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送别酒与毁容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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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名字里带了一个熊字，少年的巴索罗米·熊并非是那种不明事理的熊孩子，想反，因为从小贫困的生活，这孩子简直早熟和冷静的要命。
此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巴紧紧的抿着，靠在屋外的墙上，手边，放着新借来的书籍、一罐酒和一壶茶。
酒上还带着没清理干净的泥土，显然是傍晚的时候在院子里挖出来的。头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颜色逐渐由金色转为青白，又由青白变为沉黑，就像逐渐变色的底片显露出影像一样，天空在逐渐变色中显露出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和星星点点的繁星。
少年看了一会儿，慢慢靠墙蹲了下来，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会抽烟，没法用吞云起雾的方法来舒缓自己的忧愁。
女人伸着懒腰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天已经黑了，冷不丁看到少年像只猴一样蹲在门口，脚边还放着两罐酒，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顾自的看了一会儿，女人迟疑的开口问道:
“话说？你成年了没？未成年不能喝酒。”
“…不是我，酒是为你践行的，我喝茶。”
熊这时候简直已经被女人神奇的提问和脑回路搞到没脾气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还有行李，不是我要出门，而是为你收拾的。”
“哦…你猜到啦？”霓薇顿了一下，看似自然的回头点燃了门口墙边挂着的那盏小小的煤油灯，火苗闪烁了一下，照亮了她白玉一般的面庞。
“对呀，我要出发一段时间，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间里，熊要好好看家哦~”
女人回过头，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她自顾自的坐在了熊对面，慢条斯理的拆开了酒上的泥封，刹那间，辛辣的酒香充盈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酒是婆婆以前埋的，本来打算等我十八岁成年再拆封，现在我提前把它们挖出来，就当是给你践行了。”
闻言，本来只打算喝两嘴做做样子的霓薇的笑容微微愣了一瞬间，没有丝毫迟疑的对着罐口豪爽的灌了一大口。
“好酒。”女人呲着牙，冲熊竖了个大拇指。
………………
喝到最后，女人似乎是醉了，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月光莫要来劝酒，山色殷勤对林涛，我之所思在远道，当醉未醉心悄悄…”
喝醉了的女人正经的简直不像她，某个瞬间，熊居然觉得眼前这双浅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迷惘的忧伤，
“总觉得很久之前，也跟谁一起这么喝过酒，莫名其妙的都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些什么…”
嘟嘟囔囔的醉鬼扯了扯眼前小鬼的脸，恍然发现，以前要弯腰做的动作现在已经可以站直平视来做了。
“熊也长大了啊……”
女人又像初次见面一般呼噜了一把少年的狗头，留下一句“早点睡。”就宛如鬼魂一般飘回了屋里。
什么？你说收拾地上东西？你凭什么要求一个醉鬼来收拾残局？况且，几年来，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照顾谁多一点，你猜？
第二天一早，当熊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了，院子里那些他亲手打包的行李，却还原原本本的放在那里。
一个小时前，女人已经出发，远远的赘在村子里的其他姑娘身后，躲开队伍旁负责押送的国王军的监视，向索尔贝王国的王都赶去。
……
……
……
三天后。
“那个…请问你为什么要戴这么厚的围巾啊？”同行的女孩子看着队伍中那个拿围巾将自己的脑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金色眸子的高挑同伴，犹豫的问道。
这个看起来极为古怪的同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不能说话。然后默默拉开了围巾的一角。只见围巾下露出的一小块面庞上，布满了仿佛被火烧过一般的大块疤痕。
提问的女孩惊叫一声，猛的后退了一步，引起了队伍里一片小小的骚乱。骚乱很快引起了负责押送的国王军的注意。当他们发现骚乱的源头居然是这么一个令人同情的毁容哑女后，不光提问的女孩，甚至不少年轻士兵都感到于心不忍。
即使是已经悲惨到这种地步了，却还是无法逃脱这纸毫无道理的政令，还要被迫去被征召为奴隶。
何其残忍，又何其令人痛心。
看着周围士兵们同情的眼神，处于话题中心的“哑女”却在围巾里偷偷勾起了嘴角。这人无疑就是混入队伍的霓薇了。
……
此时此刻，索尔贝王宫里，头戴着方形泡泡头罩的男性天龙人查尔马可圣（注1）正对着国王大发脾气，抱怨征集奴隶的速度太慢，已经四天，却还没有找到好用一点的奴隶。
“如果再过一天还没有找到能用的奴隶，查尔马可圣陛下可就要离开了，作为一个小国家，惹上天龙人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矮胖的国王擦着头上豆大的汗珠，低声下气的向世界政府的使者和尊贵的天龙人陛下解释着，作为一个贫穷的国家，交通实在不便，他这就吩咐手下的人加快进度，务必让天龙人陛下在临走之前能够收集到足够满意的奴隶。
“贫穷？他莫不是觉得自己用来建造房间正中的巨大白银喷泉和头顶的黄金吊灯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待在远处作为世界政府的陪同护卫的海军少将斯托洛贝里抱着刀，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注2）
为了表达对天龙人陛下的歉意，国王呈上了更为精致的美食和歌舞，酒足饭饱后，查尔马可圣直接指定了一个在宴会上跳舞的舞女作为自己的奴隶，在宴会结束后跟随自己回寝殿……
…………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王都的霓薇一行人，被统一安排在了王宫的一个偏殿里，30多个女孩子挤在一个屋子里，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第二天的召见。这批姑娘里除了从熊的村子里出来的7个女子，还有不少附近村庄和城镇的女孩子。最小的一个一个星期前才刚满15岁。
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里，满满是她们这样的房间，里面关满了各色各样的女孩子，全是这几天因为“召集令”被押送到这里的。
哑女混在人群中，左手虚虚的握着，回忆着刚刚惊鸿一瞥的宫殿和曲折环绕的走廊:富丽堂皇，高大华丽。若是不知道的，光看这宫殿，一定觉得这个国家富的流油呢。想到这里，女人讽刺的眯了眯眼，眼中闪过几分厌恶。
然而，没人注意的是，从女人手指的缝隙里，一闪而过的是一缕属于金属的光芒。
无眠。
后半夜，趁着同屋的女孩子们都还在沉睡，女人悄无声息的用昨晚偷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凭借高超的体术，躲过巡逻的王宫侍卫，按照白天的记忆翻过二楼的阳台，轻轻松松的潜入了后花园里。
提问:扰乱一个国家的王都最快的手段是什么？
回答:当然是刺杀国家老大或者直接放一把大火有效果啦。
刺杀国王，虽然她确实很想做，但是由于难度系数比较高，她暂时只能放弃这个做法。
而放火就简单多了，引燃火苗，趁着夜里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时候还可以趁势让火势加大，威胁到天龙人的安全，逼走他。如果还是不行，她还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多制造一些“小”意外，让选奴隶的时间无限延后，阻止这场宛如闹剧的全国“奴隶征集令”。
借着夜色的掩护，女人的身形在后花园里快去移动着。不多时，打晕了一个落单的满身酒气的护卫，女人利落的套上了这个护卫的铠甲和头罩，又特意在鞋里垫了厚厚的一层布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王宫里四处探查着。
“喂，哥们，问你个事。今晚队长怎么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多些派人把手天龙人大人那里吗？”
王宫门口，正昏昏欲睡的小士兵突然被拍了一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粗声粗气的向他打听着今晚的执勤安排。
“这倒是不用，后殿天龙人大人那里一向有海军和世界政府的士兵把手，用不着咱们。”没睡醒的小士兵神志不清的下意识回答道。
“谢了。”声音还没消散，人已经消失了。
小士兵一激灵，揉了揉眼睛，眼前确实空无一人，莫不是撞鬼了？他后怕的想着，瞬间睡意全无，双腿哆嗦着认真站起岗来。
这天夜里，天龙人陛下的寝宫隔壁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火势烧的很大，烧掉了王宫里的三所宫殿，直接烧到了查尔马可圣的卧室，奇怪的是，最初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要不是后来海军少将斯托洛贝里及时发现并救出差点被困在大火中的天龙人，并率领一众海军积极救火，这火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国王又惊又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要求在王宫里彻查此事。然而，除了一个自称闹鬼了的小士兵和一个因为喝酒睡了一整夜的王宫护卫，昨夜的王宫再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至于那把被偷的钥匙？早就赶在天亮之前就回到临时关押房里并且顺手把钥匙还回去的女人坐在屋子正中央无辜的眨了眨眼。
什么钥匙，她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毕竟，她可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毁容哑女啊。
[其实那天晚上的酒一点也不好喝，又辣又涩，但是那个男孩子认真的神情让我无法拒绝。虽然依旧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是，我敢保证，这绝对会是我喝过的最美味喝的酒，也是我最该珍藏的美好记忆。
我开始有点好奇自己的过去了，过去的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海圆历1502年1月]
————摘自霓薇的私人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送别酒与毁容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