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献祭》孤月尧

2、最后一节车厢（二）

　　漆黑的车厢内，只剩他们俩人。
　　别真被乌鸦嘴说中了，尸体真得要爬起来了。

　　杨奕洛头皮发麻，身后的男人也很有问题，老是拦着不给他走，万一真是对方搞的鬼……

　　“你到底是谁？”他吞下唾沫。
　　“我是列车长，”男人回答。

　　好家伙，列车长不是年纪稳重的大叔吗？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杨奕洛心里吐槽，嘴上可不敢这么说，“那你…挺年轻有为的。”

　　没有光源的车厢，暗得不见五指，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更不知道这人想干嘛。
　　粘稠细碎的声响，像羽毛滑过耳廓，像爬虫蠕动前行。

　　杨奕洛以为是错觉，他抬头，却看见车厢的内壁在缓缓蠕动，原本透光的车窗不知被什么封死，有东西挤开玻璃源源不断地涌入！

　　盘旋扭动的，细长而不成规则的，有的像跳动的血管，有的像腐肉堆砌而成的肉条，它们盘旋缠绕，最终化成一条粗壮的肢体。突然！它张开前端露出森白的巨齿。

　　这是啥玩意！杨奕洛脸色发青，这恐怖的一幕让大脑直接当机。
　　粘稠的恶臭的液体，沿着地面蜿蜒四散。

　　“有东西进来了，”男人说。

　　这么大的怪物，这辆火车真TM毒！

　　常人不知的是，杨奕洛有先天遗传病，瞳孔生来与常人不同，在高度紧张状态下，大脑会高速运转导致视觉慢放，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诡异天赋。

　　庞大怪异的触手正朝他们涌来，杨奕洛微动的表情给出了答案，男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了枪。

　　“砰——砰——”一连八发，震耳的枪声，枪口闪过微弱的火光，四溅的粘液，弹壳呈抛物线弹落在地，一切在杨奕洛眼里都变慢了，唯有那堆恶臭的肉块迅速愈合着。

　　不死！

　　杨奕洛瞳孔微缩，他可不想给怪物做宵夜，趁现在赶紧撞击大门。
　　“它没死，”男人放弃射击。
　　“快点帮忙！”铁闸门太牢固了，杨奕洛撞得肩膀发麻都没能弄开。

　　男人终于把枪对准了门，开枪击穿了门锁。
　　“砰，”门被暴力踹开！

　　眼里的世界恢复正常速度，杨奕洛拔腿冲了出去，四肢的血液在回流，劫后余生令体内的细胞兴奋。

　　男人紧紧跟在他后头，像只讨厌的跟屁虫。
　　不知逃了多久，确定安全后，他俩才慢慢停下脚步。

　　“我要下车，”杨奕洛喘着气，窗外映入的光落在他的眼上，原本黑色的虹膜转为银白，
　　“可以，但要去驾驶室，”男人眼神微顿，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答应的这么快，杨奕洛擦了把汗，随后愣住了，“喂，这车上的人呢？”原本坐满乘客的车厢，此时空无一人。

　　“显然，我们到了另一个平行空间，”男人严肃道。
　　“别吧，”恐怖片还穿插科幻杨奕洛瞳孔地震。
　　“石头还你，”冷白的手向他递出漆黑的石。

　　杨奕洛没料到男人观察力这么强，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

　　“那么我先走了，”男人转身。
　　“你不和我去驾驶室？”这时候还搞分头行动，杨奕洛急忙挽留。
　　“我要找到那个女人的儿子……它很危险，我不能带上你，也希望你不会碰到它。”

　　大哥，你现在已经给我立了flag！

　　“那个孩子变成了怪物？”好家伙，一火车的怪物，他莫不是在做梦。早知道这样，收到短信的时，他就该去跳轨。

　　“或许……我还没碰到它，所以暂时无法下定论。”
　　“但那个女人也很有问题，”杨奕洛回忆起之前的事，等他再回过神时，男人竟不见了。

　　更诡异的是原本消失的乘客，又再次出现。
　　平行空间？

　　杨奕洛彻底冷静后，发现这个地方恰好是他的位置。

　　他不确定地摸了下口袋，钱夹、手机、石头都在身上，湿润的纸币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别搞他，他现在就下车！

　　杨奕洛刚要往前走，就听到一阵缥缈的音乐，清脆的空灵的，在静谧的车厢内显得十分清晰，他缓缓回头，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音乐盒。

　　“啪，”他将音乐盒合上，四周恢复安静，可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

　　细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向他靠近，他果断回头看到了站在几米外的男孩。阴暗的列车抖动的车厢，白驹过隙的光影隐约照亮男孩的脸庞，无声无情，却见它缓缓笑了。

　　那家伙的嘴肯定开过光！

　　看到孩子移动，杨奕洛连滚带爬地往后撤，他还年轻，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大哥哥，”小孩看他避自己如蛇蝎，顿时委屈了。

　　它委屈个毛啊，杨奕洛被吓得半死，“你……你想干嘛？”头皮发麻舌头打结，他甚至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快流出来了。

　　“我妈妈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她吗？”孩子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妈死了！他可不是在骂人，这都是实话。
　　杨奕洛贴着墙往旁边移，但很快他就发现小孩垮下脸，“你去找别的叔叔帮忙。”

　　“可是我叫不醒别人，只有哥哥你是醒着，”孩子猛然靠近。

　　杨奕洛吓得拔腿就跑。

　　“你果然知道了，是那个碍眼的家伙告诉你的？”小孩冷笑，稚嫩的童音变得不男不女，脸面的皮肤开始发胀，随后撕裂挤出无数的触/手。

　　它的人体迅速融化，四肢开始扭曲，肉瘤状的触/手，似昆虫帮的截肢体，它们怪异的拼凑在一起，没用一丝美感和逻辑，丑陋得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就不该往后看，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
　　身后的怪物在快速逼近。

　　不对，这个方向是通往最后的车厢，他不能往那边去，或许这正是它的诡计。

　　“你逃不掉的，人类！”它四肢朝地，像只爬行迅速的蜘蛛。

　　越来越近，就是现在！杨奕洛果断转身，快速确定了对方的位置，眼里的世界再次放慢，他利用这一优势，计算好位置，拾起桌上的计算机笔记本。

　　怪物以为他已放弃挣扎，攀爬在墙上的它直接弹跳而起，朝杨奕洛的脑袋扑去。

　　准备、瞄准、用尽所以力量挥出一击，怪物没料到他会停下反击，大意的它直接被击到了车窗边，而这扇车窗刚好没锁。

　　杨奕洛脱手甩出笔记本，惯性的作用带着怪物一同抛出车外，窗外的雨瞬间吞没了这一切。他知道那东西肯定没死，立刻转身，跑向车头的驾驶室。

　　然而刚跑出几米，车厢另侧的玻璃传来巨响！
　　草！进来得这么快！

　　它在后头怪叫着，被彻底激怒后，变得十分暴躁。
　　杨奕洛趁着那点时间逃到了下个车厢，他希望能再遇到男人，至少那家伙手里有枪。

　　然而幸运女神并没眷顾于他，在跑进下个车厢时，他看到了被红肉触/手捆绑的乘客，整个车厢内壁都变成了它们的营地。

　　触/手享用着这群没有灵魂的躯体，乘客的血肉源源不断地送入它们口中，强烈的血腥味让杨奕洛产生了严重的生理不适。

　　这片血红的暗，像极了通往地狱的道路，踩在上面触感更是恶心。触/手没有攻击杨奕洛，可身后的怪物还在紧追不舍。

　　通过这节车厢，他就能到达火车的驾驶室，然而充满粘液地面迫使他放慢速度，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后面的东西追上。

　　汗珠顺着额角流下，他不想死在这儿，那恶心的怪物，凭什么把他逼得这么狼狈。

　　他必须……

　　杨奕洛转动眼珠，他急促地呼吸着，渐渐逼近的怪物，他知道这里将会上演最终的篇章。

　　“哐当，哐当，”诡异的火车不停歇地向前行驶。

　　布满触/手的车厢，时而能听到肢体血肉被撕裂的声响，你甚至可以想象它如何钻入那些乘客的皮肤里。

　　长满黑色肉触的怪物爬进来时，已经找不到杨奕洛的身影，它身上数十枚眼珠不悦地眯起，可惜的是它还未进化出强大的嗅觉，这让怪物一筹莫展。

　　“啪嗒，啪嗒，”怪物爬行的声响，顺着顶上床铺攀爬而过。

　　杨奕洛身上沾满了血污，他屏气忍受肉触爬过，即便它们打起自己鼻孔的主意，也不敢轻举妄动。

　　床板上方传来毛骨悚然的撕皮声，好家伙，都吃起“手撕鸡”了，杨奕洛嘴唇发抖，害怕之余还不忘调侃。

　　“到底躲去哪里了！”怪物怒吼，这个车厢都是邪神大人的触肢，按道理来说那个人类死定了，可是爬到尽头都没找到他的尸体。

　　难道躲起来了？

　　“砰！”那只怪物撞开了车厢尽头的厕所。

　　狭窄黑暗的床底下，蠕动的肉触贴着杨奕洛的皮肤，他屏气，靠着声音判断怪物的位置。

　　没过多久，声音渐渐消失了。

　　那东西离开了？

　　杨奕洛握紧匕首，这是他在车厢里找到的武器。他微微拱起身子，凝视着走道上的方向。

　　一秒、两秒……约莫两分钟过去了，外头依旧没动静，床底的杨奕洛保持不动，触/手在他身旁盘旋，漫无目地蠕动，甚至探/入衣服往里钻。

　　靠！那黏腻冰冷的触感，让他差点没崩住，别看这群肉触现在人畜无害，但论危险性可比外头那只东西厉害多，他可不想被它们缠上。

　　杨奕洛把衣角附近的肉触拔了出来，一阵风吹来，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激起他后背的寒毛。

　　它在身后！！！

　　瞳孔疯狂地震动，肩膀传来强烈的痛楚，血液溅出，杨奕洛回头看到了挂在床边的怪物。

　　“嘿嘿嘿，”眼睛愉快的眯起，漆黑丑陋的触/手扭动着。

　　杨奕洛忍痛向后躲去，拼命地往外爬，血红的皮肉翻裂而开，浓暗的温血涌出伤口的肉/洞，他整只左臂都废，从肩膀裂开，骨头也断了一半。

　　好痛！他还不想死！还不能死！

　　血污的黑暗下，他像下水道翻滚的老鼠，用尽力气踹向怪物，趁对方松口之时爬出床底。

　　怪物变得更加强大了，尖利的獠牙，比镰刀还锋利，它行动迅速而诡异，所有眼睛都锁定着杨奕洛。

　　紧逼而来的恐惧，令大脑抽痛。
　　剧烈的疼痛让杨奕洛拿不稳手中的刀，他脑海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红发的美人在朝他招手，雪白的皮肤却在龟裂，露出可怕触须，最终化成一只丑陋的人虫。
　　勇气破碎无踪，仅剩理智也岌岌可危起来。

　　“这样就疯了吗？真是个软弱的人类，”怪物看见他绝望的哀嚎，瞬间兴奋了起来。

　　不人面虫身的怪物，发出尖锐的笑声，它在记忆里嘲笑杨奕洛，挥舞粗壮强大的附肢，瞬间捅破了母亲的胸腔。
　　血珠炸开，溅满了黝黑的山洞。

　　这是段曾经缺失的记忆……
　　恐惧与悲伤，催出了他眼底的泪。

　　【奕洛，别出来】
　　【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妈妈！

　　他的父母并非死于车祸……
　　恐惧、悲伤、愧疚，强烈的负面情绪压抑得他喘不过气。

　　杨奕洛缓缓抬头，露出那双微红的眼眸，他捏紧手中的刀，看向扑来的怪物。

　　随后缓缓笑了。

　　提刀，千钧一发，挥出锋利的刃。数十颗排列堆积在一起的眼球，被匕首残忍划破。

　　“哗，”溅出的脓液，他强握住刀柄，不顾怪物反抗，将刀插到了底。

　　与此同时，牙刃撕裂了他的腹腔，鲜血与恶臭相融。内脏连同鲜血涌出，带走了体内的温度。

　　怪物发出尖锐的吼叫。

　　杨奕洛无力地倒下了，喉咙蔓出的血腥，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温热的血沿着四周延展，蜿蜒到了他的眼下。

　　怪物也被伤得很重，它哭嚎着，伤口却渐渐得愈合。看到这幕，杨奕洛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

　　“我是不死的，”怪物尖叫地大笑。
　　美丽的瞳孔越来越暗，温暖的肉/体招来无数的肉触，像被蛛网缠住的昆虫，等待死亡降临。

　　“砰！”突兀的枪声，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刺耳的叫吼，那熟悉的火/药味。
　　杨奕洛的视线已经迷朦，隐约中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怪物被数枪解决后，破碎的尸块掉落在地。

　　“可惜了，”那人缓缓蹲下身。
　　杨奕洛心中仅存希望被点燃，可此时的他已经发不出声。
　　救救我……他无声地祈求着。

　　然而一声轻笑，手已经附上了他的眼睛，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接连脑髓的视网神经被扯断，沾染鲜血的眼球被粗暴地挖了出来。

　　“反正你也快死了，不如送给我吧……”

　　“啊！！”
　　杨奕洛猛然睁眼，刺眼的光照得头晕目眩，那股强烈的疼痛击穿大脑……他从椅子滑落跪到了地面，呕吐出酸水。
　　候车室回荡着规律的风扇声，几秒后，他才抬头看向四周。

　　黑夜中，风雨吹打在玻璃上，明亮宽大的候车室里播报着候车信息。
　　这里是候车室……
　　杨奕洛掏出车票，A065车次，屏幕显示已在下午发了车，而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颤抖地掏出口袋里的黑石。
　　“啪嚓，”无暇的黑石却突然裂开。

　　“现在插播一则重大事故，午夜凌晨1:58，通往A市的夜间A065车次发生侧翻……”
　　“目前燃起巨大火势……”

　　…………

　　奢华的卧室，月光从窗映入，投印在大理石上。
　　“您放走那个人类。”
　　“不是我，是我的转世，”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眼珠，月光下泛出了银光，“很漂亮，不是吗？”
　　“您喜欢就好，”漂亮的女人恭敬地回复。
　　“保护好杨奕洛，别让那些小虫子伤害他。终于相遇了……让他们更紧密，紧密到成为家人恋人，”祂舔了下手中眼珠。

　　“您的计划是……”
　　“我要让杨奕洛成为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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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人磕cp：啊啊啊！！他们是真的！！
邪神磕cp：给爷安排起来，让他们恋爱同居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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