了德川一眼。他很清楚对方现在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德川了，他或者说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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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鸽了一周，这周开始就恢复正常了。这章写不下了，再有一章这部分就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