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她娇俏可人》景航

61、我不愿意

　　知更突然想起之前翎音跟她说的良善不良善的问题。她当初貌似不乐意翎音把她归为不良善的那一类。

　　现在她觉得自己还真是不良善的。

　　因为她见着了仙源折损，苟延残喘的兰苑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畅快。

　　不可否认的是，在她坑害她那事之前，知更是对兰苑也还是有点好感的，把她当成良师益友的。但这些都在她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一刻统统烟消云散。

　　怨么？有那么一点吧，虽然安慰过自己，翎音护住兰苑在情理之中，可她就是有点疙瘩。

　　但这种怨并不是很深，仅仅是不喜欢而已。是以金仙之后，就算有实力了，也没想过要报个旧仇。

　　但是嘛，对方过得不好，她就忍不住的有点开心。

　　人之常情嘛！

　　内省检讨一下，知更觉得，自己如此没良心地觉得对方活该是合情合理。

　　她又不是圣人，何苦为难自己呢。

　　迈步向前，走近亭子，无视掉因见着她而惊喜激动的兰苑，自顾自地坐在了石椅上。与她隔着一张石头圆桌，相对而坐。

　　多琅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乖乖地立在一旁。

　　兰苑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苍白着一张脸，光是坐在石椅子上就似乎耗尽了力气，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她还是把身子挺得笔直，也不只是自尊还是旁的甚原因。

　　知更也不管，自给自足拿起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茶，茶香袅袅，清新怡人。

　　“归南，这一千多年，你到哪里去了？峰主，峰主很是挂念你......”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兰苑，语气里有些苦涩。

　　归南消失的一千多年来，翎音一直在寻她。从来不曾离开过方外之地的峰主甚至跑到她不怎么喜欢的天界去寻人。后来又去了炼狱，若不是她拦着，可能连魔界都要去一趟的。

　　奈何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渐渐变得郁郁寡欢。

　　她何曾看过这样的峰主，那个诸事不上心，温柔待万物的峰主，竟为了一个女仙执着成这模样。也是第一次，她觉得，峰主原来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

　　这一千多年来，她如以前那般，陪在翎音身边。可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知道，她的峰主一直心心念念一个人，可那个人不是她。

　　她也知道，峰主内心大约是有悔的。虽然待她依旧像以前那般温柔，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怨她。

　　她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甚至能说得上是平凡的女仙，

　　知更无视兰苑那苦大仇深的悲情神色，转动着手中那只白瓷茶杯，问道：“找我何事？”

　　虽然心中有猜想，但还是要问上一句，好推动会面进程，早点结束。

　　这里，她待得不舒服，她们的关系没好到能叙旧的地步。

　　“我希望你能与峰主重归于好。峰主一直在后悔当初那样对你。”

　　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但也依旧十分清晰，仿佛是不再躲避，墨黑的双眼直直地望向知更，恳切，希冀。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眼神。

　　知更有些腻味，道：“说完了？”

　　起身就想要走了。

　　兜了这么个大弯，就为跟她说这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事，平白浪费了她的时间。她还想着赶紧回去看《俏寡妇二三事》呢。

　　“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是吧？可峰主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若是愿意回到她身边……”

　　知更一滞，她回过头望向兰苑，仿佛是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她以前怎的没有发现呢？这兰苑脑子似乎有点，嗯，不大正常
　　。
　　如此大动干戈的要多琅叫她过来，只是摆着一副苦情脸地说着她与翎音重归于好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若她是兰苑，自己仙源折损，仙气统摄无度外泄不止，眼看着就要衰竭而亡了，必定是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自己活下来了。

　　而不是有闲心关心这些情情爱爱，恩怨情仇。

　　况且，她的要求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这是要她主动向翎音低头卑微地求原谅？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简直岂有此理！荒谬可笑至极！

　　知更身上气息骤然猛增，金仙威势陡然压近！

　　兰苑撑不住，一个踉跄，跌落椅子，匍匐在地面上，瑟瑟发抖，满眼尽是不可思议，满眼尽是惶恐惊讶。

　　金仙？！

　　“本座可是金仙哦。”知更红唇微张，平平淡淡地说着这个事实。

　　她何须听她的？她何须讨好翎音？就算不是金仙那会，她也不曾做过如此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她可真是好胆量，真是愚不可及！

　　换成别的金仙，这往大里说是冲撞，要被流放锁仙谷的。就算往小里说，也算是唐突，按天界的规矩，要被仙棍伺候的。

　　这是方外之地，规矩没那么严，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尊卑的。

　　若不是这样，她知更又何须学那什么礼仪。

　　讽刺的是，作出此等失礼事情的，竟然是当初教导她礼仪的姑姑。

　　知更一步一步走向兰苑，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她的胸膛。兰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压迫感如潮水一般蔓延而上，被掐住咽喉，窒息感笼罩着全身。

　　恐惧瞬间充斥满她的神灵，四肢冰冷，连同灵魂都要受牵连被冻结一般，天地间只剩下那咚咚咚急促的心跳声，不可遏的从自己胸膛处传来。

　　仿佛下一刻，就被冲破胸膛而出，如此的让人害怕，如此的让人绝望。

　　就在她快要因为这威压恐惧而晕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硬生生插了进来：“尊上息怒！”

　　紧接着，一个身影跪在了知更的跟前，刚好把她结结实实地挡住。

　　这个冲出来跪在她面前的不速之客正是翎音。

　　知更撇了一下嘴，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她都懒的吐槽了。

　　明明她是受害者，偏偏老被当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心里对眼前这主仆更加的不耐烦了。

　　向前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下，轻轻往下一压。

　　那边，原本挡在兰苑跟前恭敬跪着的翎音仿佛瞬间受到千斤压顶，整个人被强制地压倒趴在了地上，身上的压力变本加厉。

　　不一会，巨大的压力下，她官窍均渗出了血液。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她身上传出，看样子，她的骨头似乎也承受不住那股施加于身上的术法。

　　“求尊上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尊上处罚小婢，放过峰主！”兰苑哭得梨花带来，凄凄切切。

　　知更觉得自己那顶恶人帽子戴得更加的牢固了。

　　见差不多了，知更手一松，翎音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得以解放的翎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液血液交杂，整个人狼狈不堪。

　　“兰苑惹我不快了，这我原本是打算惩罚兰苑的。但是，你应该也愿意替她受罚吧。”知更对着奄奄一息的翎音如此说道。

　　“谢尊上！”

　　翎音气若游丝地说着这么一句，她把头埋得很低，看不清她现在的神情，但是知更也不在乎。

　　说完这句，翎音就晕厥了过去。金仙之怒，就算不是全力，普通的真仙也扛不下。

　　知更突然觉得，这就是拼命晋阶，努力修行的好处。只要自己有了实力，憋屈的事情就会少很多。

　　“你貌似演奏了那仙乐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吧？”知更摸着下巴，出了气，心情好了点，话也多了起来，冲着兰苑颇为闲适地说道。

　　这兰苑身上的情况，跟她当初的情形何其的相似。

　　不过，兰苑那点水平应该只能演奏初级的，所以还能保持住神志，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

　　她要看着自己的仙气一点一点地流失，最后无可奈何地死去。

　　“现在呢，你有三个选择，一是放任仙气流失，衰竭而亡。二是干脆毁了仙源，重新修炼，因为仙根尚在，运气好的话，还能重归仙位。”

　　这些兰苑都知道。

　　“第三是，找一个金仙，修复你的仙源。”知更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接着补充：“因为会损耗金仙的一半修为，所以我不愿意，不用指望我了。找找别的金仙吧。”

　　这话并不是说给兰苑听的，而是说给多琅听的。

　　兰苑的死活于她无关痛痒，只是多琅的感受她不能不顾及一下。

　　“不过，我可以动手帮你把仙源毁掉，不伤及仙根。”知更最后还是决定慈悲一把，气撒完了，就宽容大度起来了。

　　因为曾经观摩过奚羡毁仙根的场景，触类旁通，到了金仙之后，她就有自信做到完美了。

　　“不！”兰苑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嘴唇，终于倔强地挤出了一个字。

　　重入轮回，重修仙途？那她还是她么？她不想成为另一个人活着。

　　她想保持着兰苑这个身份，保持着翎音宫主身边侍女这个身份死去。她不想被任何人取代，也不想选择这之外的身份。

　　她直到死，都是翎音的侍女，唯一一个留在翎音身边的人。

　　知更自己是无法理解兰苑这番无谓的执着，她们根本上就是两类人，相通不了，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相通。

　　“自打那事之后，兰苑就一直后悔，为了求翎音峰主的原谅，自己惩罚了自己，冒死去演奏那上古仙乐。最后，落得了这般境况。”

　　多琅在知更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能是有些不安，一直低着头踢地上的小石头。

　　怕知更误会，他又急忙解释：“我是，我是觉得她虽然咎由自取，可也还是觉得她可怜。”

　　所以，当兰苑求他引见知更的时候，他才拒绝不了。

　　可他也不知道兰苑会如此疯魔的，说出那样的话。知更的性子，他也有点了解。别说现在这个已经是金仙的知更了，就算是以前那个知更也不会就这样和翎音峰主和好。

　　那件事，确实是她们对不起知更的。

　　知更转身，望着一脸忐忑的多琅，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摸摸他的头，道：“多琅，她们于你有照料之恩，我理解你，也想顺你的心意救她。可是，救兰苑的代价太大了。我现在的处境不容我这般，希望你理解。”

　　不过，知更没说的是，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她也不怎么愿意救兰苑。以德报怨？那也要看对象的。救那个白眼狼于她有何好处？

　　兰苑那种，知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你说她对翎音忠心耿耿么？可她都干了什么事？就结果而言，给予翎音伤害的却是她。

　　按知更的看法，那兰苑本质就是自私，只考虑自己，陶醉于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

　　因为嫉妒，她可以无视翎音的心情意愿加害翎音喜欢的知更。

　　求而不得之后，通过演奏仙乐的方式自残，惩处自己。陶醉于“为了得宫主的原谅，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因为宫主喜欢归南，哪怕再伤心，我也愿意放低身段，求归南回到宫主身边。我是如此的伟大，愿意为宫主放弃自己的坚持。”

　　拒绝入轮回重修，自我感动于：“我太爱宫主了，舍不得也不愿意抛弃爱着宫主的自己。。”

　　这种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旁人对她掏心掏肺，都换不来半句好。她永远只爱自己。

　　多琅点头，把脸贴近知更的手掌心，蹭蹭，满是依恋，道：“嗯，知更的事情我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没有找她们麻烦，我就很高兴了。”

　　这事换成他是知更，也做不到那般牺牲。

　　它一直在知更身边，知更在方外之地遭遇的事情他都知道。在仙无归幻境那里，他跟老祖宗一起看了知更的过去，他明白知更现在面临着何种威胁，也知晓修为对于知更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他已经尽力了，兰苑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半点怨不得别人。

　　知更见多琅如此，也知道他虽然想得通透，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他是个重情义的，只能让他自己放下了。

　　过了没多久，兰苑的气息就从方外之地消失了。悲伤的琴声响了整整一夜。

　　这些，已经离开了方外之地奔向天界的知更都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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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又改，感觉兰苑这个角色还是挺复杂的。她有点像早古时期那些白莲花，陶醉于自我牺牲，干出来的却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气得牙痒痒。另外，谢谢那些不离不弃的小天使呀！渣作者也在等某些大大的作品的更新，很好的体验了一把读者的急迫心情。更是觉得小天使们善良大度，始终如一呀！感谢在2021-04-03 11:01:13~2021-04-24 20:0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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