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异界-妖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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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费时半月徒步南下，又捕杀了一些落单的蛇怪。
如今才初冬，江南地区的气候潮湿不已，与我们那儿显得极为不同。江风吹过肌肤，却觉寒冷刺痛肌肤。那风透过士兵们身着的乌黑铁札甲缝隙，又吹进肌肤，不由让人瑟瑟发抖，双手抱胸前行。
自入军营以来，日夜训练，且天气变得寒冷，已有四月未曾洗身，更何况沐浴，如今身体散发着一阵难闻气味。札甲内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内衬，在百人队伍最后一排的我抱着胸缓缓前行。
身材瘦小，身高与我相差无几的长孙无忌看了我一眼，低声关心问道,“司空，你是冷吗？”
“有点，这江南地区着实太冷了。”
“今夜，我们应该能到达军营，百夫长说到那之后便会派发棉衫，再忍耐一下吧。”
“嗯。”
长孙无忌又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真希望我们两都能活着回去。”
“我也希望。”
不久，队伍后传来嬉笑打闹声，我们不由扭头望向那些骑着马的人，他们穿着暖和的青色锦衣，身披鹤氅，头戴羽帽，足则绒靴，一行人上系着不同颜色的腰带，有紫红黄黑四种锦缎布料，腰间还佩戴着一把环首刀。他们青衫手袖处还绣着猎兽者们独有的标志，白狐头上架着一把环首刀。
寒阳帝国的猎兽宗仅有千人，虽说人少，伍中每人的实力却不容小觑。猎兽军招收的人皆是经过重重选拔，是能在恶妖之森中存活下来的强者。
此时骑着骏马的大约百号人，其中竟有几名稍年长的女子和一位妇人，还有一个看似年纪与我相仿的女子。我不由咋舌，她们虽为女子，却能加入猎兽宗，可谓女强。
张霍见队伍变得凌乱，瞧了一眼猎兽宗，又朝着我们大声喝道，“有什么好看的！继续前行。”
用肘部推了一下我的长孙无忌，低声道，“我若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加入猎兽宗，成为猎兽者。他们的飒爽英姿可真是帅气，啊！但是我现在的身高还不够呢！”他又用手比划着可以加入他们队伍的身高，还差好些距离。
长孙无忌已年满十六，可也正因他这瘦小身材缘故，才来到张霍这百人伍中。
“你还可以继续长高的，以后得多吃点饭。”
“司空，你每次总是把一半的食物分给我，要是继续如此，你以后会长不高的。再想想看，我家妹妹的胃口似乎和你差不多呢。”说完，他又陷入一阵思索。
我着实哭笑不得，他明知我是女儿身，却不知女子和男子的胃口食量不同。
“长孙，我硬撑也吃不完军营派发的干粮啊。”
“小姐，这里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那妇人成熟稳重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但又不敢回头看，只得默默听着。
“驾！”那年纪约十四的女孩骑着一匹强健有力的骏马与我们最后一排慢行着，我用余光瞄向了她，其腰带为黑色，以翩若惊鸿来描述她最适合不过，不施粉黛却有着惊艳动人的绝色，冰肌玉骨又显得她冷峻孤傲。
此时她微皱眉头，那系着紫色腰带的妇人跟上后继续劝阻，“小姐，大人得知你出来后大发雷霆，若是出现什么闪失······”
妇人话未说完，却被那小姐打断，“我此时身份是猎兽者，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小姐。”
我内心噗嗤一笑，这小姐有点爱耍性子，居然想来战场体验一下。此时身后又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徐长老，您就莫劝阻了，小姐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足矣。”
那小姐听完此话后，眼眸低垂，却没有反驳。猎兽宗的青年才俊们更是低声议论着什么。
又走了许久，寒阳军队五万人终于在陈旧的空城会合。此地为南蛮之地与恶妖之森的交界处，传闻在寒阳帝国建立前，此地繁华热闹，车水马龙，如今却是荒凉萧条。
天色阴沉，城墙四周随之点起的篝火照亮了空旷的场地，有着络腮胡的万夫长站在用木头搭建的高台上。千夫长们站在了台下，万夫长正用洪亮的声音对着台下的万人和猎狩宗的百人说着，关于战争的残酷性、异种的可怕性和誓死保卫帝国的话。
百夫长张霍将保暖贴身衣物分发后，便让我们回驻扎之地好好休息一夜，待明日便分派任务。拿着仅能抵抗初冬的长衫的我准备找一无人之地换上，却被百夫长叫住，他将自己手中的新长衫交予到了我的手中，我摇头示意不可。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身上还穿着很多件呢。”虽说如此，但其身着的衣物应该穿了许久。
“那多谢百夫长。”
“司空易，这些对你来说，还尚且过于残酷冷血。”从军时用的是弟弟的名字司空易，现如今也渐渐习惯被人呼叫此名的感觉。张霍因瘟疫致使妻女离世，如今他年纪已有三十多，额头有着一道略长的伤疤，方圆的脸还有些胡渣。此时与往日训练的严肃声音颇有些不同，多了些许柔和。
又随着他的目光，我看向了猎兽宗的那些人，他们相互谈笑着去往了空城所剩不多的房屋处，那儿可比多人住的拥挤帐篷好多了。
自从军以来，夜晚的时间里，我更多的是在离帐篷不远处有微弱的篝火旁看些书。白日训练或军旅之行，只得夜晚有时间空闲下来，专心看会书。我少与其他人相待在拥挤的帐篷之中，除了不被人发现女子身，更是因为那人的话。
“你啊，还是多阅览些书吧，莫至白发空悔恨。”想起陆世语对我说出此话的恬淡笑容。取出怀中的香囊，嗅了嗅。收回放好后，又在泛黄的书籍上用食指比划了个“友”字。
哈~抬头仰望着呼出的白雾，转瞬间便在这冬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天空灰沉，笼罩着一层层迷雾。双手捧起盆中寒意的水拍了拍脸，脸颊有些泛红，指尖却变得通红。
每日清晨都可见名为狄仁才的男子正练习着刀法，他不停挥舞着三尺玄色腰刀，穿的白色短内衬早已湿透。
整理好戎装又见正打着哈欠从帐篷出来的长孙无忌，他揉揉双眼，迷糊道，“司空，你每天都好早哦！”
“从军后，睡意少了许多。”
之后召集的短促号角声响起了。
其他人陆续赶往昨日集合的场地，张霍也分派任务，将隶属于他管辖范围大致分工后，白天夜晚各五十人巡逻，十人为一小队，我和长孙无忌同在一个小队，带着些干粮又跟着队伍便离开了城内，去往三国边界处。
穿越茂密丛林，眼前之景豁然开朗，淡蓝的天空上挂着暖阳，几只灰色的大鹰在天空盘旋着，只是森林之下便是一道悬崖，失足定然粉身的高度。
我和长孙又被派到其他地方驻守，我见四周无人，从怀中取出书籍便看了起来。长孙无忌拿出一块已成人形的木头和刻刀，坐在树下雕刻着。
合上书本后，我呢喃道，“恶妖之森真就如此多无情的妖兽吗？”长孙无忌注意我的问题后，放下手中的木块。
“世上最无情之物恐怕就属不人不鬼的妖兽和蛇怪。”
“对它们来说，我们也是奇怪的生物吧？”
又相谈关于妖兽蛇怪方面的内容一会，我起身独自去巡逻。
沿着悬崖边走着，望着属于恶妖之森的领土，开始涌现关于妖兽的回忆。
那时我年纪尚小，跟随爹爹前往南方经商，见到市场中贩卖一只笼中活物似角鹿模样妖兽，可它的头已然无角，外露的棕色毛发都有些新旧伤口。它无力依靠铁笼子中，四肢戴着特殊材质制成的镣铐。
贩人在叫喊着，“三百金币一只鹿兽！吃了大可补肾壮阳······”环境嘈杂，人群也慢慢聚集靠拢。
见人多了，笼子里的鹿兽嘶鸣着，转而发出咕噜声，“啾啾喔！”说完，圆碌碌的黑色眼珠中带着泪水。
我还幼稚地扯着爹爹的衣角，指着鹿兽与他说道，“它说话了，还哭了。”爹爹笑了笑，抚摸着我的头，“嫣然，这些妖兽是没有感情的。”
后来，一位身着黑披风戴着银质面具的人从豪华的马车下来，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将沉甸甸的钱袋抛在贩人怀中。
贩人点头哈腰问道，要不要帮他现场宰杀。他摇摇头，接过贩人递来的一串铁钥匙，走到了囚笼躁狂之物前，低声说了句什么后，那妖兽安静了许多，只是还在低声哀嚎着。
紧接着，那人打开了囚笼，人群立即散开，害怕妖兽突然发狂攻击我们。站起的鹿兽有两成年男子之高，跟随那人拖着镣铐走上了诺大的马车。
那人和妖兽乘着马车离开了。
人类有自己的语言和思想，妖兽和蛇怪也应有灵智吧？
突然从不远处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退后几步，右手握着左腰间冰冷的刀柄，摆出作战姿态警惕望着那儿。
白色的小身影突然跃出，我立即抽出了刀。刀尖指向在草丛旁双腿颤抖，龇牙怒目看着我的小家伙。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刀身，刺眼的反光照向了深棕色的树干。
它是一只三尾的小狐狸，看起来尚且年幼，力量还与其他大型妖兽截然不同。嘈杂声从前方传来，出现了身着青衫的猎兽者身影，他们的手中还持有着一把纤长锐利的环首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异界-妖兽（二）
